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珍想要招聘学徒的事，一直到翻过了七月的坎才有了眉目。
“雪梅, 以后你就跟着赵师父学化妆, 既然你当了她学徒, 不说正儿八经拜师父, 可好歹也要当成需要尊重的长辈, 平时店里的活儿见到了也该伸手就伸手。”
毕雪梅是梅珍娘家这边介绍过来的一个远房亲戚，这会儿叮嘱的时候难免就多说了几句, 免得到时候毕雪梅犯了错她又不好多说。
另外梅珍也是希望毕雪梅别出漏子, 顺利留下来, 要不然她婆婆塞的人就要挤进来了。
这次她让毕雪梅进店当学徒也是打了个时间差，之前梅珍放出消息要招人跟着赵橙学化妆之后就有不少小姑娘想要来。
毕竟在她们看来学化妆还是很有前途的, 不说自己可以美美的, 单看如今附近不少人结婚都会请赵橙去化妆么，这就很有钱途了。
最近这段时间有人结婚的，就算不拍照片的人都会请赵橙去, 但凡去了，赚到的钱以及红包都是赵橙个人的收入, 不记入照相馆。
这可有不少人都在羡慕。
不过筛选来筛选去, 梅珍原本还没定下人手呢, 偏偏她婆婆想要来横插一杠。
这一个多月梅珍生意好, 上个星期还把隔壁都盘下来了准备扩大规模，这本身就引来了她婆婆的不满, 总过来他们家跟她儿子老公唠叨什么女人就不该去外面做什么生意，还明里暗里说她生意做大了心也野了, 小心以后收不回来。
说得好像她把店铺开大了就要在外面找野男人似的，气得梅珍够呛。
梅珍也不是受气包，你都让我吃了这么一顿憋屈，还想让我答应你的要求？做梦吧！
于是梅珍就说已经定下了人选了，也是亲戚，不好把人撵了，回头火速就通知了毕雪梅过来店里。
毕雪梅长得不高身材也算苗条，上完初中就读不下去了，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于是就在家歇了一年多。
十七岁的年纪，清秀的脸蛋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再加上很少外出晒太阳，平时在外面也少不得被人夸一句皮肤白嫩娇小玲珑小鸟依人什么的，可现在站在赵橙身边，却被衬托得膀大腰圆皮肤暗沉。
这样的落差让毕雪梅有些不舒服，挪了挪脚尖，垂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要是赵橙知道有人因为比她高一点而失落，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天知道她多希望自己能高一点，一双修长的美腿不好吗？
无论是穿裙子还是穿裤子，腿长就是能为所欲为呀，为什么非要小短腿儿？
赵橙看毕雪梅一来就摆出丧气的样子，眉头皱了皱，看了梅珍一眼。
梅珍笑了笑，眼里却是无奈，“行了，现在你刚来，可能感觉不太自在，等熟悉以后就好了，现在也快中午了，你去左手边的刘三姐面馆点三碗面过来，吃过饭你就开始跟着赵师父。”
毕雪梅咬着唇角站在那里看着梅珍，梅珍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地看着毕雪梅，“怎么？还有事吗？”
赵橙倒是知道毕雪梅是等着梅珍拿面钱。
不过她目前对毕雪梅算不上多合眼缘，再加上毕雪梅好像自尊心有些强，她要是现在开口说破了，毕雪梅觉得臊脸子，谁知道这小姑娘会不会把这个丢脸的仇记到她头上。
这种事赵橙也不是没遇到过，当初刚入行当替身的时候，遇到有放暑假跑来剧组当龙套的十几岁小妹妹，因为不懂规矩闹了笑话自己都不知道。
赵橙那时候还对年纪比自己小的人挺心软的，于是上前小声提醒了一句，随后对方反应过来后想通了原来刚才大家的笑是在嘲笑她。
小妹妹脸臊得通红，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脸就跑厕所去了，结果后来赵橙恰好就听见对方在跟同伴说她的坏话：不就是个小替身，就她能耐，要是她不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害得我都留下心里阴影了！
可能这只是对方在朋友面前强行挽尊的无心之语，可对方说出来了，就表示心里不可能一点这个想法都没有。
那时候赵橙就明白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活得明白清醒，有些人就喜欢糊涂一点。
赵橙只当没看见，低头整理化妆台上的东西，林建成昨天还说要给她买套化妆品，被赵橙给拒绝了，表示质量太差的化妆品反而伤皮肤。
一听这个理由，林建成才算是暂时歇了这个念头。
赵橙如今皮肤越来越好，五官本身也挺出众的，所以赵橙顶多给自己摸个口红，并没有带妆上班。
倒是梅珍每天在店里有时间了都会跟赵橙学化妆，有重要的事出门的话，还会让赵橙重新给她化妆。
旁边毕雪梅急得不行，吭哧吭哧地终于把话说出了口，“珍姨，我、我第一天来，没带钱……”
其实她妈很看重她这份学徒工的工作，所以出门地时候让她带了十块钱，可要让她一来就垫钱吃饭，这不太好吧？
她还想攒一攒好去买条裙子穿呢。
想到这里，毕雪梅眼角余光就飘到了赵橙身上。
今天赵橙穿的是那条白底带黑圆点的波点裙，头发全部挽起来松松地扎成丸子头，上面还歪着夹了枚珍珠发夹。
这发夹这裙子可都是百货商场里如今最流行的，毕雪梅都眼馋了一个来月了。
听说这个只比她大三岁的赵师父还是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妇女，毕雪梅原本还以为自己到了店里就是最漂亮最年轻的姑娘，谁知道年龄小的她反而被赵师父衬得平白老了几岁。
赵师父一个月有两百块钱的工资，如果她有这么多钱来打扮自己，也可以这么时髦吧？
梅珍恍然大悟，拍着脑门叹了口气，然后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去了直接说送三碗面到美丽照相馆，不用付钱他们就会送来了。”
毕雪梅感觉自己出了个大丑，下意识回头看了赵橙一眼，发现赵橙没看过来也没露出什么嘲笑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哦”了一声就小跑着出了照相馆。
梅珍叹了口气，“才两个月不到我就忘了刚来的学徒工该是什么样了，都是因为你太优秀了。”
说完还故意垮出一张沮丧的脸。
就她这时髦的穿着精致的妆容，做出这样的表情才更具有滑稽效果。
赵橙被逗得哧哧地笑，“醒了啊梅大老板，你还要不要你老板地范儿了？人家小姑娘不是才刚从学校出来嘛，读书的脑袋突然要转到工作上，怎么也得有个适应期，好在咱们最近没什么忙的，慢慢教总会没错儿。”
话音刚落，赵橙眼角余光就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毕雪梅，立马就收了这个话题，笑着给梅珍递了个眼神。
梅珍顺着赵橙的眼神提示扭头一看，发现毕雪梅又回来了，差点都要头疼了。
毕雪梅却觉得很冤枉，刚才珍姨也没交代清楚啊。
“珍姨，你还没说要点什么面呢。”
毕雪梅小小声地问。
梅珍一想也是，往常偶尔要吃面条都是赵橙点的，可那也是因为赵橙已经熟悉了她的喜好，“给你赵师父点个泡椒鸡杂面，我要素面，你自己就随便吧。”
毕雪梅“哦”了一声，转身又跑了。
想到刚才自己走后赵师父跟珍姨说笑自如的样子，毕雪梅更羡慕赵师父了，她也好想成为这样的人。
“一会儿下午你就先给她画个妆，让她适应适应，然后就是先把店里需要打扫的事项都带着她做一遍。”
梅珍交代赵橙，赵橙也没说什么，一口就应了。
既然毕雪梅是她的学徒，带人的任务自然就属于她了，只希望能好好相处，赵橙不喜欢生活太多变化跟波折。
“对了，你男人最近是不是都在拉货卖？还有没有姚县那边的沙瓤西瓜？”
林建成这次在家里一呆就是半个月。
不过他也不是在家混吃混喝，每天早出晚归的，基本上都在跑附近几个城市或县城的短途货运，遇到没货的时候他也会去附近县里甚至乡上收一些当地盛产的东西，比如西瓜蔬菜这些东西。
盛产的地方因为交通问题卖不上价格，林建成低价收购拉来城里或者去更繁华的省城里卖。
除此之外，林建成也会从省城的批发市场批发些日用品或衣服布料等物去乡下镇上便宜大甩卖，总之来回都不空车。
赵橙都说他不像跑货，反而像跑集市的摊贩，林建成想了想，觉得这概括不够全面，他就是能赚钱的不犯法的都能干。
这事儿梅珍知道，或者说这条街的人都知道，偶尔有人想吃什么了，还会在小公园那里碰见赵橙的时候就问一问。
每次林建成都会给家里留一部分好的，家里吃不完，赵橙也乐意分一点出来卖给问上来的人。
“家里还有两个，一会儿下班了你跟我一起回家拿吧？”
赵橙随口说到，一边旋出一支口红看了看色儿。
梅珍喜欢吃水果，对赵橙特别羡慕，“哎，要是我家男人能辞职去买水果就好了。”
这想法就跟小时候一脸天真地表示长大以后自己一定要嫁给卖雪糕的老板天天吃雪糕一样，赵橙笑得不行，“珍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幽默！笑多了会长皱纹的哎！”
梅珍本来就是故意说笑的，此时眨巴眼表示自己是认真的，还补充说明了一番自己希望自己男人辞职以后可以尝试的各种职业，囊括了卖水果的卖衣服的卖化妆品的。
“得，还不如让大哥开家百货公司，那不就什么都有了？”
赵橙最后总结到。
梅珍醍醐灌顶般缓缓点头，“对啊，这个办法好！”
两人说笑片刻，毕雪梅就回来了，发现自己进来后说笑的两人就止了话题，心里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就想多了。
赵橙站起来叫她，“雪梅，你跟我过来，今天只剩下半天了，那我就先带你适应一下。”
毕雪梅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适应的，不过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赵橙先带她上了阁楼，隔壁的理发店梅珍已经盘下来了，不过还在重新装修，吱吱唔唔地噪音不断。
“这里是各种拍艺术照的衣服，那边是珍姐才进回来的，收拾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边是各种古装，这边是时装。我给你挑一件还是你自己挑？换一身裙子，等下吃完饭我给你简单画个妆，主要是让你认识一下化妆品。”
赵橙也没废话，三两句就直奔主题。
毕雪梅一听竟然要给她化妆，还要穿这些在她看来特别华丽的裙子？登时眼睛都睁圆了。
赵橙回头看见了，觉得这小姑娘好像也挺好的，瞪眼睛的样子像只小仓鼠，不过还是没她家的二顺可爱。
唔，也就跟黑皮猴子大顺一个级别吧。
赵橙的笑声让毕雪梅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挪了挪脚尖，脸都红了，声音也弱弱地，“对不起，我、我太惊讶了。”
“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我笑单纯就是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很可爱。”
赵橙怕小姑娘误解自己的笑，所以多解释了一声。
无论是怼人还是夸人，赵橙都是打直球的，把毕雪梅说得这下连耳朵都红了，一双总是忐忑的眼睛却一点点亮起来。
赵橙看她状态还不错，明白这小姑娘是需要人夸，不过她从来不喜欢闭着眼瞎夸人，因此就当没看见，转头蹲身拎出几双鞋子，头也不抬地问毕雪梅，“雪梅，你鞋子是穿多少码的？”
毕雪梅今天第一天来店里，穿的是短袖衬衣配长裤，用她妈的话说，当学徒工的刚进去都是帮忙跑腿打杂，根本就学不到东西，穿裤子更方便干活。
毕雪梅猜测那些皮鞋应该是要给她搭配裙子穿的，连忙报了个三十七码半。
赵橙把码子对的几双鞋单独拎出来，等着毕雪梅换好裙子再做搭配。或许是因为对赵橙的羡慕以及被夸后的好感，毕雪梅选择了让赵橙替她选。
赵橙视线在她略显平坦的胸部转了一圈，最后给她选了胸前有一堆蕾丝荷叶边装饰的方口领短袖连衣裙。
裙摆到小腿中间位置，是清新地湖蓝色纱裙，边沿上有白色蕾丝边点缀，很有少女气息的一条裙子。
虽然跟她比起来毕雪梅肤色略有暗沉，那也是因为赵橙太白了，要是单独走在大街上那也是一群黑炭里的一抹白灰，所以湖蓝色也绝对撑得起来。
毕雪梅感觉自己就像是走进了什么梦幻的世界，她在这里换下了平庸甚至现在看来还有点丑的衬衣灰裤，穿上了飘逸亮眼的裙子，脱下了黑色土气的绊扣布鞋，踩上了有点跟的白色皮鞋。
“你的发质有点差，以后洗头发的时候可以在洗发水冲干净以后再用淘米水洗一次。”赵橙也没说用护发膏什么的，淘米水虽然收效缓慢，但长期保持还是能有效果的，更别说既健康又便宜。
毕雪梅心里暗暗记下了，“嗯”一声，梗着脖子没点头，因为她现在正坐在凳子上被赵橙按着梳头发。
换了裙子，她原本的两条辫子肯定是不搭的。
赵橙也没别的梳发工具，因为就给她换了个盘发，有冒出来的发梢刚好用店里的小花发夹别进去。
小姑娘头发还在旺盛的生长期，就算毕雪梅没有剪刘海，鬓角耳畔都有自然垂落的碎发，赵橙给她仔细打理了一下，看起来就颇有层次。
刚梳好头发，下面梅珍就喊她们下楼吃饭了。
“好了，上面太热了，我带你下去洗个脸，吃了饭我再给你上妆。”
赵橙从旁边桌上扯了纸巾擦脸上的汗，招呼了毕雪梅一声就先往楼梯走。
阁楼上现在就跟蒸笼似的，最近拍艺术照她们都不敢把客人带上来了，都是把店门关一半，拉上帘子在楼下拍――有些客人会很介意拍艺术照的时候被陌生人看见。
所以梅珍才急着想尽快把隔壁装修出来，到时候婚纱照艺术照就都会搬过去。
毕雪梅站起身，跟着走了一步，又悄悄退一步往镜子里照了照自己，然后咬着唇角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要是笑出来的话，会显得特别爱慕虚荣吧？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更好，可是看见大变样的自己，还是好开心啊。
下楼后赵橙看梅珍已经把小圆桌拉出来了，三碗面摆在三个方向，风扇也已经定了转动的脑袋直直地吹着那个方向。
听见脚步声，梅珍回头一眼就看见跟着从木梯上下来的毕雪梅，眉眼绽出个笑，“你给她选了这条裙子啊？真不错，好看！雪梅，赶紧过来吃，吃完了你赵师父给你画个妆，到时候就更好看了！”
毕雪梅脸红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抬眸去看赵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道，“再好看也没有师父好看。”
说完了毕雪梅整个人都要烧成煮熟的螃蟹了，一会儿想赵橙会不会觉得她说话地语气不对？一会儿想珍姨会不会误以为她在争强好胜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去跟赵师父攀比？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敏感多思的时候，梅珍一个三十多岁的阿姨也没顾得上琢磨，赵橙倒是才二十岁，可惜她芯子里也是奔三的阿姨了，所以两人都只当毕雪梅害羞了。
梅珍哈哈笑道：“这倒是真的，就是跟画报上的港星比你师父也一点不差。”
赵橙笑着没好气地睇了又拿她打趣的梅珍，“梅老板，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面坨了我跟雪梅吃不饱可就要吃你这个大户了。”
梅珍拍着胸脯表示绝对没问题，吃完饭没多久就去外面买了雪糕跟一袋零食回来。
这会儿三人就坐到桌边吃饭。
原本毕雪梅还挺拘谨的，不过有赵橙说话时不时把她带上，梅珍也是个好脾气的老板，所以很快毕雪梅就放松了不少。
赵橙突然这么积极地让毕雪梅融入进来，也是刚刚给毕雪梅梳头发的时候突然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有了个想法。
赵橙也不是第一次给人挑衣梳头打扮了，刚才看着镜子里毕雪梅按捺着激动的样子，赵橙忽然想，或许她可以开一家专门给人做形象设计的店，店里有各种发饰各种衣服各种鞋子，还能搭上包包手链项链纱巾这些东西。
莲蓉市不是多繁华的大城市，可她也能做些便宜的搭配，无论阶层，女□□美的心总是不变的。
而且她也挺喜欢这种大变样的工作。
不过这样的话，她的化妆技术以后肯定是要去进修的，还有穿搭，现在还能凑合着用，可以后时代发展了肯定她也要与时俱进学习更多新知识。
当前最需要的应该就是提升梳发型的能力，赵橙记得十几年后就有很多类似“千千”那样专门卖头饰然后免费梳头发的连锁店。
当然，为了盈利，这些店无一例外都会经常搬家，让买了发饰的客人不能长期“就近”去梳头。
要想离开，赵橙肯定是要先帮梅珍培养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化妆师，目前能教的也就毕雪梅。
毕雪梅不知道这些，哪怕她没什么社会经验不懂多少人情世故，可多来几次她还是发现了赵橙对她的照顾。
吃过饭以后毕雪梅对赵橙就潜意识地更加依赖亲近了。
赵橙感觉到了，也只当小姑娘渐渐适应了新环境，把人按在梳妆台前，托着她下巴脸蛋开始给她做妆前保湿。
做的时候赵橙也有意给毕雪梅说一说妆前保湿的作用以及各种小方法，“现在一下子让你记肯定是不能全部记住的，以后我给客人化妆你在旁边多看多学就能学会了，别着急。”
毕雪梅正被赵橙按着眼皮子画眼线，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感受到赵橙俯身凑近的脸，毕雪梅觉得自己好像从师父身上闻到了香味，不由心想，师父连身上都是香的，简直就是她渴望变成的那个形象。
化完妆以后毕雪梅总感觉自己脸上多了一层东西，不过这种感觉她一点都不讨厌，反而很喜欢，时不时就忍不住想去照镜子。
就连下午跟着赵橙去熟悉店里的杂活时路过一面能反光的金属，毕雪梅都忍不住往里面瞧了瞧自己。
刚扭头看了一眼小镜子，毕雪梅一回头就发现赵橙看着她笑，顿时忐忑又不安地垂下眼帘，“对不起，我、我就是看看镜子脏不脏。”
赵橙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笑着把她带回来按到另一边的半身镜前，“喏，好好看，很漂亮。女孩子就要勇于面对自己的美。”
毕雪梅总觉得这话不太对，面对自己的美还要用勇于这个词？可结束了工作顶着妆容回到家的时候，面对路人的瞩目跟街坊四邻的异样眼神，原本还懵懂的毕雪梅倏忽之间就隐隐有点明白师父那个话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