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记

红鸾记 > 第一百章林月莺千里寻夫 何坤娘初次进京

第一百章林月莺千里寻夫 何坤娘初次进京

    1878年农历五月二十三,是个吉日,适宜出行会亲友,适宜婚嫁。

    这一日正是林柏耀带着何秀坤和林月莺上京寻找少诚的好日子,一大清早就起身了,少康和春兰夫妻俩,士虎和静琳夫妻俩一直送到村口,三人先是雇了辆驴车,到了县城。

    吃了午饭,方才向郑县方向进发,预备走新乡,鹤壁,安阳,石家庄再到北京城的这条官道。

    虽然说这是一条官道,但是自京杭大运河通航后,洛阳一带往京城去,总是会先到山东德州,再走水路进京。

    只是近些年来朝廷**不堪,四处地方不安宁,水路上事故频发,倒不如陆路安全。

    高士虎派兵一路护送到荥阳虎牢关,安排三人在虎牢关住下,便先行离去了。

    剩下的路程只能三人自己走了。

    月莺从未缠脚,徒步一天也还能走个十里路,然而坤娘却不行,到底在小时候缠过几年脚,虽不曾缠得很紧,却不似天足般利索,徒步赶路是不行的。

    只好雇个驴车慢慢行来。

    朝行暮宿,饥餐渴饮,一路上倒也平静顺当。

    约摸走了二十多天,方才来到京城,三人来到了左安门,风尘仆仆地让守卫查验了行李和身上,总算是顺利地进了城。

    远远地望着坤娘进了城,世衡方才拨转马头,向着马屁股甩了一鞭子,轻喝一声:“驾!”

    那匹枣红马嘶吼了一声,一溜烟地往南去了。

    却原来胡世衡和罗大纲夜闯山西巡抚后堂,逼迫曾国荃上奏河南灾情,并拨出粮食和款项救济河南灾情后,世衡曾尾随高士虎到巩县查看赈灾情况。

    他发现高士虎并无贪污枉法的劣迹之后,放心地回到山西去了。

    罗大纲就是否刺杀曾国荃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和争执。

    罗大纲之意不可姑息,立即刺杀了完事,可是胡世衡看灾情尚未完结,对曾国荃不遗余力救灾的情况充分了解后,他认为此时不可刺杀曾国荃。

    只因如今的清政府,想要再派出一个全力救灾的官员简直是痴心妄想!

    而曾国荃这场大病后不知为何就改了性情,对赈灾十分卖力,他向朝廷和户部申请了两千张卖官的文书,用以筹措救灾款项的招数也十分有用,而且山西之所以能够及时发放足量的赈灾银两和粮食,也是由于曾国荃一直在皇上跟前上奏的原因。

    自从曾国荃知道河南的灾情以后,他同时也将河南的灾情不断上报给朝廷,从而也极大程度地缓解和解救了河南的受灾百姓。

    虽然说河南并非他的管辖范围,虽然说世衡和罗大纲的匕首并未一直抵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坚持这么做了。

    这种改变使得世衡大为奇怪,他对曾国荃的看法也有所改变了。

    世衡之所以和罗大纲的想法不一致,也非常正常,是因为世衡本来就是百姓出身,他更关心民生,而不是天国。

    而罗大纲更关心的是报仇和灭清。只要一切有利于报仇和灭清,他都非常积极。

    由于世衡的极力恳求,罗大纲同意先记下曾国荃的一条命,把目光放在如今更加嚣张的李鸿章身上。

    那李鸿章的双手,也沾满了天国百姓和将士的鲜血!

    二人带着永活和春娃潜入了天津,就在大沽乡下租了个农家小院住下,开始查探北洋水师的情况。

    此前的李鸿章,还是一个踌躇满志的洋务大臣,他创办了矿业,纺织业,铁路,电报等多个行业的领头企业,他正在筹建中的北洋水师也已经有四艘蚁船到了大沽港口。

    李鸿章亲自堪验船,确定其轮机、器具等件均尚精致灵捷,决定派该四船分驻大沽、北塘并令其每月各出洋会哨两次,练习风涛,循环轮替、调扎并按季合操打靶,一有空他就会亲自去查看蚁船练兵。

    然而此时的李鸿章,已经悄悄地发生了质的改变。

    他一手创建的官督商办的企业管理权慢慢都落入了他和他的家族手中,企业的经营变成了牟利的手段和工具。

    利用朝廷给的大笔款项进行投资,然而所得利益却大部分都归了他的家族,名义上看是朝廷扶植和产业,实际上却被他的家族所垄断了。

    而李鸿章于1874年(同治十三年)与秘鲁签订了《中秘通商条约》,1876年(光绪二年)与英国签订了《中英烟台条约》。

    前者旨在保护华工;后者则是因“马嘉理案“导致的中英间的严重交涉。

    李鸿章在英国公使威妥玛以下旗宣战的要挟下,巧妙地利用国际法挽回决裂之局。

    在他建议下,清政府派郭嵩焘赴英国道歉,郭氏遂成为中国第一位驻外公使。但条约也因增开了宜昌、芜湖、温州、北海四个通商口岸,并允许英国人可以进入西藏,损害了中国主权。

    这便是他从事外交谈判以后开始签订损害国家利益的不平等条约的开始。

    从这以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坠入了不断签订不平等条约的深渊。

    世衡已知志航和少捷在水师里当水手,然而这二人是在谋生活,不可使他们卷入其中,所以他也不想告诉罗大纲这两个孩子的事情。

    罗大纲就想派出永活和春娃报名参加水师,伺机作案,好对李鸿章和朝廷朝廷破坏活动。

    世衡提出,北洋水师人员非常多,那李鸿章不比曾国藩一样朴素,这位中堂大人可是赫赫扬扬,非常地摆谱,想要直接刺杀比较难,恐怕需要从长计议。

    水师中永活一人潜入即可,春娃还可在外围机动。

    因为世衡知道一入水师,永活可能会遇到志航和少捷,若是让春娃知道,告诉了罗大纲,恐怕会惹出许多是非,牵扯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如不让春娃去的好。

    罗大纲深以为然。

    于是16岁的胡永活报名参加水师水兵训练,通过了考试,很快就进入了队伍。

    早已经由世衡交待过的永活,进入水师后便四处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志航和少捷,三人在此相见,自然是惊喜非常,一番庆祝是必不可少!

    且说那日坤娘月莺和林柏耀一行三人来到约定的玉佛寺,却不见少诚在这里,也不知道少诚所租住的房子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

    林柏耀对坤娘说:“不如你们在寺院中等候,我们且去与住持说一下,租一间禅房休息。我去寻找国子监,打听一下少诚的情况再说。”

    坤娘此时六神无主,只得听从林柏耀的吩咐。

    林柏耀寻到住持,付了租金,就订了一间禅房,让坤娘和月莺先在这里歇息。

    他独自一人一边打听一边寻找,来到了国子监的大门前。

    少诚听得门房来报,立刻跑出来迎接,见到林柏耀十分开心,直接就跪下道:“岳父一路辛苦!多谢岳父一路照顾我母亲!”

    林柏耀忙扶起少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嗯,长高了,好像瘦了,结实了!不错不错!走吧,你母亲和月莺在玉佛寺里等候着呢!我租了一间禅房让她们娘俩先歇息,都累坏了啊!”

    少诚觉得满心欢喜,二人一同来到玉佛寺,母子相见已毕,又与月莺施礼相见,略坐了坐,少诚便领着三人来到了自己借住的毕道远的小院子里来了。

    这是一所小小的四合院,门房仅有一小间,里面可放些杂物,不能住人。

    朝南有三间正房,中间是正厅,两边各有一间卧室。

    东西各有两小间厢房,西厢房可以住人,东厢房便是柴房和厨房。

    门房的旁边还有一间小茅厕。

    院中栽种着一棵石榴树,此时正是石榴花开的季节,红通通的像是一个个小灯笼似的挂在树上,煞是可爱。

    房中少诚已经安置了简单实用的家具了,目前住下他四口是绰绰有余。

    大家都非常开心,今日过于劳累,早早就收拾洗刷后睡下了。

    月莺和坤娘住在正房东侧,林柏耀在西侧,少诚自在厢房睡了。

    第二天清晨少诚起床,便看到月莺正和坤娘在厨房里做饭,岳父在清扫院子,他心中感觉这一幕真是他盼望了多年的幸福场景,不禁望着他们笑得咧开了嘴。

    此时坤娘从厨房出来,看到傻站着的少诚,嗔道:“还不快收拾桌椅准备吃饭,吃完了饭还得上衙门里去,只管站着傻笑干嘛?”

    少诚赶紧将院中的竹制桌椅都摆放整齐,去厨房里端来饭菜,拿来碗筷,招呼大家吃饭。

    坤娘一边吃,一边问道:“少诚啊,你这衙门是天天都要当值吗?有没有休息的日子啊?”

    “我们哪,每十天休息一天,这是旬假。每逢五月和九月各有一个月的假期,五月是田假,也就是农忙假,九月是授衣假,预备过冬的假期。

    但是咱家离得远,一个月根本不能打个来回,所以我也总回不去。

    你们来前,我才休完田假,就是在田假里,我把这所房子才给收拾好。”

    “哦,我们也是忙着给少康娶媳妇,没法早点来,不然有一个月的假期,早就把你俩的亲事办完了。”

    月莺和少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少诚赶紧岔开话题:“少康也娶媳妇啦?怎么信里没说呢?那静琳呢?静琳怎么不一起来?”

    “唉,说来话长,静琳出嫁了,都来不了了。这些事改日再慢慢告诉你。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你俩的婚事赶紧先办了。”

    林柏耀点头道:“是啊,你俩都老大不小了,我和你娘都很着急,东西我们都带来了,这光景咱也不讲究那么多,就在这房子里,咱请你监里的上司和朋友吃顿饭,感谢人家一直照顾你,同时就拜了天地,就算是行了大礼了你看行吗?”

    少诚回答:“一切都听娘和岳父的吧!我无有不从。”

    林柏耀又问:“你们监里哪个官最大?不如请人家来主个婚你看怎样?”

    少诚眼睛一亮,忙说:“那就请祭酒毕道远大人做主婚人吧!这房子就是他借与我住的,一直特别照顾我,是个大好人呢!而且人家特别有学问,还是个书法家,多有面子!”

    坤娘喜得眉开眼笑:“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咱是求之不得啊!再说人家对咱这么大的恩情,咱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林柏耀说:“这是正理。只是这事只是你去请怕不够隆重,我和你娘也一同去请吧,咱备份厚礼,求求人家,你看哪天合适?”

    坤娘道:“这事不能含糊,得查查黄历再说,查查黄历!先吃饭,少诚你吃完饭去监里查一下,然后呢,你先跟人家祭酒请示一下,看人家的意思,我和你岳父再去登门请求人家,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才是!”

    大家都点头称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