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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孤枕难眠

    太子祭祀求雨的结果很成功,干旱了许久的土地终于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下,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雨水。

    周静容也没有想到,求雨的过程会如此顺利,她本来对这种纯人力的人工求雨的行为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

    后来傅云深才告诉周静容,原来太子早便请钦天监观过天象,知晓这几日可能会有雨。

    周静容闻此,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虽然已经有了事先的铺垫,但若太子求雨不成功,对他的形象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所以他多做几手准备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明知道会有自然降雨,却还是举行了祭祀求雨,算是趁机做了场秀,博得了一波民意好感与支持。

    但这些与周静容无关,她不予置评。

    反正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总是好的。既然已经降雨,关于因为尉迟柔才造成旱情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几经周折,在百花齐争艳的季节,终于迎来了太子与太子妃的大婚。

    太子大婚,是举国之盛事,皇帝龙颜大悦,为此大赦天下。百姓欢腾,街市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

    可周静容提前一日去将军府给尉迟柔添妆时,却见将军府内虽也张灯结彩,氛围却十分冷清。

    下人们行色匆匆,一片肃容,人心惶惶,好像在害怕什么,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还不如外面热闹。

    周静容满心疑虑的去找尉迟柔,将礼物送给她,笑言:“好事多磨,恭喜你,柔娘。”

    尉迟柔拉住周静容的手,边笑着点头应了,边牵着她向内堂走去。

    两人进屋坐下,周静容方才说起:“府里倒是不怎么热闹。”

    尉迟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唉,自从上次我中毒那事以后,父亲虽然大事化了,但总要给我一个交代,便对外声称尉迟静生病,欲将她送到清河养病。夫人自然不愿意,与父亲大吵一架之后,知晓此事不可转圜,便也跟着尉迟静去了清河。由此,下人们当中都流传着那母女俩是被我赶走的谣言,所以他们自然怕我,遂谨言慎行,个个都怕惹恼了我。”

    周静容听着尉迟静母女俩被迫离家,本来还觉得挺舒心的,可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急道:“可你明日出嫁,不是还需母亲送嫁吗?”

    尉迟夫人到底是尉迟柔名义上的母亲,在尉迟柔的大婚之日,她不出现定会惹人闲话。

    尉迟柔无所谓的说:“随她吧,她明知我即将大婚,却还是执意离开。说的好听点,她是放心不下她的亲生女儿,可实际上,她就是为了让我没脸。我却是不在意的,本来我也没有亲娘,她这般作态,更是坐实了我没有娘亲一事。既然如此,以后她也休想再以太子妃的母亲自居。”

    周静容听得有些生气:“她还真是破罐子破摔了啊,你又不是嫁到寻常人家,是嫁入东宫啊!给你没脸,和给东宫、给皇家没脸有什么区别,她竟也敢?”

    尉迟柔笑容微苦:“仗着我父亲给她撑腰啊,我既不愿与她们撕破脸皮,定当也不会追究这种细枝末节的事。”

    周静容安慰的握了握尉迟柔的手,无奈又不解的说:“我原本瞧着尉迟夫人挺精明的,可她这次的做法却是蠢到我了。她不顾长女如此尊贵的婚事,跟去照顾小女儿,旁人定会以为尉迟静病重。便是日后尉迟静活蹦乱跳的回来了,也会被人猜忌病情,谁还敢娶她啊!再者,待你入主中宫,命妇皆以你为尊,你与母家不和,谁又会愿意得罪你而去与她交好呢?她不巴结你就算了,竟还敢摆你一道?届时,你若想扶持母家就拉他们一把,不想扶持他们,有的是人为你所有,她还当真以为能拿捏到你不成?”

    尉迟柔听着周静容这通完全站在她的角度思考的分析评论,原本有些郁堵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笑道:“容娘,你这嘴皮子呀,可真是厉害。若是日后我与太子吵架,吵不过他了,你可要来帮我呀!”

    周静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放心吧,无论何时,我都会支持你的。”

    尉迟柔被周静容这句话感动的泪眼汪汪:“那,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哎???周静容有点方,这画风是不是不太对?

    尉迟柔茫然道:“明明我心悦太子,这个家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之情……”

    周静容安慰她道:“总归是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嘛,难免会不习惯的。”

    尉迟柔听着周静容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顿时燃起了八卦之心,问道:“那你当初嫁给傅大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周静容语塞,她能说她还没有跟好看的小哥哥谈过恋爱呢,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某人的妻子,那种绝望崩溃的心情让她差点想去找个山头跳下去么?

    周静容干笑两声,大言不惭的“传授经验”:“是啊,我也是这样的。每个姑娘出嫁之前都会有些焦虑的,没关系,不用在意。”

    尉迟柔在周静容的安慰下,心情果然轻松了些,转而又向她问起各种婚后的事情。

    傅云深还在家中等着周静容回来给他做好吃的莲蓉小丸子呢,却突然听到下人来报,说周静容晚上留在将军府,不回来了。

    傅云深顿时炸毛,差点想去将军府接人,但最终理智还是按捺住了冲动。

    他若是贸然前去,容容一定会觉得他小气多疑,会不高兴哒!

    于是,到了晚上,傅云深一个人食之无味的吃了饭,一个人索然无趣的看了书,然后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躺在宽大的床上,被窗外明亮的月光搅扰的心烦意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他只能抱着枕头欲哭无泪,唉,孤枕难眠啊!

    次日,周静容和尉迟柔早早便起床梳妆,没想到傅云深来的更早。

    当周静容听见弦歌说,傅云深正在厅中等候时,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尉迟柔打趣道:“看来,我在傅大人眼中怕是要变成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待日后我可一定要好好向他赔罪!”

    周静容十分赧然,待来至厅中,只见尉迟将军正在陪傅云深喝茶叙话,顿时更觉得不好意思。

    尉迟将军很识趣,知道傅云深是来找周静容的,便借口还有事要处理,便先离开了。

    “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去东宫,然后陪太子来迎亲吗,怎么先过来了?”

    周静容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傅云深面前,待看清他的一双黑眼圈,又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吗?”

    傅云深搂住了周静容的腰身,将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委屈巴巴的说:“我一夜都没睡。”

    周静容不解道:“为什么?”

    傅云深闷声道:“没有你,我睡不着。”

    周静容一时哭笑不得,双手捧起了傅云深的脸,柔声嗔道:“你怎么越发像个小孩子了,睡觉还要人哄着陪着?”

    傅云深哼哼唧唧的不说话,周静容却越看他的黑眼圈越觉得不顺眼,忽地心生一计,道:“这黑眼圈太影响形象了,我用脂粉帮你遮一下。”

    周静容说着,顺势坐在了傅云深的腿上,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脂粉,就要往傅云深脸上涂抹。

    傅云深连连拒绝:“我才不用女人用的东西!”

    可傅云深只能嘴上说不要,不敢过分推拒,怕伤到周静容,所以最后只能栽到她手里了。

    周静容动作轻柔的帮傅云深涂粉遮黑眼圈,她离他很近,馨香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身边,香甜又温暖。

    傅云深渐渐阖上了双眼,昏昏欲睡。

    待傅云深到达东宫,太子已经准备完毕,打算启程了。

    太子见到傅云深,急道:“从嘉,你怎么才来?若是误了吉时,孤可要问你的罪!”

    傅云深连连告罪,可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太子的脸色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倒是和他很像:“殿下,你该不会是……”

    傅云深说着,在脸上指了指,画了个圈。

    太子神色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解释道:“咳,孤昨夜有些失眠,早上起来便眼底青黑。既是大喜之日,总该顾着些形象,这才用粉遮了遮。”

    太子瞥了傅云深一眼,回击道:“你不也是一样。不过,这女子用的脂粉,确实好用。孤总算知道,她们为何喜欢这些东西了。”

    傅云深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另一边,叶西扬却是大剌剌的顶着一双黑眼圈,毫无形象的打着呵欠。

    傅云深问:“你怎的也没睡好?”

    叶西扬将呵欠带出来的眼泪憋了出去,恹恹道:“还不是德音肚子里那小子,越发不老实起来。半夜踢得德音肚子疼,我哪里还睡得着。”

    叶西扬说着,又气愤起来:“竟敢这般折磨德音,待日后这小子出来,看我不打死他!”

    傅云深和太子听着叶西扬一番话,均是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