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菲儿等到外面的车子离开,她无力的坐在台阶,头靠着扶手。
这屋子很大,上上下下几百平,到了这个时候,毫无人烟之气。
很多个夜晚,她都是这么过的,一个人坐在这儿,看着这房子发呆。
如果不是寂寞,如果不是想要得到他的回应,她想她也不会听从朋友的意见,找人绑架自己。
可原本——
她只是想在本市玩一玩,经过一些波折以后,她和司御总不至于还是这样死气沉沉,总该有些进展。
但是没有。
绑架她的人,玩脱了。
把她绑去了应城,那年,司御被绑架也是在那个地方。
她在那个山里,被拍了果照,她不能说,不敢说,不过她想,那些照片应该是被销毁了。
而她没有想到的,那一次的阴差阳错,让司御见到了花辞,并且把她带了回来。
……
花辞一整夜都没有睡,她睡不着,她像是在云里雾里,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凌晨五点,她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有某种声音,柔润的哀泣的在叫阿北的名字。
挂机一下坐起来,她用力的摇着脑袋!
这就好像是,日月相逢、黑白相错的那一瞬的重叠。
那是另外一个人格。
她要苏醒。
花辞下了床,洗了一把冷水脸,清醒清醒。
出去后,她还是没睡。
去厨房煮粥。
她不想睡,她怕阿南来了。
煮粥的过程里,她一直在厨房等着,六点,粥好了。
她看了眼门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也就看了两秒,缩回视线。
客厅里的玫瑰花有点焉的趋势,不过就是昨天一天没有浇水而已,它就快要死了。
一夜没睡,没有食欲,她也没有吃饭,在客厅走了一会儿,就当是健身吧。
七点她出了门,走到门外又折回,把玫瑰花抱着扔去了楼下。
……
医院,精神科。
文综意外的同时也很欣喜,她来找他了。
他倒了一杯水给花辞,她并没有喝,只是礼貌性的接过,然后就放在了桌子上。
“最近身体怎么样?”文综问。
花辞平淡的,“挺好的。”
“说谎,好的话,你就不会来找我。”
花辞没说话,眼神往他脸上轻轻一搭,文综嗤笑,“抱歉,不是我要明知故问,是你来了又沉默,所以我开了一个很没有营养的头。”
他挺多,然后开始正经询问,“最近有没有发现次人格跳出来?”
花辞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夜没睡,憔悴的很,她像是很需要被人捧一会儿,哪怕是一会儿。
“问点别的吧。”
“嗯?”
“我想问问你,如何让次人格消失。”
“花小姐。”文综温文尔雅,“精神分裂是一种很严重的精神及心理急症室,如果你主人格不健全,次人格如何消失。”
花辞低低的,不答反问,“司御是不是找过你?”
“是。”文综实话,“我分析过你的第二人格,状态很不好,人也无法识清,我不知道阿北是谁,但我想阿北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第二人格不认别人,只认阿北。花小姐,精神分裂患者往往伴随的还有偏执及暴躁,或许你还没到暴躁时,若是到了可能已病的很严重。我希望您早日就医,您放心,我对您的一切都会绝对保密。”
偏执及暴躁。
她几乎没怎么眨眼,她就像个空洞的美人,眼睛里没有任何风风雨雨,平静到让人担忧。
“这种病会遗传吗?”她问。
“不会。”文综审视着她的脸,“恕我直言,是您家里有谁也有这种症状么?”
“没有。”花辞否认,“开药吧。”
“嗯?”
“不行么?”
“当然可以。”也算是进了一大步,“我先开点药,改天你再来找我。”
心理干预和药物控制是最好的治疗方法,但花辞明显不想和他交谈,文综打算慢慢来。
花辞拿了药出去,走到停车场,她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顿时她眼前一黑。
她扶着车,等着这晕眩过去。
不远处,莫荣儿看到了花辞,她疑惑的同时,还带着一种悻悻的神态。
开车,慢慢驶过去,到她的面前——
……
司家。
司御早上八点回来,接了秦菲儿,两人一起去墓园,同时去的还有司长江以及雷青青。
他们去祭拜的人名叫秦东海,是秦菲儿的父亲,四周年。
祭拜时都没有说话,过程虔诚而认真。
结束后,雷青青带着秦菲儿出去,墓碑前就剩下了司御和司长江父子俩。
司长江比司御矮了几公分,但身板很正,眼神有神,“你还记得你秦伯父是怎么死的吧?”
“记得。”
司长江说道,“他是替你死的。”
是。
四年前司御被绑架,绑架的不仅仅是他,还有秦菲儿的父亲秦东海,对方要赎金,当然要用个东西起一个震慑作用,于是就盯上了司御的手。
如果不是秦东海,司御大概会残废。秦东海冲上去挡了,司御记得那一幕,他整条胳膊被他们硬生生的砍断!
残忍又血腥!
司御自那一次之后,就开始失眠,长期服用安眠药。
“你秦伯父死的时候,给你唯一的话就是要你娶她的女儿,并且好好照顾她。”
司御没说话,他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墓碑。
司长江叹气,“他是我的战友,是我兄弟,他妻子在生下菲儿时大出血而死,而他死的时候菲儿才18岁。”
他沉痛却又无奈。
“或许让你娶菲儿有些情感上的绑架,你妈也不喜欢菲儿,但是你答应了你就要做到。菲儿这孩子也挺好,懂事听话温柔善解人意,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你,你要是觉得你26岁还小,那过两年就把婚事办了。”
司御微仰头,看了看远处的青山,那郁郁葱葱。
“昨天晚上爷爷把我叫去,训了我一夜,让我退婚。”
司长江,“……”
“这老爷子疯了。”司御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眼睛里都是血丝,他揉了揉发酸的鼻根。
沉默片刻,又开口。
“爸,如果有一天,我答应了爷爷,那么——”他停下,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