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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为复仇胡永活学武 痛教子胡定超…

    话说胡永活跟随胡世衡到了青城山上,终日习武练功,日子过得倒也清静。一转眼已经过去三年,永活已经将近八岁了。

    他长得很快,个头已经到世衡的下巴处了。浓眉大眼,英气逼人,颇有他父亲当年的雄风。

    若是永活长大成人,只怕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石达开。两个人的相似程度,令天天守在身边的胡世衡总是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翼王重新复生了。

    也许是天赋使然,永活天生就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他悟性极高,而且基本功很容易就练得很扎实了。

    三十二路鸳鸯腿已经全部教给他了,只是招式学会了,力道尚有不足,外功有了模样,内功未成气候。

    他的轻功练习也进步很大,现在很轻松就能跃上墙头,然而要想达到飞檐走壁,雪泥鸿爪的地步,那至少还得有个十年的功夫。

    如今他若是身处十余壮汉围绕中,脱身是非常容易之事。

    然而若是要杀尽身边这十余人,还有些难度。

    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想当年世衡学会这一套鸳鸯腿,也是跟在石达开身边足足有三四年的功夫才算小有所成,大渡河时,石达开还要求他继续苦练。

    后来他在青城山上一天也不敢懈怠,每日练习,才将此套腿法练得出神入化,出腿速度迅急如飞,使人眼花瞭乱,猝不及防,而且腿力脚力掌力都劲道十足,一脚飞去,碗口粗的树顷刻间截断飞出一丈多远。

    永活还不行。树能折但不能断,更不要说飞出去了。

    世衡决定要把永活的身世告诉他,并带他上成都去,拜祭石达开,并将石达开遗骨起出,重新安葬于广西老家祖坟。

    同时将祖坟修筑一新,使得石达开能够安息。

    另外战豪收殓的几位将士也要重新修筑坟墓,打听寻找石定忠的下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父子二人辞别了道观师兄,就打扮成道士师徒,一同下山,迤逦望成都而去。

    一路上胡世衡将永活的身世及太平天国的所有往事都讲给他听,同时沿途路过的天国遗迹,父王走过的路,驻扎过的营地,甚至翼王的安庆王府,他们都去领略了一番,当然顺道也取了些财物。

    又带他去了刘越的家中,拜祭了刘越,给刘越的妻儿留下些生活费,再次出发。

    他们经过江西九江,一起到翼王曾经招募军队的地方,偶尔还能听到九江百姓感念翼王事迹的议论,九江百姓和安庆百姓都在官兵不知的地方修建了石达开的衣冠坟,他们都一一去拜祭了。

    终于来到了成都,这个沾满了翼王和将士们鲜血的地方。

    他们来到大渡河畔,世衡讲述了渡河的经过,拜祭了翼王娘和定基,以及诸位侧妃和姊妹们,虽然没有她们的遗物,他们也在河边建造了座坟,写了大家的牌位放进墓室,含泪拜祭了,小永活在河畔哭得天昏地暗。

    来到大树堡,拜祭被清廷杀害的将士及家眷。

    来到刑场,指给他看行刑的地方。

    这些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酷,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世衡完全不希望永活在一片温馨和谐中长大,他要让他知道,他身负着滔天的国仇家恨,他不能优哉游哉,他不能。

    他们终于到了石达开的墓前。

    墓周的草已长得一人多高,乱石堆积,杂草丛生。如果不作记号,谁又能想到这里躺着一位当年叱咤风云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人物呢?!

    二人拜祭过后,就开始挖墓。

    一阵阴风围着二人旋转了几圈,呜呜地叫。

    世衡心酸地说道:“翼王殿下,臣带永活来看您了,瞧瞧,孩儿长这么大了。我教他学会了鸳鸯腿,教他练武,总有一天,我们要杀了曾家兄弟为您复仇!此刻您就跟我们一起,咱回广西老家,咱不在这不祥之地呆着,咱回家。”

    阴风渐渐停息。

    坟墓里那具薄薄的棺木早已腐烂不成样子,尸首已剩下一具白骨。

    一看到父王还头颅都没有了,永活大怮,哭倒在地。

    一阵风围着他转来转去,低声呜咽着,似是在安慰他。

    整个树木里都回旋起呜呜的风声,飞鸟四起,乌鸦嘎噶叫着飞过,似是整个天地都在为翼王之魂咽泣悲鸣!

    世衡永活哭了一会,世衡道:“孩儿,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快些干活,切莫使人听见知晓了。”

    永活收住哭声,一边掉泪,一边用事先准备好的绸布将父王的遗骨一块块捡拾起来,小心包好,绑得结结实实的,从背后绕了一圈,系在胸口。

    此刻他感觉父王好似就与他在一起,就好像他的背上背着的是他的父王一样,无穷的力量在胸中升腾,翻滚,积压,想要找机会迸发出来!

    他二人在成都住下,千方百计打探石定忠的消息。

    然而街面上并无一人知道。

    世衡想到当年石定忠随石达开一起进了牢狱,牢狱的狱差一定知道。

    经过一番打探,终于七拐八绕,找到了张七。

    张七见两个道士来找他,心中纳闷,小心问道:

    “二位道长是特地来找在下的吗?”

    “檀越有礼了,正是。”

    “请问道长是哪家道观的?莫非是来求施舍的呢?还是来要香油钱?”

    “无量寿佛!贫道既不求施舍,也不要香油钱,贫道来打听一个人。”

    “敢问是什么人?是在下认得的吗?”

    “正是。若檀越不嫌弃,不如移步云水阁说话。”

    “也好。”

    张七满腹狐疑,也想知道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会有道士来找自已这狱卒?难道说是有道友陷入狱中想要搭救?或者是一笔小财也未可知,先听他一叙。

    不记得最近有道士入狱啊?这忙能否帮得上呢?这财不好发吧?

    张七一路嘀咕一路跟随,不多时就到了成都东市的云水阁。

    这云水阁原是成都八大火锅店之一,只是这家店与别家不同,乃是素斋店。也就是说,此店是荤腥的。道家与佛家相比,不太计较荤腥,不要求必须忌口,然而修炼之人清心寡欲,并不太喜吃肉。

    世衡与永活平素也不是完全忌口的,只是今日不同往常,乃是身背着石达开的骸骨,便不可以吃荤,也是为着修行。

    张七原是狱差,日常伙食并不差这点荤腥,既跟了出家人出来,也不便大鱼大肉地唐突了神仙,所以也不计较,三人到云水阁寻了间清静的雅间就坐。

    三人再次施礼,世衡二人向张七作揖,请张七先坐,而后便关上房门,二人扑通一声跪下。

    张七吓了一跳,忙扶起道:“二位道长这是为何?”

    “请受我二人一拜,只因先生对我二人有大恩,只管受了便好。”

    张七不知底里,扶他们不起,只好安坐受了。

    二人拜毕站起身来,世衡将永活的道巾揭开,露出一张清秀英俊的面庞来。

    “先生看看,可识得这个孩子否?”

    张七猛可里感觉这孩子似曾相识,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见过,只好说:

    “有点面善,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先生请安坐。”

    一会,小二将所点的火锅并菜肴一一上齐,又端来一壶素酒,世衡就请小二出去了,说有事叫他再来,小二知客官有事要谈,便知趣地答应出去了。

    “先生在做狱差这些年,可曾有过非同寻常的经历,或是见过非同寻常的人犯?”

    张七心中提起警惕:“二位莫非是想要捞人?想是哪位施主或是道友陷进去了?”

    “非也。先生往七年前想想。”

    “七年前?这么长时间了,一时间”

    张七猛地想起太平天国翼王的事件,再抬头一看,这孩子的模样活脱脱像一个人!

    世衡一直望着他的神色,看他脸色大变,知他有所醒悟,且不发一言,看他如何应答。

    “这孩子莫非是”

    “正是。”

    “难道说除了狱中的那个,还有一个活着的?”

    “正是。”

    “上帝啊!老天啊!老天总算开了一只眼,留下了一条根啊!”

    “先生既知底细,可知狱中那孩子去了哪里?贫道此番前来,正是为寻访他。听说他在狱中并未与他父亲一起处死。”

    张七默然,两泪交流。

    “只因他在父亲行刑后,终日啼哭要找父亲,闹得当时的按察使大人心烦,竟”

    “竟怎么样?”

    “竟,竟用石灰给他闷死了!”

    “啊!”

    世衡二人听到这样凄惨的消息,顿时跌坐在椅子上,出声不得。

    半晌才咬牙问道:“那按察使姓甚名谁?”

    “乃是杨重雅杨大人。”

    “这该死的狗官!”

    “当时孩子一点也不害怕,说是若死了上了天国,就可以见到父母亲了,还把他当年过生日时所收的礼物送给我叫我收着,以免被他人抢去。”

    “什么礼物?”

    张七起身开门望了望外面,见没有人,乃低声说道:“说是天王送给他的玉佩。至今还在我家中保存。”

    “那后来呢?尸首呢?”

    “本来被弃乱葬岗了,我怕被野狗给吃了,就寻了块荒地给掩埋了。”

    “能否领我二人前去?”

    “当然可以。我做的有记号。”

    三人匆忙吃完饭,就随着张七一同来到西郊乱葬岗附近的一处荒地,张七一番寻找后,在一堆草丛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土堆,上面堆满了乱石和垃圾,张七面色有些尴尬:“这些年也未曾来上过坟,二位不要见怪。”

    “能得先生安葬已经感恩戴德,如今坟墓尚存,贫道已经是无以为报了。”

    世衡说着,将怀中的一包银子取出放进张七怀中,就按住他的手令他不得推辞。

    张七顺势就收了。而后三人便开始挖坟,起出看时,只见当初埋葬定忠所裹的草席已然粉碎,尸首也变成了一具小小有骸骨,好在齐全,永活便取出另一条绸布包袱,一根根捡拾。

    世衡便把从云水阁带来的果品酒馔摆在地上,焚香祷告,低声说道:

    “定忠,如今我们一起回广西老家,你和父王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些年没有来找你,让你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这里,是姑父的错,你原谅姑父吧!”

    待一切收拾完毕,三人一同向着骨殖跪倒,叩首拜别。

    张七自行还家,世衡二人就向着广西一路前行。

    话说世衡父子二人正在祭奠定忠的时候,石秀姑心中异常烦闷,正遇着定超偷懒,找到个借口就将定超按在春凳上,用扫帚用力打将起来。

    这却是又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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