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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画 破土(6)

    402房间里,有着奇怪的火灾后的印记。



    房间的天花板和四壁皆被烟熏黑,但其他家具摆设却丝毫没有受到波及。



    房间光线很暗,面向马路的大窗户外面一样也堵着水泥墙,对于这一点,大多数人都没有露出奇怪的神情,除了卫东与朱浩文,两人显然对这诡异的水泥墙露出了惊恐与不解。



    里屋大床上,有三分之二的被褥被烧成灰烬,另外的三分之一却完好无损。



    卫东脸色发白着,站在柯寻身边:“这……这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难道是被褥自燃了?这也太邪门儿了。”



    牧怿然看了看旁边桌上完好无损的半根蜡烛,也觉得事情蹊跷。



    大家很快都发现了这个古怪的现象,稚苕将那蹲在小茶碗里的半根蜡烛拿起来,茶碗里已经积了不少的凝固蜡油:“这……蜡烛并不是火源?”



    秦赐抬头望着熏黑的天花板与四壁:“从墙壁来看,昨晚的火势应该很大,甚至蔓延到了外间。”



    ——“不是的,这些墙壁一直就是黑的。”说话的是刚刚出现在门口的鑫淼,沙柳就站在其身边。



    “一直就是黑的?”秦赐不解。



    鑫淼却一脸确定:“我们三个……我们三个昨天傍晚开门看房子,这屋子就是黑的,后来我们还去楼下找了门房大爷,他说房子不能换,爱住不住……让他给我们开大门出去,他也不同意。”



    “除了墙壁黑之外,其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牧怿然问。



    鑫淼此刻是一种强忍的镇定,经过了沙柳的劝说,本能的求生欲终于大过了恐惧,此刻只想配合大家以寻得庇护:“我们当时也就大概看了看屋子,然后就到楼下的小饭店吃东西了……”鑫淼又看了看眼前的房间,眼睛看到那个烧黑了一大半的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们两个的胆子比我大,一直认为昨晚是穿越了,而且她们适应能力也比我好。”



    “我们熄灯之后才回了屋,各自玩了会儿手机游戏,后来……她们两个要去厕所,回来了就不好了……”鑫淼回忆着昨天的情景。



    沙柳在旁边问道:“怎么不好了?”



    “她们回来就说,公共厕所的窗户外面有一张鬼脸……因为tina特别爱恶作剧吓唬人,平时也爱讲鬼故事,我的胆子又小,我以为她们是故意吓我,”鑫淼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她们说这地方不能住了,要出去找你们商量,然后大家一起去找那个门房老头……”



    “我对她们的话半信半疑,心里也特别怕,外面又黑,所以我根本就没敢出去!我们三个谁也没记住你们都住哪个屋,就模糊记得另外两个女的好像住在410……”



    所以昨晚她们就去敲了410的门,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或许也是心生恐惧,便只能先行离开,打算将就一夜,明早再离开公寓。



    昨晚大家都听到了她们的拍门声,只要房间的角度合适,一些人也看到了402那个发出烛光的窗口。



    “她们回屋之后呢?”柯寻想起那个将头发染成灰蓝色的tina,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总觉得这个人回到房间也不可能安静消停。



    果然,鑫淼继续说道:“我们谁也睡不着,大家都有些坐立难安,后来tina就开始收拾背包,打算连夜离开,事实上我们的确也再次离开了房间……”



    鑫淼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眼睛不由自主看了看公共厕所的方向:“那个楼梯……熄灯前上楼时我们就是从那边上来的,楼梯明明就在公厕旁边……谁知道,当我们半夜想要离开时,那个楼梯不见了。”



    “什么?!”裘露第一个表示了惊讶,“楼梯不见了?!”



    鑫淼的嘴唇吓得发白:“现在又有了……昨晚真的不见了!公厕还在,但本该有楼梯的地方却是一片平地!就好像那儿从来没有建过楼梯……”



    “然后你们过度恐慌,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柯寻问道。



    “是,我们哪儿也不敢去了,把门插上了顶严了也觉得不安全,后来大家才紧紧挤在一起睡了……直到第二天一早……”



    沙柳拍了拍鑫淼的后背安慰着对方,眼睛看向了牧怿然和柯寻:“我和裘露去女卫生间看看吧,不知道那个鬼脸是否还在。”



    裘露却有些怕了,迟疑着不敢向前走。



    瘦竹在一旁说:“如果现在女卫生间没有人,咱们就一块儿进去看看。”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鑫淼也跟着大家去了,心里觉得只有人多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即使是在大白天。



    牧怿然走在后面,并没有进去,而是将脚步迈向了楼梯的方向,柯寻站在其后:“我相信她的话,昨晚楼梯也许是真的消失了。”



    如今楼梯就清清楚楚摆在眼前,油漆斑驳的扶手上还有小孩子贴的圣斗士贴画。



    可是画里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牧怿然站在楼梯口,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柯寻放眼看了看公寓这个圆周里的四个点,每一个点就是一个出口,楼梯是固体的出口,厕所水房是液体的出口。



    “你说,昨晚熄灯后所有的楼梯都消失不见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门房大爷就没必要提示咱们不能随意上下楼了。”柯寻说出自己的见解。



    牧怿然微凉的眼神在柯寻脸上停留片刻:“如果从时间范畴来说,这种消失会发生在每个夜晚,还是仅发生在特定的夜晚?”



    柯寻感觉被对方撒了一脸薄荷糖,处处透着清爽,脑袋也跟着清楚了很多似的:“也就是说,楼梯消失或许与当晚的死亡事件有紧密关联,昨晚的死亡设计为火灾,一旦被烧的两个女生及时醒来,就很有可能推出门逃跑,而楼梯作为紧急通道,是人们的首选方向。”



    牧怿然眼睛里的薄荷糖再次漾过来,还轻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以此类推,整座公寓都参与了死亡设计,针对每次的死亡事件都会发生调整,这一次变动的仅仅是公寓的硬件设施,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人参与到其中。”



    牧怿然的语气平和,但话的内容却令人从头顶到脚趾都觉得悚然。



    其他人已经从公厕出来,带来的结果是:女厕所的窗外的确有个鬼脸,是绘在外面水泥墙上的涂鸦,整张脸几乎与窗口一般大,猛一看的确很瘆人。



    “柯儿,窗户外头怎么会有水泥墙啊?”卫东来到柯寻身边,“你们四楼都是这样吗?”



    柯寻点了点头:“你们六楼没事儿?”



    大家边说边下楼,是时候去五妹饭馆集合了。



    “六楼的窗户还是挺亮的,就是觉得憋得慌,”卫东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朱浩文,“昨晚上我那个室友一直说头疼,我是觉得胸闷,感觉心里压得喘不过气儿来,幸亏有你给我的八仙筒顶着,要不就该送医院吸氧去了。”



    卫东说着,还掏出手里的八仙筒,拧开了深深吸了一口:“难怪门房大爷说住六楼压的慌,我算明白这种感觉了。”



    牧怿然突然问道:“昨晚上除了身体的不适,你们的房间有没有其他异常?”



    卫东抓了抓脑袋:“昨晚我俩就跟睡死了一样,早晨起来还是觉得头疼胸闷,就赶紧离开房间了。”



    “现在还难受吗?”柯寻问。



    “奇怪,一离开六楼就好了。”卫东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秦赐经过三楼的时候,去所住的307将李泰勇老人扶了出来,鉴于这老爷子岁数太大,大家暂时并没有让其知道死人的事。



    门房大爷已经在五妹饭馆门口等着大家了:“吃饭前先跟大伙说说402的事儿。”



    NPC难道要主动交代昨晚的罪行?



    门房大爷晃着手里的大钥匙串子:“自从廖薪传给咱们晚上断电之后,大家伙就只能摸黑,以前住402的小白,那个高考的学生,每天晚上只能点蜡学习,有一天看书太累了就睡着了,结果碰到了蜡烛点燃了书,就引起了火灾。——当然,这是去年的事儿了。”



    众人正在分析NPC交代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就听门房大爷说:“所以咱们得注意用火安全,要有消防常识!得了就说到这儿吧,吃饭去吧。”



    卫东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我们白天有什么任务吗?”



    “你们这些租客爱干嘛干嘛,又不归我管!”



    “那我们能出大门吗?”裘露急忙问。



    门房大爷的脸冷了下来:“大门已经让开发商的人给堵了,连水泥墙都砌起来了,谁出去谁就是春笋宿舍的叛徒!”



    大家伙急忙打着哈哈进饭馆了,沙柳在裘露身边提醒:“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钤印,只有找到钤印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裘露也已经被迫相信了这件邪门的事:“可是这里住了这么多人,难道咱们还要挨家挨户的搜吗?”



    “钤印不可能在别人家,咱们必须联系这些死亡事件,找出其中的主线或是触发点,钤印只可能藏在与这些有关的地方。”沙柳的声音渐渐提高,好让那些初次进画的人都能听到。



    老板娘五妹将大家领进了饭店唯一的标间,里面有一张大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小米粥,馒头,凉拌小菜。



    对于经历过前两幅画的“吃糠咽菜”,柯寻卫东都觉得这边的待遇还算不错。



    五妹还说一句:“愿意单点就另加钱,我们这儿还有鸡蛋,炸糕,包子,皮蛋瘦肉粥。”



    大家谁都没有胃口吃饭,更没有心情点菜。



    柯寻看了五妹一眼:“一人再来个煮鸡蛋吧,多少钱?”



    这种时候更应该吃饱,找钤印是一件很耗体力的事情。



    “一个鸡蛋五毛钱,11个人给你算五块钱!”五妹倒是个痛快人。



    柯寻掏钱给了五妹,又笑着问一句:“刚才大爷说的那个廖薪传是什么人啊?”



    五妹一面记账一面回答:“就是厂里以前的廖厂长啊!”



    这个回答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原以为这个廖薪传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香港开发商,没想到又冒出个什么厂长来。



    这一次开口的人居然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李泰勇老人:“姑娘,咱们这个厂子如今还在吗?”



    “在是在,但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也不懂那些股份制什么的道理,兜兜转转下来,现在整个厂子都归那几个股东了!连厂子的地皮还有咱们春笋宿舍,都归他们了!廖厂长拿大头儿!”



    李泰勇再次陷入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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