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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绸布庄兄弟泄机密 初学徒少捷…

    上回说到恰逢绸布庄开业,所有亲朋好友均在何家院中欢聚之际,两个官兵雄赳赳气昂昂地进门喝道:“谁是何战豪?!”

    慌得玉锦吓了一跳,战豪却不慌不忙地站到前面来,拱手答道:“在下何战豪,不知几位军爷有何贵干?”

    想那战豪在军中已是四品官职,如今虽然致仕还家,到底曾是曾有官职在身的,待遇自是与平民不同。

    若是寻常百姓,见到官差自然害怕,战豪却是不怕。

    那官差见战豪昂首挺立当院,自然是气势矮了三分,乃堆上笑容拱手道:“不知将军在此休养,卑职唐突了。此次前来拜访,乃是本县父母孙云山大人久闻将军大名,想要结识将军,还望何将军若有空时,到县衙一叙。”

    说着又双手奉上书信一封:“此是父母孙大人亲笔书信,请将军一观便知。”

    战豪便只手接过书信,便吩咐志航:“好生款待二位军爷,我去小书房给大人回封书信,即刻便来,请二位稍候。”

    那两位官差喜笑颜开,就答应着和志航少捷一起坐在了主座,族里的几位老人忙帮着招呼坐下,那边玉锦就立刻吩咐厨房开席。

    却说战豪来到书房,打开书信读了方知,如今的县令名孙云山,去年十月方才到任,乃是湘军将领四川布政使刘蓉的同乡兼学生,临上任前去辞别老师时,听老师说起过战豪的情况,方知任上所辖的石湾村还有这么一位大人物。

    兼那刘蓉不住口的夸赞战豪的军功和人品,使得孙云山不胜敬佩,极想结交。

    故此派了两个官差前来送信,希望战豪有空的时候到县衙里叙话,也好认识认识。

    战豪自是百无不可。当初在刘蓉手下,颇得刘蓉的照顾,还没有报恩的机会。如今若是结交了他的学生,今后来往起来,也许有机会再见刘蓉也未可知。若得本县父母照顾,自家的生意,甚至于儿子外甥也都能得些好处,所以欣然同意前往。

    绸布庄正式开业以后,志航和少捷看着铺子,战豪便在三月初六这一日,穿得齐齐整整,将那上好的绸布料子选了两匹时兴的样式,便提了进县城。

    来到县衙,早有衙役进去通报,不多一时,孙云山亲自出来迎接,二人见礼已毕,战豪便随孙云山进入后堂就坐。

    寒暄过后,孙云山便提及当年辞去军职一事:“下官冒昧请问将军,当年突然辞去军职回乡休养是所为何事啊?”

    战豪叹口气说:“征战十年不曾还家,家父去世时也不能送终,妻儿老小不能照顾,终是心中有愧啊!故此辞去军职回到家乡,陪伴老母,教养子女,也尽一尽为人子为人父的责任啊!”

    “原来如此。下官还以为军中有何为难将军之事呢。”

    “孙大人为何如此说?”

    “没有没有。只是下官拜别老师的时候,老师曾说,何将军当年英勇非常,睿智过人,若能长留军中,必非池中之物,早晚飞黄腾达,只可惜中途退役,实在是我大清的损失啊!”

    “哪里哪里,尊师言重了。当年刘大人着力提携,在下亦感激不尽,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孙大人若有书信敬刘大人,可千万替我问候致意,在下希望刘大人福寿安康,阖家幸福啊!”

    二人越谈越投机,孙云山直留了战豪吃了晚饭才放他回家,又再三邀请他若有闲暇一定再来重聚,战豪连连答应着告辞回家了。

    却说绸布庄开张以后,铺子里主要是志航和少捷两个主管,志航负责记账理事,少捷负责招呼上门的客人。

    战豪只是联络客商,并往来与县城与石湾并周边几个村庄,做一些较大的生意。

    三人分工细致,各管一摊,倒也相安无事。

    一日,店铺里来了几个陌生人,自称是洛阳的绸布商人,路过县城的时候,听说石湾村新开了一家绸布庄,便来探访探访。

    少捷见状,就领进店铺里请他们坐下喝茶,顺便就问起来:“敢问几位高姓大名?”

    一位领头的模样清癯的自称卢心远,一位略胖些的自称叫潘启华,还有一位年轻些的跟随在后面,自称马广和,介绍完毕,便问起本店的东家是哪一位。

    少捷便道:“乃是原湘军曾国藩大人治下正四品中军佐领赏穿黄马褂的何战豪何将军,因致仕还家,闲来无事,就将祖上传下的绸布庄重新整治开张了。”

    三位一听,立刻肃然起敬,忙起身重新施礼下拜,口称:“得罪得罪!不知原来是佐领大人在此地休养,多有冒失不敬,乞请原谅!”

    少捷扶起说道:“大人因在家休养,从不对外交往,故此乡邻不知,街坊不晓,诸位不知者无罪,无须多礼。”

    “我等本是洛阳走安徽一路的客商,常年来往于安徽和江浙一带,那边的丝绸布匹颇为兴旺,往后再有行走的时候,一定同贵宝号合作。”

    少捷好生相待这三位,并约下若再有安徽江浙一带的货物往来,也捎带上我家一份,三位连连称诺,满意地告辞走了。

    志航听说来了三位客商,本想算完了账便出来招待,不意少捷已经接待完毕,送人家走了。志航觉得少捷没有等他出来就私自决定,于理不周,便心中有些不乐。

    少捷哪里知道志航的心思,只管自己卖货招呼客人,完全没发现志航有何异状。

    又过了几日,秀姑在家里忙活走不开,定超跑来店中玩耍,与少捷打闹不已,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沾染了许多灰土,连着两只小手都成了黑的。

    少捷笑得直不起腰,定超起身时扶向柜台,不小心把黑手印印在了柜台上客人看过少捷未收起的布匹上,顿时清晰地使人心惊。

    少捷一看不好,忙找块棉布擦拭,没承想越擦越黑,最后弄得黑糊糊的一大片,正无奈时,志航从帐户出来了,一看见布匹上的黑印,顿时大为光火,先是冲少捷大发脾气,怪他不及时把布匹收好,又向着定超怒吼:

    “不干不净的野小子!你把那黑手往哪按哪?你当这是你们长毛的窝,没大没小,没长没幼的,少家失教的野小子!”

    定超虽不知道长毛和野小子是何意,但是知道不是好话,顿时发了狂,疯了似的将两只手抓在志航胸前,一边抓挠,一边骂:

    “你才是野小子!你们全家都是野小子!你才是长毛,你们全家都是长毛!”

    志航一把抓住定超的手想把他甩出去,却被少捷抓住了手腕,只见少捷咬牙切齿地冲他冷着脸说:“你说谁是野小子?谁是长毛?”

    志航一声冷笑:“哼!这小子他爹就是长毛!他娘在外面就有了他,谁知道是哪来的!”

    少捷向着志航的肩膀就是一记老拳:“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说的是人话吗?”

    志航大喊:“怎么不是人话?我亲耳听见我爹跟我娘说的!”

    “啪”地一记耳光,打在了志航的脸上!

    正是战豪回来了,他虽不记得醉后的话,然而他知道自己曾经醉过,跟玉锦说过类似的话语,因为玉锦在他醒来后再三交待他以后不要再喝酒,怕就怕他再喝了酒胡说。

    没想到那一次醉话,还是被这小子听去了,如今拿来欺负侮辱定超,若让秀姑和世衡知道了,他将如何自处!

    志航不服,连哭带叫:“爹你为何打我?你凭什么打我?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战豪捂住他的嘴:“你再敢胡说一句,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打死在这?你爹我在战场上杀人多了,不在乎多杀一个!”

    志航顿时被战豪凌厉的目光和凶狠语气给吓住了,顿时不敢哭了,战战兢兢地松开了揪住定超的手,定超见状,立刻跑回家去了。

    战豪命少捷关了铺子门,把志航和少捷叫进内室,插上门闩,目光阴冷地望着他俩。

    二人站在战豪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

    战豪命志航跪下,志航赶紧就跪下,眼中随之流下泪来:“爹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知道错了?错哪里了?”

    “我不应该骂定超。”

    “欺负小孩子,你丢不丢人?你都成家立业了,还对一个小孩子动粗,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要是当了爹,你的儿子叫别人这样揪着骂,你心里啥味?真不敢相信你是我何战豪的儿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混蛋?!”

    越说越气,战豪向着志航又踹了一脚,又要踹时,少捷拉住了:“舅,大舅,哥知道错了,别踢了。”

    战豪一边又说:“再想想,还有哪错了?”

    “还有啥?我说他爹是长毛也没有错啊?你自己说的啊,胡世衡当了长毛,现在又是啥道士啥的。”

    “啪”地一声,战豪又照志航的脸上打了一耳光。慌得少捷连忙抱住舅舅。

    战豪说:“你偷听我与你娘说话不算,还四处张扬,你可知长毛不是随便乱说的?若他爹是长毛,他家一家要杀头不算,你爹我,你娘,你奶奶,连带你和你媳妇,连带着你两个姑姑的全家,全都要被杀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混球你还到处嚷嚷,你是不是嫌我们都死得太慢啦?!”

    志航吓懞了:“好好的为啥都要杀头?”

    “那长毛太平军是造反的军队,是钦犯,要诛杀九族的!我和你世衡叔结拜兄弟,多年来情同手足,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要是他犯了事,你我还能逃脱?!”

    志航在地上连滚带爬到战豪身边抱住战豪的腿哭道:“爹我真错了,真错了,我是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道啊!爹就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不敢胡说了!”

    这一场闹剧直到深夜才结束战斗,战豪命志航在内室跪上两个时辰,不到时间不准起来,谁也不准去探望,不准去送饭。

    志航的媳妇只敢在屋内咽泣啼哭,连一声也不敢出。

    玉锦在房中独坐,也是唉声叹气,无可奈何。

    少捷今晚就没有回家,也在内室陪跪。

    两个时辰到了,玉锦才忙到内室扶起两个孩子,叫厨房赶紧端了夜宵来吃,二人揉着膝盖哭啼啼吃了晚饭,就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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