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酒吧路上，虞之淮一遍一遍刷新消息。
舒达的澄清直接有力，甚至直接给出演出的地址，许多围观网友开始动摇。
虞之淮见状，立刻拿自己的账号转发了一条。
【avery虞：这个人我认识，她根本不会演奏古乐器，我能担保这个视频就是作假。今晚我也会亲自去往现场，击破这些人的谎言。】
虞之淮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作为贵族子弟，他偶尔在星网上秀一下自己的生活，轻松赢得了大票人的关注，是个不折不扣的网络名人。
他这一发声，又将质疑的声浪推到高处。
舒达还在前往酒吧的路上，看到这一幕，急得差点哭出来。
但她的粉丝不算多，紧急补上几条解释，被淹没在茫茫质疑声之中。
最后，她只得泄气放弃解释，抹掉眼泪：“反正去到现场你们就知道了！”
这边，虞之桃刚和阿九下了公车。
她看着阿九的脸，有些愧疚：“我刚才压痛你了吗？”
阿九反应过来，她是在说刚才靠在自己肩膀小睡的事情。
于是她摇摇头：“没有，不痛。”
虞之桃蹦蹦跳跳走到前头，听到这句回头。
她边倒着走边问：“那为什么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礼物刚送出去，阿九却没有自己想象中开心，这让虞之桃有些怀疑自己。
阿九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她：“走路小心些，看着前面。”
虞之桃皱着鼻子，一副根本不准备听劝的模样。
阿九按住她的发顶。
她身材修长，足足比虞之桃高了二十厘米，稍微用点力，虞之桃就只能乖乖听话。
“我没有不开心。”阿九道。
虞之桃挥舞着手，努力与她做对抗。
见她根本不信，阿九只能道：“……是关于我病情的事情。”
虞之桃立刻就不动弹了。
两人也算同居了一段时间，可是阿九表现得就像个完全健康的正常人，虞之桃还真把她有病在身的事情给忘了。
她也跟着垂下头：“抱歉。”
阿九疑惑：“为什么道歉？”
她在这种事情上似乎总是慢一拍。
虞之桃闷闷：“我不该提这种话题。”
阿九收力，轻轻揉揉她的发顶：“没事。”
“很严重吗？”既然说到这，虞之桃干脆询问，“你别拿之前那种‘死不了’的话来搪塞我。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什么病治不好？
“你可别讳疾忌医！”
阿九叹了口气，解释：“是信息素疾病。
“‘死不了’是真的，只是……与信息素相关的，例如生育，以及战斗能力，会全部丧失，或者削弱到普通的beta的水平。”
虞之桃嘴巴张张合合，一时想不到安慰的话。
阿九的面上一如往常，毫无表情到有点冷漠，虞之桃却开始心疼。
虽然不知道阿九的过往，但从两人相处的细节中，虞之桃知道，阿九一定是一个很骄傲，且有资本骄傲自负的人。
这种人因为病情，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打击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
而就算这样，阿九也只是有点避免不了的颓丧，从来没有抱怨过生活，就像那种从小听话懂事，从来不会麻烦身边人的孩子。
这种人，咽下的苦涩是最多的，而又因为不会哭闹讨糖吃，也最容易受到忽略。
想到这里，虞之桃心疼得不行。
反倒是阿九，回头看到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差点失了方寸。
“怎么了？”她问，“不是说了，不是因为你。”
虞之桃抽抽鼻子。
她也不能说我是因为心疼你，于是话拐了几个弯儿，变成：“阿九，我想吃甜点。”
阿九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她道：“我们先去酒吧，待会点一份让人送过来。”
虞之桃摇头。
她挽住阿九的手，撒娇道：“不行，等不了了！我马上要吃到甜甜的东西，不然难受得不行！”
阿九无奈。
但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习惯无条件宠溺面前这个小女孩，于是道：“那我们过去吧。”
虞之桃开始“耶”了一声，拉住她往前走。
酒吧经理收到虞之桃要晚些到的消息，爽快答应下来。
最近的演出排班比较轻松，只需要把古琴演奏的节目往后挪一挪就行。
但这一挪却差点出事。
虞之淮在酒吧看到舒达，直接坐到了她旁边。
他认定舒达就是和虞之桃一起拍假视频骗人的同伙，言语间很不客气。
“你还真敢过来？”虞之淮冷哼，“是不是真以为首都星上城区没人上星网？”
舒达打量他：“你……是那个信誓旦旦说视频是假的星网博主？”
虞之淮矜贵点点头。
他饮下一口酒，扯了扯胸前的领带：“我就是专门过来拆穿你们的。”
舒达被他气笑了。
她双手环胸，询问道：“你没亲眼看过，凭什么认定这就是假？
“造谣是违反星网规定的你知道吗？你就不怕被封号？”
虞之淮不屑地瞥她一眼：“你还知道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号吧！”
舒达也冷静下来，直接道：“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
“如果古琴演奏是假的，我自己去申请封号。但如果是真的，你必须发表道歉声明，然后去申请封号，怎么样？”
“好！”虞之淮把杯子狠狠砸到桌面上。
他擦了擦唇角的酒液：“我不仅要让你封号，还会让首都警卫把你这种诱导人造假的人抓起来！”
虞之桃在他心目中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姐，虞之淮坚定认为，这一切都是舒达在背后策划。
舒达颔首：“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达成共识之后，两人便不再说话，静静等待演出开始。
但很快，随着控场主持人上台宣布古琴演奏节目被替换，酒吧内发出一阵哗然。
电子乐队上台，用高科技乐器演奏出众人熟悉的音符。一片电子音中，虞之淮看向舒达：“你这招可不好使，以为临阵脱逃，就能糊弄我吗？”
舒达脸色发白。
不仅仅是虞之淮，还有她直播间内的所有观众，此时都发出了质疑声。
她连忙找来酒店侍者，试着询问具体情况。
侍者回答道：“不是取消，古琴节目只是做了延迟，稍后还会继续演出。”
舒达松了一口气：“嗯嗯，好的。”
用这个理由，她暂时稳住质疑的人群。
但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人都开始不耐烦。直播间内，大片负面声讨占满屏幕。
【不用等了，肯定是假的，博主这种把戏我见多了，总之就是拖！你是永远看不到古琴演奏的。】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相信古乐器能弹奏吧？考古专家都不敢说死的东西，一个小小的酒吧演奏者给复原了？】
【本来一直喜欢博主的，这一次视频造假太失望了，居然到现在还在死犟，取关走了。】
【……】
舒达尽量解释，但安抚不了激动的观众，很快，直播间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她的铁粉和一些想看热闹的人留了下来。
她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又过了一会儿，虞之淮忍不住。
他抓住舒达的手：“你是不是把那个古琴演奏者藏起来了？”
舒达努力挣脱：“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放手！”
虞之淮咬着牙：“别跟我演！
“我告诉你，我认识视频中那个人，今天如果见不到她，我一样把你送到警/局！”
他实在没了耐心，干脆扭送着舒达往外走，想直接逼问她虞之桃的去向。
舒达虽然拼命与他拉扯，但她一个omega，论体魄，各方面都不如虞之淮这个高级alpha，一时只能被他拖着走。
幸运的是，虞之淮走到门口，便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酒吧那些保安阻拦了他，而是来到门口时，他正好与刚回来的虞之桃和阿九撞了个正着。
“虞之淮？”虞之桃惊讶得连手里的甜酒饮料都顾不上了，“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抓着舒达做什么？”
她上前，从虞之淮手中救下舒达。
舒达喘着粗气，看到她，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虞之淮用看垃圾的眼神，上下瞥了阿九一眼。
两人离得近，他能闻到阿九信息素的味道。所以，他很快确认，阿九就是标记了虞之桃的人。
“就是你这个混蛋是吧？”
恰好一身火气没处发泄，他直接朝阿九挥起拳头。
刚才对着舒达一个omega，他不敢下重手，但阿九怎么说也是alpha，虞之淮便不再忍耐。
“虞之淮，你做什么！住手！”虞之桃大喊。
但她的制止没什么作用，虞之淮正在气头上，根本管束不住。
见阿九应对自如，虞之桃暂时把注意力放到舒达身上。
经过舒达解释，她很快明白了原委。
“……原来是这样。”虞之桃很愧疚，“都怪我，临时拉着阿九出去买东西，把演出时间延后了一会儿。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舒达笑得很大方：“那作为赔偿，你待会可不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不离不弃的小粉丝？”
虞之桃笑：“好！”
她起身，朝着虞之淮喊：“你不是要看古琴演奏吗？我来了，你快停手！”
但虞之淮根本顾不上她。
他原本觉得，以他和阿九的信息素差距，自己三四招就能解决面前这个女人。
但是打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阿九拦下了他一切招式，让他感觉自己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偏偏阿九也不做进攻，这给了虞之淮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下，就可以将对方击倒。
于是一时间，他竟然越打越上头。
虞之桃见他已经失去理智，转而朝着阿九喊：“阿九，快别打了。”
阿九轻轻应道：“好。”
下一秒，原本还把拳耍得虎虎生风的虞之淮，哀嚎一声，被重重踩在地上。
阿九抬头，看着虞之桃，表情波澜不惊。
“停下来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