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花辞的伤口重新缝合,带着药,上了直升机。
她戴着隔音耳机,看着脚下的一切,高楼大厦,满目琳琅,湖泊长江,水色粼粼。
她终于彻底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一次来邺城,是去年的三月份,春暖花开。
如今是炎炎夏日,花开鼎盛将要凋谢之时,一年多的时间,像梦里,她尝过了酸甜苦辣,给她的只是心里的疮痍多增加了一层,她麻木的闭上了眼睛。
飞机抵达之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不知道这是哪儿,但鸟语花香非常漂亮,花绝带着她去了一套公寓,去的第一晚她昏睡了一整晚。
花绝在公寓里也呆了一夜。
第二天,阿南来了。
她醒来看到陌生的卧室,脑子还停留在邺城的花房,她还是又一次醒来。
阿南懒洋洋的躺了一会儿,肚子疼,她摸了摸,有伤。
一会儿进来了一名医生,给她检查伤口,阿南虚弱的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儿是卡西小镇,我是您家人请来的私人医生。”
卡西小镇,她没有听说过。
家人,哪个家人?
她没有问,她心里清楚,花辞彻底的离开了阿北,能够离开,那可能阿北依然选择了其他女人。
她痛苦不堪,又强忍镇定。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有种无尽的空虚。
她吃了药很快又睡了过去,这一睡又到了晚上,到了晚上她才看到她的家人。
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一身黑色的衣服,坐在她卧室的藤椅里面,手撑着太阳穴的位置,他很帅,气质暗黑系,有一种忍耐性的锋芒。
他是杀人犯,是杀害妈妈的凶手。
阿南坐起来时,花绝醒了。
她下床,花绝并没有扶,隔着一定的距离看她。她走路不稳,摇摇晃晃,脆弱的风一吹就倒。
阿南去了洗手间,从马桶站起来时,趔趄,摔倒。
他进来。
把她往起一抱。
阿南的鼻腔闻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带着久远的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猛地一把推开他,但是他没有推开,她反而踉跄。
花绝把她一把拉回来,她撞向了他的胸膛。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并没有离开,垂眸,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她纤弱的眉眼,他启口,“阿南。”
阿南抬头,这张脸她应该是有记忆的,不然为何知道他是杀人犯,她没有想要杀了他的心,还有一种淡淡的忧愁。
“你为什么叫我阿南?”她细声,像蚂蚁从叶子上爬,沙沙的。
花绝没有说话,他的瞳仁有了寸寸松软,他欲言又止。
最后手一松。
“能走去卧室么?”
阿南沉默。
一瞬间好像觉得很久以前他也是这么冰冷、冷漠,可她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事情,只是那么一个恍惚。
她想阿北。
很想。
看到他,就越发的想。
可她没有念出来,手撑着墙壁往外走,走了几步头一晕,她以为会跌下去,又没有。
她被一双有几的臂膀给抱住,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手臂圈着她的细腰,她听到了他隐忍到极致的声音,“阿南——”
仿佛千里之外踏马而来,她在荒漠之中,这喃喃细语之声她已等待千年。
可如今,她已经不需要了。
……
阿南并没有出现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她肚子上的伤在慢慢结痂,这时花辞来了。
她来时,花绝还在。
花辞和阿南有很明显的区别,阿南的情绪都在脸上,而花辞都在心里。
她用一张漠然淡冷的脸,面对周围的一切。
她坐在窗子边上,她看到了楼下来往的人群,看到了各种商铺,看到了远方的那片海。
这儿的空气澄澈清新,没有高级写字楼、也没有各类豪华商铺,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镇。
厨房里有做饭的声音,一会儿花绝拿了一盘炒饭出来,放在她面前。
“吃吧。”他又到了一杯温水给她。
花辞没动,她盯着那碗饭,还有豆角,鸡蛋,肉沫。
在武馆,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会做饭,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不会。
过了会儿她才拿起筷子。
吃第三口时,花绝道,“我今天离开。”
她嗯了一声。
“这个地方你愿意待就待,不愿意随时吩咐于世。”也就是说于世会留下来。
花辞又嗯了一声。
花绝上身倾过来,抬手——
有那么一瞬花辞以为他要摸她的脸庞,但是没有,他方向一转,把水杯往她的面前推了推,沉沉的男低音,“喝点水。”
他起身,离开。
走的干脆利落。
花辞不会知道花绝抱过她,也不会知道花绝经常坐在她的卧室里,看着她的睡颜。
……
小镇的夜晚,不到九点就安静了下来,窗户一开,她就闻到了花香。
白天看大海,在大海的对面是一片杜鹃花,不同的阳台,不同的美景。
她一直坐到了十二点,才起身,腿脚早就已经发麻。
这时门外传来了叩叩声,这么晚,谁会敲门。
“大小姐,是我。”于世。
花辞去开门,看到的不仅仅是于世,还有花尽。
她一愣。
花尽脸色不好,瘦的像个皮包骨,她灰茫茫的眼睛看到花辞时,短暂的亮了一下。
“姐。”花尽嘶哑的叫。
花辞顿时有种皮肉撕开的酸痛,陆城死了,她就……变成了这样,这两个月怎么过来的。
她把她拉进来,抱了抱花尽,“瘦了。”
“你不也瘦了。”花尽回道,她的下巴放在花辞的肩上,她的肌肉是抖动的,是处在阴暗角落里终于看到了一抹光的放松。
两个月的时间,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两人一夜没睡,又一句话没有聊,躺着,看天花板。
花尽开始抽烟,坐在阳台抽很多烟,花辞没有,她陪着她。
生也好,死也好,两个人一起,总好有个伴。
一个星期后,两个人决心留在这儿。
于世,“大少爷已经料到了您二位会留下来,他已经抹去了你们所有消息,任何人都不会找到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出门。”
隔天,于世就送来了她们俩的临时证件,名字也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