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绮往前走了两步, 才突然想起来：“不行，……要不还是回车上, 让尚哥把我们一块儿送到目的地好了。不然一会儿被你粉丝认出来了。”

    他说着转过头，就看见席乘昀摸出了一个口罩，戴好了。

    夜晚的灯光昏暗，在车上的时候，他又换了一个外套，勉勉强强将他和镜头里的席乘昀拉开了距离。

    只是他的身高依旧显得扎眼。

    还有口罩遮挡不住的眉眼，哪怕是匆匆一瞥，也能发现其与众不同的好看。

    “这样能行？”

    “能。”

    白绮将脑袋转了回去：“唔, 那继续走吧。再穿三条街就到了。”

    席乘昀应了声：“嗯。”长腿一迈，就紧跟了上去。

    白绮只觉得后背一贴, 然后席乘昀的手臂从背后绕了过来, 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捏着新口罩往他的脸上的套。

    白绮步子又一滞：“嗯？我也要戴吗？”

    席乘昀：“当然。你现在也很出名了。”

    白绮想了想，好像是……上次小林还说他微博粉丝涨了好多了。

    于是乖乖站定不动, 任由席乘昀给他戴。

    席乘昀的动作很快：“好了。”说着就放开了白绮。

    然后两个人才又一前一后地继续往前走。

    这会儿还不算太晚。

    但挨着的三条街都不太繁华, 路上少数几个行人, 来去匆匆。

    他们走过一段又一段路, 交错的光影不断落在他们的面庞上, 又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对于席乘昀来说，也是极为难得的体验。

    冬风呼啸着，他能听见里面夹杂着的, 他和白绮的呼吸声。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在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 白绮突然出声：“我们好像没吃晚饭。”

    席乘昀愣了下：“……是。”

    白绮：“我看看小超市关门了吗？”“唔，走这边。你小心点啊, 这儿有个坎儿。”白绮的声音被冬风吹散了很多，听上去像是小动物哼哼唧唧又嘀嘀咕咕的声音。

    有点可爱。

    等走到他们家楼下，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白绮还在东张西望地看小超市，席乘昀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如果他没有跟上，白绮就要一个人走上半小时。

    “算了，好像关了。可能是快过年了，都关门早。”白绮掏出钥匙，打开了单元门。

    他刻意等了会儿，却没等到脚步声跟上来。

    “席哥快进来啊。”白绮回头去看。

    席乘昀站在那里，身形好像僵硬了一瞬。席乘昀低声说：“没有准备礼物，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商场？”

    白绮：“这附近没大型商场……只有批发商城。”

    席乘昀：“……”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

    席乘昀摸出手机，语气倒是依旧有条不紊的：“那我给尚广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去商场买了送过来。”

    本来就是假的，哪儿好意思再逮着人席乘昀的羊毛薅啊！

    这要是个为富不仁的也就算了呗。

    偏偏人席老师，那可真是挑不出半点错处的大好人啊！

    白绮想也不想就走上去，一把勾住了席乘昀的胳膊，拉着人就往单元楼里走：“不用的，先上去吧。”

    他一皱眉，扭脸看席乘昀：“我饿死啦。”

    席乘昀眸光一动，这才跟着他进了门。

    白绮家住在六楼，还是步行梯。一路爬上去，两个人都出了一身薄汗。

    “我先找找钥匙。”

    “嗯。”

    白绮掏了半天兜，才把钥匙找出来。

    等把门锁拧开了，白绮一回头，发现席乘昀好像又凝在那里了。挺拔的身形仿佛与地板长成了一体，楼道里不太明亮的灯光，将他的面容映衬得有一分僵硬。

    席乘昀理了理袖口，低声道：“有点仪容不整。”

    白绮：？

    白绮：“没有啊，席老师这会儿看上去也很像是刚从贵族的城堡里走出来的一样啊……”

    席乘昀终于动了下，脸上的僵硬好像也消失了。

    他盯着白绮笑了下，应了声：“嗯。”

    白绮将头转回去，将门一拉开。

    席乘昀身形越发笔挺。

    而迎接他们的是……黑漆漆的屋子。

    席乘昀：“……”

    席乘昀：“你爸妈呢？”

    “我爸平时都在工地，放假才回家一趟。我妈……可能又加班了。”白绮说着，一边抬手去摸索开关。

    “啪”一声轻响，灯亮了，里面的景象才映入了席乘昀的眼眸。

    “冰箱里可能有菜，你先在沙发上等等我哦，我去做个饭。”白绮换了鞋子，顺便给了席乘昀一双鞋套。

    白绮家并不大，八十来平的样子，分出了两间卧室，一个杂物间。客厅餐厅也都划分开了。

    席乘昀走到了沙发边坐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下的摆设，这才有种真正走入了白绮生活的真实感。

    “席哥自己开电视。”白绮说完就进了厨房。

    席乘昀应了声，然后低头发消息给尚广。

    白绮说不用，但不能真不用。

    尚广接到消息人都傻了。

    【您去见白绮的爸妈了？？？】

    【没见着，没在家】

    尚广心说看您这语气倒还挺遗憾是怎么回事？

    他轻叹了口气，调转车头，行吧，买去吧。反正该说的话他都说得清清楚楚了，他还得多谢白绮没告他状呢。

    尚广没把这事交给助理去办。

    年轻人，恐怕不周到。

    这事儿还得他来！

    这边白绮和席乘昀都吃上晚餐了，尚广还在逛商城。那边挑个LV的丝巾，这边挑个CHANEL的包。因为拿不准白绮父母的喜好。尚广还跑去买了点“朴实”的礼物，比如说一套黄金首饰，一盒收藏级别的茶叶。再从自己家掏两瓶茅台出来。

    就这么零零碎碎凑了不少，两手拎满了，还有点沉。

    然后他才叫上司机往白绮家开过去了。

    苏美娴今天下班尤其的晚。

    她是干会计的。

    年末到年初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她慢吞吞地上了楼，然后站在门边开始掏钥匙。

    身后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沉。

    应该是邻居也回家晚了。

    楼道的过道很窄。

    苏美娴看也不看，就先侧身让出了一点空间。结果下一刻脚步声就停住了。

    苏美娴眉头一皱，心说不会是碰上什么酒鬼之类的了吧？

    她小心翼翼一抬头。

    一个头发多少有点秃的男人，惊愕地望着她：“您住这家？”

    苏美娴抿唇，没出声。她看了看男人两手提满的袋子，上面印着各种大牌LOGO。苏美娴这才出声问：“您是要到几楼？探亲吗？”

    男人：“601。”

    “您走错了吧……”

    对方还没答话。

    门开了。

    “尚广？”门里传出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紧跟着一个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穿着打扮分外讲究，跟电视剧里走出来似的男人，映入了苏美娴的眼帘。

    苏美娴脑子当了下机。

    是我走错门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起来，就被按了下去。

    可不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吗？

    苏美娴一下想起来了。

    “席乘昀……席先生？”

    一下子双方都顿在了那里。大概是没有比上门拜见岳丈、丈母娘，结果反客为主，你在门里，人家在门外更尴尬的事了。

    尚广苦着脸，先说可别啊，我这手里怪沉的。席哥不是向来处理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吗？

    还是席乘昀先一步回过了神，他侧身让出一条道：“您快进来。”

    苏美娴应了声，一瞬间还有点恍惚。

    知道是一回事，但等真人站在面前，那是另一回事。

    苏美娴一脚迈进去，这才看见席乘昀手上戴着一双橡胶手套。那是白绮洗碗常用的那双。

    ……碗都洗上呐？

    苏美娴脑子里更恍惚了。

    尚广跟着进了门，就要赶紧往里面走，想着先把东西放了。

    结果他席哥一回头：“穿鞋套。”

    尚广生生顿住了脚步，只有先把东西就搁地上了，然后连忙去拿鞋套。

    苏美娴更觉得恍惚了。

    还……还挺维护他们家地板卫生。

    “……白绮呢？”苏美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在浴室。”席乘昀也没想到白绮的妈妈会突然回来，现在只剩下了他来面对。

    不过真见到了人，倒是比没见到的时候，反而从容了许多。

    “您坐，是刚下班吗？”席乘昀温声问。

    苏美娴：“是，今天加班了。哎……你们饭刚吃完吧？”席乘昀应了声：“对。您还没吃饭吧？您先喝点热水，我给您倒一杯。白绮做好菜的时候，给您单独分了一份儿出来，我现在去给您热一热。”

    苏美娴眼看着他给自己端来了热水，又转身进了厨房。

    妥帖，细心，彬彬有礼，人长得比镜头里还要好看，还要显气质。确实挑不出一点错处……但就是……感觉怎么这么怪呢？害。

    尚广束手束脚地走到沙发边，放下东西，再看一眼席乘昀的身影。

    不愧是席哥！

    反客为主真有您的！

    尚广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您好，您是白绮妈妈对吧？我是席哥的经纪人，我叫尚广。”

    苏美娴：“……哦。您好。”

    苏美娴也伸出了手。

    白绮的妈妈也长得很漂亮，虽然眼角已经生出了细纹，但她穿着职业装坐在那里，头发烫成微卷，身上也有一分优雅知性在。

    尚广手伸到一半，反倒紧张了，又尴尬地收了回来，先把礼物往前推了推：“这是，这是席哥给您和白绮爸爸准备的礼物……”

    苏美娴不出声了。

    她盯着尚广看了起来。

    尚广被越看越紧张。

    怎么了？

    我的秃头影响到席哥的脸面了吗？

    那也不是我想秃的啊。

    苏美娴心说多离谱啊。

    这个倒还有点第一次上门的女婿那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