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有幸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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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小吏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看来传闻说太子妃脾气温软不假,可身边竟然有个夜叉一样的女官,这谁敢招惹啊……

    他想起前两日收的辛苦钱,又感觉实在有愧。

    那人神神秘秘的,也看不出是谁家的人,向他打听太子妃究竟是何许人也,他一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眼睛就移不动了,鬼使神差的应下了这份差使。

    而且找他办事的人还不止一个。

    明明同僚这么多,怎么就全找上他了呢?

    不过……嘿嘿……这也不是坏事。

    就算他无法交差,反正银子是到手了。

    说来这位太子妃可真是神秘,家世背景半点都打听不到,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这么个美人……

    ……

    直到络绎不绝的官员踏破顾园的门槛,江云妧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要嫁给谢青临了,她即将成为太子妃了。

    这可真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

    上一世的皇后……是……

    陈璧月。

    陈大小姐骄纵无礼,趾高气扬,且处处看她不顺眼。

    她记得谢青临是先登基,之后才纳妃封后……

    怎么这一回,连顺序都变了呢?

    ……

    东宫。

    弦歌一双素手小心翼翼的拆开火漆信封,看完之后惊喜的禀报:“殿下,探子在西北边陲发现了戎族的踪迹。”

    大婚在即,谢青临自然也少不了受些折磨,然而他也是乐在其中,痛并快乐着。

    好事还不止这一个,他令自己的密探去查探有关戎族的踪迹,竟然这么快就传回了消息。

    “陇西么……”谢青临手指轻叩桌面,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戎族故国就在陇西一带,想来他们也不会跑多远,“让他们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立马上报,不要冲动,小心为上。”

    “是。”弦歌低眉敛目,姿态挑不出一点差错。

    谢青临看了她一会,略有所思,半晌不忍道:“弦歌,辛苦你了。”

    这些日子她不仅要处理全国各地的密报,明面上她是东宫的女官,婚礼一事也少不得麻烦她。

    弦歌听了这话手指颤了一下,长指甲划过信封发出刺耳的声响,可见她是用了多大力气,她咬着唇苦涩的笑了一下:“殿下言重了。”喃喃道,“弦歌……心甘情愿。”

    【97】

    想把女儿送进东宫的自然不在少数,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竟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抢占了先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未开始就已经输了。

    "叔叔~"

    陈璧月自打知道太子妃的人选不是她之后就一直缠着陈元礼撒娇,陈元礼被她折磨怕了,不得不答应她的请求。

    "还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她在屋子里来回转圈,脚步声一刻都没有停歇过,"算了,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叔叔可是早说好了让我进宫的,管她是谁,看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陈璧月冷哼一声,面上露出轻蔑的神色。

    她说的没错,陈家原本就是打定主意让她入主东宫的,谢青临不愿意也得逼着他同意。然而看这几年他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陛下也没有表示,他们便想着再过两年再提议给太子选妃,结果竟被人捷足先登了。

    陈元礼原以为宋家的姑娘会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山薇小姐怎么说也是盛名在外的"洛京第一美人",可是这结果着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我已经托宗正寺的主事官员去打探了,不过他现在也没给我回话。"陈元礼也很无奈,不是他不想帮着个忙。

    "怎么可能?"陈璧月的面容有些扭曲,精致的妆容也变得可怖,"只要是个人,就一定是爹生娘养,她又不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陈元礼相当头痛,这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瞧瞧,这像个姑娘家说出的话吗?

    事实上,陈元凯身为带兵的将领久居北疆,对女儿的教养尝尝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陈元礼脾气温吞,对自己侄女也不好说什么重话,陈璧月的性子便愈发骄纵,说话行事哪里看得出是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就跟个野丫头差不多。

    "可这人真的毫无踪迹可查,莫非是太子殿下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故意找了一个身家干净的女人来做挡箭牌?"陈元礼摸着胡子沉思道。

    "哎!我想起来了!”陈璧月激动地一拍手,"叔叔还记不记得,殿下曾提点过你关于我闹市纵马的事?"

    显然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陈璧月脸色变得阴沉:"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冲出来训我,结果太子殿下竟然护着她将我骂了一顿,还警告到你这里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主要是陈璧月闯祸太多,三天两头就要来上一回,陈元礼也不是每次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她!肯定是她!不然,殿下凭什么那么维护一个不想干的人?"陈璧月气得咬牙,回想起那日的种种细节,对自己的判断愈发笃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陈元礼沉吟道,"也不算是全无线索,或许我这就去叫人查查那个时候的动向。"

    ……

    除了刚开始那几日,江云妧这边也慢慢清静下来了,每日往来的人越来越少,逐渐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青临将她保护得太好了。

    不过确实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顾园上下都愈发谨慎,连她要出个门,都得前呼后拥的一大批人跟着,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她有时候觉得这实在是多余,但是侍卫的态度很坚决,说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他们也不敢违背。

    江云妧无法,只得应允。

    这也导致了她现在除非有必要的事,一般都不出门了。那么多人围着她,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黛浓蓝浅这两个丫头倒是欢天喜地的,"皇宫"二字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无上幻想,她们每天都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之中,跟着楚姑姑学宫中礼仪也无比认真。

    相比之下,江云妧的态度便显得过于平静了。

    "小姐,你不开心吗?"蓝浅挑挑拣拣的翻着一匣子钗环首饰,犹豫不决究竟要选出哪一支来给小姐戴上,金镶玛瑙艳得俗气,白玉钗又太素,凤钗现在用也不和适宜……

    江云妧转头看她:"啊?我没有啊。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都不笑!”小丫头歪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江云妧想了一下,伸手揉揉她的头:“当然是怕你嫉妒我呀。”

    “怎么会呢!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小姐你要一直开心呀!”

    时间是一双充满魔力的手,它能抚平所有的痕迹,从太昭寺回来以后,也许是诸天神佛听到了她们的祈求,愿意庇护这个善良的小姑娘,蓝浅几乎很少再被梦魇所困,人也肉眼可见的丰盈起来,皮肤都透出光泽。

    江云妧察觉最近澜亭似乎也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存了心逗他:“澜亭不为姐姐高兴吗?”

    说他是小孩子已经不准确了。

    正处在生长期的少身量一日高过一日,不过数月就窜高了一大截。

    江云妧不是那种特别娇小的体型,虽然比不上玉漏那种练家子,在中原女子当中也能算得上是“鹤立鸡群”,澜亭现在已然到她的肩头,江云妧估摸着,或许用不了两年,澜亭就能长得比她还要高了。

    澜亭一动不动的站在一边,紧抿着唇。冷漠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总之不像是愉悦的样子。

    蓝浅已经把她的妆发整理好,江云妧起身朝澜亭走过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这可是喜事哦,唔,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对啊!!!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进宫以后,澜亭怎么办?

    这……

    按惯例皇宫大内自然是不允许男子出入的,可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江云妧又放心不下。

    她一时语塞,看着澜亭清澈的双眼说不出话来。

    澜亭还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看得江云妧心口一紧。

    她感觉澜亭像是在无声质问她。

    “我……”

    澜亭虽然不发一言,但他紧抿的嘴角。颤动的眼睫

    “进宫的工匠,大部分都是她的人。”

    “我总算明白她要的是什么了。”柳萱的语气充满了疲惫,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她不爱荣华富贵,也不要三千宠爱,她是古今无二的奇女子——她想要的,是权力,至高无上的皇权。”

    “让小七做皇帝,老四监国,她自己当太后,垂帘听政”

    “皇子谢青临知法犯法,以权谋私,骄奢淫逸,废除太子之位,囚于宗人府(?)”

    “儿臣……遵旨。”

    “殿下,我们此去南疆,是您早有计划吗?”

    谢青临只有苦笑:“世事难料,我也不是什么圣人。”

    “要连累你陪我受苦了。”

    “何来受苦一说。”

    “江云妧见过苏太傅,家父正是江停。”

    “好啊,虎父无犬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