“既然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有些事还是提前问清楚比较好。”姜云放下手机，朝简川伸出三根手指，“三个问题。”
简川签合同的笔锋微顿，抿唇写完最后一笔。
他点头：“好。”
姜云嘴角微微翘起，“你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这就是第一个问题吗？
见简川怔楞在原地，姜云极有耐心地解释道：“我想你应该明白，艺人是活在镜头下的职业，一举一动都会在镜头面前放大，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恋爱自由。”
“谈过。”想了想，简川补充道：“一次。”
“那就是现在已经分手了的意思。”姜云突然想抽根烟，想到这里是禁烟区又作罢，她继续开口：“对方人品怎么样？以后不会纠缠你吧？”
她耸了耸肩，不知想到了谁：“我想你应该明白，前任求复合这种事可不在少数。要是对方喜欢死缠烂打的话，我可以提前去跟他打个招呼。”
季准会死缠烂打吗？
当初分手的时候，他删光了季准所有联系方式。
本来还担心对方会不顾一切追过来，结果却是这几年他们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一次。
他摇了摇头：“不会的，他条件比我好多了。”
“好。那就进行第二个问题。”
“以后打算谈恋爱吗？”
简川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季准靠在墙边，低眉注视他时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慢半拍似的回答：“……应该不会吧。”
“第三个问题就先保密吧。”
姜云卖了个关子，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简川时的场景。
当时她受人之托飞国外参加一个影展，本来打算应付完朋友就回国。没想到观影时却被一部短片引起强烈的兴趣，那部短片只有三十分钟，却拿了影展上短片能拿的所有奖项。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是一部学生作品。
导演是在校学生，主演也是在校学生。
短片名叫《纯白落幕》，故事是典型的三角结构，讲的是女主阮笙，男主姜小乙，男二程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阮笙冰雪聪明，姜小乙却孤僻内向，程繁则从小立志成为一名警察。
小学五年级时程繁转学去了别的城市，姜小乙因父母离异变得更加孤僻，阮笙的继父也对她下了毒手，在目睹阮笙被继父侵害后，阮笙和姜小乙联手杀了继父，并伪装成继父落水意外死亡。
河边的烛火旁，阮笙浑身僵硬，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看着继父的尸体沉入浑浊冰冷的河水中。
她止不住的颤抖，止不住的流泪。
她近乎崩溃地对姜小乙说：“小乙，我是不是成了杀人犯？”
那名苍白又病弱的少年始终站在她的身边。
面对唯一对他伸出过手的人，姜小乙擦掉脸上的血迹，语气轻的不可思议。
“笙笙，你没有杀人。”
他勉强提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我才是杀人犯。”
“你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之后阮笙姜小乙逐渐假装疏离，直到高中毕业后，阮笙考上了名牌大学，姜小乙却在高考前辍学，两人不再联系。
五年后，程繁顺利从警校毕业成为了一名警察，此时a市发生了三起连环杀人案，而可他一步步锁定犯罪嫌疑人时，却发现那个嫌疑人居然是自己的童年伙伴姜小乙。
简川饰演的便是男主姜小乙，他似乎天生就是为了银幕而生。仅仅只是三十多分钟的短片，便将姜小乙的怯懦与偏执演绎的淋漓尽致，近乎撕裂般诠释善与恶这两个极端。
得知主创团队就在现场后，姜云果断选择去找简川。
彼时简川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西装，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身边围绕着一群对他感兴趣的制片与导演们。
简川举着香槟，优雅又从容地和他们交谈着，如同一个赴宴的王子。
和电影中那个阴鸷的主角截然不同。
不知为何，这张无可挑剔的脸给姜云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一个小小的钩子，不轻不重地钩住了那张名为时间的薄纱。
她等简川身边没人的时候才走到他身边，拿出一张烫金名片介绍起自己。
“简先生你好，我是天臣娱乐的经纪人姜云。请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华国发展？”
.
姜云收起合同，另从包里拿出另外两份新的剧本递给简川，“既然你朋友的电影要至少三个月后才能开机，这三个月的空档期你就从这两个剧本里挑一个吧。”
简川指尖略过剧本，这两部剧的题材截然不同，一部是仙侠，另外一部则是悬疑题材的网剧。
他专心看起剧本，而姜云也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介绍起这两部戏。
“第一部是古偶《平山传》，男主定了这两年正当红的流量邵白。男二男三号的人设都不错，喜欢的话我都可以为你争取到。”姜云抿了口咖啡，“这部剧是大制作，投资大话题也比较足，能为你争取更大的曝光。”
简川没想到他跟这部戏居然会这么有缘。
他放下剧本，对姜云说：“不用，我选第二个。”
姜云眯起眼，藏住自己的惊讶：“一般来说，新人都会选择话题度更高的作品，更何况这部剧是大制作，开播时剧方肯定会有不少宣传。只要你的演技能维持在及格线以上的水平，我甚至可以直接捧你进二线。”
“能告诉我原因吗？”
简川想了想，决定还是坦诚相待。
他说：“因为昨天我刚骂了这部剧的导演。”
姜云：“……”
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王麟？”
简川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姜云若有所思，王麟那个老变态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给对方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他们天臣的人。
虽然不知道简川是怎么跟对方结下的梁子，但既然简川不喜欢那也确实没必要合作。
她还记得前几天跟季准见面的时候，对方一改常态，不再是那个冷漠的逼王，而是跟她在办公室里谈了一个下午。
季准虽然是天臣的大股东，但从不干涉艺人经纪，他本人的工作室也是挂名在天臣。
结果那一个下午谈的都是关于简川签约的事，让姜云非常吃惊。
聊到最后季准甚至给她打了一条长长的清单，长达半米的清单上详细记录了简川各种生活习惯，年龄血型不提，甚至还包括了他最喜欢的电影导演到挑食，尤其不喜欢饭里有青椒。从喜欢早睡早起但仍有起床气到不喜欢在星期天看到黑色，甚至还包括了换季时身体不好以及对海鲜过敏。
姜云看着这过于详细的清单：“……”
她不知道是公司对她看上的艺人太过重视，还是来自季准个人的重视。
不然怎么能连对方海鲜过敏都知道？！
她委婉的表示：“季总，您和简川认识吗？”
季准沉默半晌，然后笑了：“他肯定不想再认识我。”
姜云：“……季总，有个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强调一下。”
季准：“说。”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我手下的艺人，是绝对不接受潜规则的。”
怕自己暗示的不够明显，她又补了补：“尤其是来自同公司的职场潜规则。”
季准：“……”
季准没有回复她这个问题。
在这之后季准只跟她说了一句话。
“选什么资源，以他喜欢为主。”
而这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老板开小灶的小艺人，当天晚上还给她发邮件说，他知道天臣选人的标准很严格，所以他可以不要钱。
姜云：……
如果不是知道季准一贯性冷淡，她还以为这俩人隐婚了呢。
回神后，姜云清了清嗓子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你选的这部悬疑剧只有20集，虽然是制作方的定位是精品网剧，但开播时的话题度肯定不及《平山传》。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嗯。”简川态度意外地坚决，“我读过《双生》的原著小说，是个很优秀的故事。”
“而且《平山传》是四十八集的古装剧，但是目前完成的剧本只有十六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大制作主演还会带自己的编剧进组，正式开拍的时候少不了现场飞页。”简川说出他们见面以来最长的一段话，“可能是我有点迂腐吧，我觉得剧本才是一部剧的灵魂。”
姜云没想到简川居然是这样想的。
她双眸微动，无奈又折服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居然想的这么深，我算是服了你了。”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先告诉你，《双生》的剧本经过大改，现在你拿的是第二版剧本。这部剧其实也找过邵白，但他选择进组《平山传》，并且推荐同公司的师弟演这部剧的男主。”姜云谈及这些事专业的像台机器，“隋兆这个人也算是sot力捧的新人，他家里给他砸了不少钱进娱乐圈，这部剧的最大投资商就是他爸。”
“隋兆目前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他的风评不怎么样。既然你选了这部剧，进组的时候多少还是防着点他。”姜云提醒道。
简川朝她颔首轻笑，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他皮肤白，眼皮薄，眼尾总是带着一点红，看人时有一种水汪汪的温柔。
姜云眉心微动，简川这张脸简直不要太招桃花，看来过两天还是得给他选个专业的助理。
这个想法刚过脑，姜云突然一瞬间福至心灵，诞生出一种新的营销方案。
她突然道：“如果未来需要给你安排炒cp的话，你能接受吗？”
她想让简川快速的火起来，炒cp当然是最便捷的方式之一。
虽然这种策略更多时候是杨励志那个狗逼在用。
简川手指微僵，杨励志说的那件事这么快就传到姜云的耳朵里了吗？
他仍旧保持着那个答案：“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姜云就当他默认了。
简川比她想象中还要内敛，她叹息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一对cp需要‘分手’的时候，你想好你们要怎么分手了吗？”
简川拿着剧本，语气自然：“想好了，等真的需要分手的时候，我可以演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渣。”
姜云：“……”
那你还挺厉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修了一下前边的几章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