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祥宫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司慕云俏一向不喜欢太多人近身伺候，所以整个凤祥宫的规格降到低得不能再低。

    从大婚到如今的废后，于她来讲，并没什么不同。该来的人永远不会来，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锦衣玉食高床暖枕又如何，再华美的宫殿也不过是个金丝笼而已。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可她哪儿来的恩好断，不过是将青春年少慢慢地耗尽在这里罢了。

    乳娘望着司慕云俏木然的脸庞心痛不已，慢慢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糕点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犹豫了一会才道：“俏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丞相现被羁押在天牢中生死未卜，如今你又自请废后，失去这双重的保障，往后你在宫中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

    司慕云俏苦笑了一下道：“原是我太天真了，当年宫宴之上缘何一眼便对他念念不忘，还央着父亲助我入宫。现在想来父亲已经贵为当朝一品的丞相，我又入宫为后，这无异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历代君王最为忌惮的便是后戚的强大。是我害了父亲，害了丞相府上上下下。后位又如何？锦衣玉食如何安享？高床暖枕如何安寝？只要一想到父亲如今在牢里的境况，恨不能粉身碎骨只愿换得他的平安。”

    “俏儿，苦了你了。”乳娘上前紧紧抱住司慕云俏。

    司慕云俏摇了摇头道：“幸好还有乳娘在我身边，俏儿不觉得苦。”

    忽听院子里有太监高声通报：“贤妃娘娘到，丽嫔娘娘到。”

    司慕云俏惊讶地抬起头望向门外后又看了看乳娘，乳娘轻轻地捏捏她的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司慕云俏点点头，稍稍整理了一下服饰便道：“请两位娘娘进来。”

    不一会儿贤妃丽嫔便带着一众宫女太监走进了殿内。贤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凤祥宫，而后大大方方地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身后的丽嫔突然跳出来指着皇后道：“好你个没规矩的司慕云俏，你还当自己个儿是皇后呢？摆什么架子，抖什么威风？一个废后而已，地位连宫中稍有品阶的宫女都不如，见了咱们居然敢不迎不拜？”

    司慕云俏瞬间白了脸色，她茫然地望着乳娘，后者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

    司慕云俏无奈地起身给两位娘娘施礼。

    贤妃嘴角微挑，似乎很享受这个形式。她并不急着让司慕云俏起身，而是故作无辜状道：“唉，姐姐莫怪，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是祖制，本宫也没有办法不是。承蒙皇上厚爱，将这统御六宫的权利交给了本宫，本宫自知资历尚浅能力有限，奈何姐姐凤体违和，本宫说不得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

    而后温婉地笑了一下又道：“姐姐如今成了废后，再住在这凤祥宫里恐怕就不合规矩了，妹妹当然也是心疼姐姐的，奈何祖制如此，姐姐就不要让妹妹为难了好吗？”

    司慕云俏咬咬牙轻声道：“一切但凭贤妃娘娘做主。”

    贤妃挑了一下眉头像是忽然才发现司慕云俏还未起身，立刻佯怒道：“凤祥宫里都是些什么没规矩的奴才，没见你家主子跪着呢吗？还不赶紧扶起来？”

    小宫女赶紧上前扶起摇摇欲坠的皇后，眼里满是不忍和不愤。

    临走时，贤妃带走了凤祥宫上下所有的奴才，说是要让他们重新学学规矩。

    当晚，司慕云俏便和乳娘一道住进了冷宫。

    月黑风高夜。

    通往冷宫杂草丛生的甬道上行来两个人，均是黑色斗篷蔽体，手中一盏气死风灯。烛火幽幽暗暗不太明晰地照着眼前的路面，远远看去倒更像是午夜游荡的鬼火。

    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阵邪风吹来，翻卷开其中一人身上的斗篷露出里面黄色襦裙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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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朝中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诡异，大臣们万马齐喑，步调一致地保持着沉默。间或有事启奏也只是说些歌功颂德，天下太平的喜事。

    这种氛围甚至蔓延到了三司。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们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处理案件不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先上大刑。

    他们私下里琢磨着皇上那日责骂大理寺少卿的话——没脑子的下作东西！皇上这话似乎暗藏玄机啊。

    没脑子？那怎样做才算是有脑子呢？于是，在审理丞相一案上，他们便停止用刑，改变策略，攻心为上。还别说，居然真的见成效了。丞相坦言，有些话他只对皇上一个人说。

    三司的官员乐坏了，打算赶紧上折子。可是折子写好了由谁去送却成了难题。皇上最近脾气坏的吓人，一句话说不对了，分分钟脑袋就得搬家。

    这可咋整？他们琢磨来琢磨去，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七王爷萧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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