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来就吸去了司音音的所有磁场,她抬头,眼神一下子被他吸了去!
一刹那,仿佛山河倾倒。
夜慎言,他、他来了。
司音音本能的朝着身后的墓碑看去,这种反应是下意识的,她害怕夜慎言知道这件事情,但他既然都来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只是余光扫到,夜慎言忽然大步走到她面前,他几乎是扑过来的,两手撑在她椅子两侧,整个人把她拢罩着,那股急切的气息带着颤动,迫使司音音快速回头,对着他的眼晴,他眸中尽是血丝。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字字嘶哑,似含着浓血般。
司音音心绪翻腾,她和花辞过来,她的情绪隐忍了两个多小时,此时终于决堤。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是我的儿子!”
“你连儿子的妈都不要,你还要要你儿子吗?”司音音的目光红成一片,这句话她是怒吼出来的。吼完,她似乎也是再也受不了两人这么近的距离,起身,一把推开轮椅,轮椅往后滑出去好几米,不知道撞向了哪儿,砰的一声。
花辞过去把它推回来,她默默的站在后面没有上前打扰。
司音音这一举动迫使夜慎之不得不站起来,且朝后退两步,他神情憔悴。
“现在跑来假惺惺做什么,你是因为我打掉了孩子所以后悔没有选择娶我、而是娶了夜家为你安排的女人?”
“音音……”夜慎言粗嘎的叫了她一声,他的声音里难以言说的痛苦不堪,“如果、如果你早点……”
他没有往下说,下面的话也很简单,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当时有孕,或许所有结果都不一样。
可他这句话对司音音来说,像万箭穿心,有的时候要有很久的时间来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那个男人无论如何身不由已舍弃她去娶另外一个女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不爱她,或者说不够爱她。
因为曾经毫不保留的付出,她欺骗自己,用几年的时间来疗伤,至今不敢回国。
现在他无疑是在告诉她,她这几年强迫自己接受的,没有一丝假象,他就是不爱她!
他不会因为是她这个人而挽留,是因为那个儿子。
痛到深处便变成了平静,她嘶嘶的看着他,“当年的司音音臭名昭著,但她再如何不济,也不会以怀孕来要狭一个男人,你现在站在我面前以一幅后悔的表情,死后你夜家祖宗会让你归位么?”
夜慎言像大病未愈的悲怆和痛苦,他目光猩红,不知那是一个礼拜没休息好、还是此时心起潮涌而泛泪,“对,无论是当年的司音音还是现在,你永远是自私自利、以自已为中心的公主。永远都不会过问别人的看法,你给的别人必须接受,你以为的便永远是事实,你幻想的都得是真。”
“是,我是自私自利,不顾别人感受——这就是你憋了五年,今晚又出现在这儿找我吵架的理由么?”
夜慎言牙关咬住,五官肌肉极度紧绷,站在司音音的角度都能看清他脖子上跳动的筋脉,沉哑哑的把他撕心裂肺都吐露出来,那份浓稠似刀霎时扎进了司音音的四肢百骸。
“我来,看我的孩子。”
他说完绕开了司音音去了墓碑前。
司音心如刀绞。
她腿上还缠着纱布,今天才拆线,才能走几步路,就迫不及待的到了这儿。
现在她大步如飞的往外走,走了几步又猛地一停,发丝在身上飘荡,她回头。在夜幕里,夜慎言脊背微蝼,颔首看着那个小墓碑,似乎可看到他颤抖的双眸。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转身,什么都没说,走了。
花辞追出去,司音音没有坐轮椅,比平时走路力气都快了不少,上车后,大腿处血已经侵透了面料,晕染一大片。
花辞把轮椅放到后血箱,开车,她看到了。
没有说什么,立刻启动车子,拿手机,这是她换的不知道第几个手机——
给诊室打电话,让她们做准备,即刻回医院。
五分钟后,她忽然一脚刹车踩下去,拉起手刹。
她心里在颤,司音音抓着自己受伤的腿,手用力的像要陷进那伤口里,手背筋暴着,血从她的指逢里如水龙头的水。而她死死的咬着唇,呼吸急促。
“音音。”她去抓她的手,好不容易把她的手给掰开,司音音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花辞倾身过去抱住了她,“不要伤害自己,哭吧。”
司音音心里太疼了,可她没有哭,她浑身悲恸,肝肠寸断,那沉重的呼吸喷到花辞脖子上,像一把刀子刮着她的肌肤,花辞心口都疼了,拍着她的背。
她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悲伤,她想,以她的经历,或许还不足以体会。
这时,前方有车停下,司御到了。
他看到了,拉开副驾。
他对上了花辞的眼晴……然后把司音音从花辞怀里拉了过来,他一把抱住,“姑姑,不难过啊,我来了。”
司音音忽然——嚎啕大哭。
就像是在外面被人欺负够了的小孩儿碰到了家长,她在花辞那里忍了半天,现在倾数倒出。
抱着司御的腰,哭声嘶哑而深重,好像要把那心肝肺都给拉出体外。
他们还没有出墓园地界,周围静悄悄,路两边路灯几盏,那哭声穿透了时空带着那万物生灵都牵动了灵魂。这般痛彻心扉,似叶落彼岸,花开荼蘼,生命陨落。
司御紧紧的搂着她,手顺着她的后背。
花辞低了低头,她手上还沾着司音音腿上的血。片刻,她脸上有手指抚摸,那手很柔,温热。
她抬头,司御正看着她。
她想到了什么,把他的手撇开,看向前面。
司御缩回手,手指微润。
花辞在倒车镜里看到了夜慎言的车,他停在后方两百米的位置,没有开车灯,他坐在车里。
想必他看到了司音音无法忍耐的悲伤,也听到了那闻来心凄的哭声。
爱情这个东西,是一件百转千回的悲欢离合,向来没有理由和预兆。
有人说,爱情是女人一生的历史,却只是男人一生中的一段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