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没想到席老师的爱情故事这么浪漫啊……还真是全靠巧合造就。”后台其他嘉宾忍不住感叹出声。

    直播间观众这会儿也忍不住频频打出了问号。

    【我人傻了, 竟然是这么认识的吗？啊啊啊，为什么我的行李箱每次丢了就丢了, 找不回来不说，还根本遇不上一个席乘昀！】

    【白绮的运气是真的好到爆棚】

    “席老师打开行李箱看一眼，就能获知这么多信息吗？难怪都说席老师的记忆力超强，背台词的速度无人能比。”

    台上的主持人笑了笑，“也许席老师改行做福尔摩斯也不错。”

    台下一时笑了起来。

    还有人大喊：“那不行！席老师是要做演员的！”

    “开个玩笑。”主持人笑着转过头，看了看白绮，问：“然后呢？是谁主动去联系另一方的呢？”

    席乘昀：“是我。”

    席乘昀轻笑了下：“电话接通的时候，那一头传来的声音, 很快就和我脑中模拟出来的人影对上了号。电磁波，真的是个很伟大的发明。能将两个完全不处在同一空间下的人, 拉近到一起。”

    【搞文艺的就是不一样啊啊啊, 为什么打个电话也能说得很浪漫的样子】

    【席哥是真的很喜欢白绮吧？这么一段故事在他嘴里，好像所有的遇见、相识，都成了冥冥之中注定的指引】

    唯独此时的屏幕之后, 有一个青年, 尤其的愤怒且不认同。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放屁！”“那个时候我缠白绮缠得那么紧, 有你什么事？”

    主持人恨不能听更多的爱情故事, 于是马上又问：“然后呢然后呢？打完电话, 你们就见面了？第一次确立关系，是什么事件推动的呢？”

    白绮听了，像他这么能演的人, 都不由感觉到一丝头疼。

    因为一个谎言起了头，后面为了保证故事的完整性和逻辑性, 就需要不断地去编造。编造的故事，还要有信服力。

    不过席乘昀似乎并不打算交给他来头疼。

    席乘昀曲起手指, 轻微地调整了下坐姿，很多人并不太会留意到这样的细节。只觉得席老师在镜头下，好像带上了一点强势的意味。

    席乘昀接着说：“那时候我刚刚从影视基地回来，准备休假，已经提前放了工作室的假。所以和他通完电话之后，最终决定由我亲自去交还行李箱。失误是我造成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赔偿他……”

    这是他们昨晚根本没有讨论到的部分，就连白绮也不知道，席乘昀会说什么。

    白绮心说。

    刺激！

    席乘昀顿了下：“于是我从藏品里，挑了一支钢笔出来。这支钢笔，是我早年间购入的。”

    主持人八卦地问：“什么样的钢笔？有图片吗？”

    席乘昀：“Caran d’Ache有一支限量钢笔，它很奇妙的一点在于，它的笔身上有一个钟表，钟表永远地停在了09：25的位置。”

    主持人双眼一亮：“我知道这支笔！它价值两万美元！”

    【换算成RMB也就是十三万多……我靠，第一次见面啊席哥！老房子着火这么上头的吗？第一次见面就给人准备这样的礼物！】

    【啊啊我好羡慕我好嫉妒我好恨，被席老师喜欢，也太爽了吧！】

    【不是啊，你们谁注意到，拿错行李箱的日子就是九月二十五啊】

    【？？？】

    【我惊到说不出话，就……真就命中注定呗！】

    屏幕后的蒋方成也猛地顿住了。

    是有这么一支钢笔，小范围地出名了一把。当时还有网友说这笔的设计有病，钟表也是个摆设，上面的指针压根不会走，谁会拿这么多钱去买这玩意儿？

    而席乘昀说出来的这一段真实得……

    真实得好像真的曾经发生过。

    好像真的早在很久之前，他的大哥就因为一个行李箱，对白绮一见钟情。

    这不是没可能的事。

    蒋方成刚才的嗤之以鼻、怒不可遏，这会儿全被压了下去。

    转而是深切的寒意，将他从头裹到了脚。

    镜头里。

    席乘昀露出可惜的神色，他说：“但是白绮没有收。”

    白绮陪着甜甜一笑：“太贵啦。”

    如果是十三万，没准他在故事里真就收了。

    蒋方成在屏幕后紧紧蜷住了手指。

    如果故事是真的，那么白绮可能真的不会收席乘昀的礼物。

    白绮的性格就是这样……

    蒋方成在追求白绮的期间，一开始把握不准方式，先后尝试了赠送AirPods、iPad，又或者是时下流行的鞋、包……白绮都没有要。

    哪怕是在一起之后，他特意告诉白绮，他是怎么靠打工赚来了一支浪琴表，期间是多么的不容易，白绮也还是没有要。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始终让蒋方成觉得白绮若即若离，两个人根本不像是在恋爱。

    席乘昀讲述的一切太真实了。

    蒋方成阴沉沉地盯着屏幕，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包烟。

    这头主持人已经听得入了迷，加大力度问：“再后来呢？”

    “再后来，又很凑巧，我发现我们是校友。于是借着京师大学的名字，我才有机会和他聊了更多的东西。”

    “至于关系的转变啊……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这下大家可就来兴趣了。

    包括白绮都来兴趣了，他要听听席乘昀怎么编！

    只是在镜头下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只甜甜笑着，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席乘昀。

    就好像在提到这段故事时，他也想起了那段回忆，于是会心一笑了一般。

    席乘昀低低地笑了一声，抬了下眼眸，仿佛漫不经心地与镜头对视了一眼。

    观众在瞬间呼吸窒了窒。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觉得席哥身上有点危险的感觉】

    【那一眼把我钉那儿了】

    蒋方成也有这样的感觉。

    甚至有种，席乘昀穿过了镜头，看了他一眼的错觉。

    但这不可能。

    席乘昀怎么会知道，他也在看直播呢？

    蒋方成念头刚起，“啪”一声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

    席乘昀轻轻启唇：“白绮期末考的时候，我在图书馆陪着他背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之前，我就陪同过，以曾经就读过的学长的身份。白绮有多专注手里的学业呢？他眼里只看得进代数。”

    “嘶”声轻响。

    蒋方成手里的那支烟被拦腰折断。

    他曾经就这样想。

    弹幕这会儿已经哈哈哈笑开了。

    【人间真实】

    【别说了我也要好好学习了，QAQ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得到席哥的喜欢】

    席乘昀淡淡道：“那天天气不太好，白绮做了整整十页纸的英语译文，然后落在了吃饭的地方。”

    【啊啊啊，别说了，已经感觉到了崩溃了，就仿佛我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写了五百字论文，结果文档崩溃了一个字没保存】

    席乘昀说：“我帮他找了回来。”

    蒋方成手一抖，打火机翻落砸在地上，烟头狠狠按在了指尖。

    然后被烫的疼痛已经引不起他的任何注意了。

    那明明是他做过的事！

    是他找回了白绮落下的作业，是他追着大巴车跑了很久，是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白绮，和他说：“你能不能和我试一试？”

    蒋方成喉中厉喝一声，抄起烟灰缸砸碎了眼前的屏幕。

    他的身形不可抑制地发起了抖。

    好狠。

    席乘昀好狠。

    席乘昀刚才那一眼就是在看他。

    他当着镜头，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点一点把蒋方成这个名字，从白绮的过往里抹去了痕迹。

    然后覆上了一层全新的故事。

    比删除更狠的是，替换覆盖。

    以后不管他怎么对媒体讲述，他和白绮谈了恋爱，席乘昀抢了弟弟的男朋友……还会有人信吗？

    蒋方成几乎疯了。

    他崩溃地抓了抓头发，颤抖着重新又打开手机，用手机重新登入了直播间。

    他不敢看席乘昀。

    因为这个从来压在他头上的大哥，哪怕只是慢条斯理地坐在那里，也会让他感觉到极大的惊恐。

    于是他牢牢地盯住了白绮。

    白绮这会儿也有短暂的错愕，不过他很好地收敛住了。

    他惊觉席乘昀的本事是真的很厉害。

    蒋方成怎么追求他的那一段，他只和席乘昀随意提了一嘴。

    但席乘昀不仅记住了，还顺手化用在了这里。

    不过也幸亏是化用的故事……

    刚才席乘昀讲述的口吻太过真切。

    他会拿到那么多的影帝，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白绮甚至毫不怀疑，如果他这样的一个人去做心理医生，那么一定能成为电影里的典型大反派，用娓娓道来的轻柔语调，不知不觉就将主角的记忆改变了，指使他犯下惊天大案。

    这会儿弹幕还在飞速刷着。

    【啊啊真的好甜！这个采访太值得了，我他妈简直说不出更多的形容词】

    【我要是白绮大概当时也会感动的，对于一个费心肝作业，次次都要肝通宵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有钱有名的大帅比把我丢的作业给我送回来了，更能打动我的事了】

    【白绮绮也太可爱了呜呜，这两个人都好可爱，因为行李箱而结缘，因为作业本而相爱，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积极向上且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美妙爱情啊！！】

    这会儿主持人轻咳一声。

    他说：“嗯一直都是席老师在回答问题，白绮不说点什么吗？”

    这坑可摔不着他。

    白绮歪头一笑，眉眼灿烂：“我不打算说呀。因为我就是很喜欢看席老师在镜头下，慢条斯理讲我们的故事的样子啊。”

    【啊啊啊！】

    弹幕又一次陷入了疯狂。

    而白绮话音落下时，转头迎上了席乘昀的眸光。

    只不过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席乘昀的眼眸深邃，一眼望进去，像是落入了深渊，啊不对。席乘昀的这双眼睛生得相当漂亮。换个形容词的话，那大概会像是坠入了无边的星空。

    白绮短暂地怔了一秒，然后本能地冲席乘昀又笑了下。

    席乘昀轻掐了下指尖，抬起手，最后悬停在了白绮的脖颈前。

    白绮：？

    席乘昀解开了他衣领最顶端的那颗纽扣，指背轻轻擦了下白绮的喉结。

    席乘昀：“怎么耳朵红了？是不是有点热？”

    哎，是吗？

    白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好像是有一点热，暖气开太足啦。”

    席乘昀笑了下，这才缓缓收回手：“嗯，那就解颗扣子，透下气。”

    白绮：“嗯！”

    主持人有点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都跟着面红耳赤了。

    大概是新婚夫妻之间的磁场真的太能影响人了。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一看台本，抬起头来，笑笑说：“席老师直接当我不存在了吗？”

    “……那行吧。”主持人说，“我想看席老师热吻，不过分吧？”

    这就是五百万访谈综艺的VIP环节吗？

    白绮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白绮什么都演得了。

    但这个不太能演得了。

    蒋方成这下彻底控制不住，把手机也砸了。

    而这头席乘昀依旧挂着笑容：“不行，小朋友害羞。”

    他对主持人说：“你要是能让绮绮现在再亲我一下。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弹幕：【！！！】

    【所以上次只亲了下巴，是因为热情奔放的小娇妻其实很害羞吗？靠，这样一品，绮绮更甜了怎么回事】

    【我靠我来！让我来劝！席老师我要求不高，就按那支笔，您给我包个十三万就行了！】

    【姐妹让让，我三万就行】

    主持人也惊呆了。

    他望着眼前正襟危坐的男人，西装穿得一丝不苟，面上的笑容温雅。但就是不知怎的，给人以强势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欲。

    和过往镜头展露出的席老师，有了极微妙的不同。

    主持人吞了下口水，转头看白绮：“这，席老师给的报酬实在很吸引人啊……大家都知道席老师很大方的……所以您看……”

    这一出和计划好的完全不一样。

    白绮不自觉地舔了下唇，舞台灯光晃眼，仿佛正灼烤着他。

    他真的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