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八月三号。
早上花辞起来,脖子上有点红色的印记,这是睡在躺椅上留下来印痕。
看护道,“花小姐,我给你按按?”
“不用。”她下楼。
早餐是青菜粥还有烙饼,她喝了半碗粥,看护又说,“得多吃点呢,一会儿大少回来要检查呢,吃少了大少会喂你。”
花辞顿了一下,又多吃了几口,看护想着最少还有大半碗,也就不劝了。
吃完饭不到一会儿司御就回来了,他今天穿的特别正式,领带衬衫西装裤,得体优雅。
走到花辞身边,眸眼像有一股春风在摇曳,“吃饱了?”
花辞嗯了一声。
“好,上楼。”
司御把她拉进卧室,拉上窗帘,开始月兑她的衣服,花辞拉着,看着他,后退,拒绝。
司御还是给月兑了,轻轻一笑,“想什么呢,大白天我不会这么做。”
他挑了一件红色的裙子,花辞穿红色最好看,艳丽倾城。
给她床上,头发随意一扒,这慵懒的惊艳呼之欲出。
“化妆么?”
花辞不解。
“带你出去玩,当然要漂漂亮亮。”他叫了看护上来,给花辞上了一个淡妆,加上口红。
化妆让她气色更好,是锦上添花。
司御在一边看着,神情暗沉。
她又穿上高跟鞋。
她便是最亮眼的那抹色彩。
……
花辞坐在路虎的副驾,全程没有说过话,对外面的景色也是兴致缺缺,她本就是一个越来越安静的人。
车子去了哪儿,她不知道,也没有问。从市区穿过到达高速,高速的两边种满了紫色的槐花,连成了长长的一串,看不到尽头,随着旅途的弯曲而延绵伸展。
地上掉了厚厚的一层,风一吹,平地而起,舞动绰约。
花辞多看了几眼。
就因为多看了几眼,于是司御就把车子停在了最近的服务去,他带着她到了服务区后面的小山丘。
站的高,看的远,放眼看去满城都是梦幻的紫色。
他抱了她,也吻了她。
走的时候下了槐花雨,车辆在花里穿行,于是速度都放慢了不少。
他握着她的手,“睡会儿吧。”
花辞闭上了眼睛,她听到了耳边槐花在的风中摇摆的声音。
从白天走到了黑夜,醒来时到了一家别墅驿馆,有些熟悉。
他们此次过来只有他们俩,也没有一件行李,去了卧室,服务员早就准备好了晚餐。
花辞去洗手间洗手,洗手的时候她看到了驿馆的logo,顿时有一丝异样。
这是应城。
……
洗完手出去,司御也准备好了,两人一起坐下来,一共八个菜。
“想吃什么?”司御问,他目光在灯光之下,就像是那些槐花的花瓣儿一样的温柔,一用力就能出水。
花辞没什么食欲,她喝水,这是柠檬水,对于食欲不振的她,很合适。
“我不想吃。”
司御看了她一会儿,柔声,“好。”
花辞停顿,然后喝了一大口的水,起身,“你慢慢吃。”她出去,到了院子里。
八月份,应城的气候比邺城还要热一些,但好在是晚上,没有那么闷,有一些凉风。
她去了池塘边。
不多时,身边多了一个人。
手心一热,他握着了她,他的手总是这么温暖,把她包裹着。
这古色古香的院子,红灯笼在连成一串,像红豆一般,印衬着院子里的一切,泛着低愁的殷红,树影婆娑,小桥流水。
一切都是四年前的样子——
那一年,司御在白云山下遇到的她,把她带到了这儿。
“花辞。”
这两个字响起时,池塘里水被一条鱼带着波纹晃动,一圈一圈。
接着她便被他抱入怀里,他的手掌紧紧的扣着她的后脑勺,那气息眷恋的在她耳畔,另外一只手在她的腰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反复几下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池塘也恢复了安静,几条小金鱼在水面上顽皮的漂浮着。
“抱歉。”他的声音在她的耳旁,“我总在勉强你,总在要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在她昏睡的那半年里,他睡在她的身旁,那时就已经后悔。
她的美应该是大放光彩,让所有人瞻仰、倾慕、心动,而不是这么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像个半死的人。
如果要一直这样下去,那不如——
他远远的看着她,欣赏着爱慕着。
从4月26号醒,到现在八月初,三个多月的时间她不仅没有好,反而越来越重,那个看护说得对,司家不能让她好。
花辞的双眸印入了灯笼的余红,她隔着他的肩膀看着这满院风景。
那一年,这儿大雨滂沱,泥泞爬满了鲜花,院子里也没有现在这么精致,那时心情不同,都没有好好看过这风景,原来它们排列的那么缠绵,树影拥抱,密不透风。
他松开了她。
那影子也松开,细看之下,原来不是树影,是他们俩。
他摸着她的脸,冰冰凉凉,她比起四年前,五官更加标志,只是这眼晴故事也更多。
他眸光与她相汇,他喉头滚动,似难忍言语却还是说了,“以后你的余生就是你自己的,司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烦你,我也不会。”
花辞的目光拉长了不少,还是沉默着。
此时,门口有动静。
两人都没有去看。
司御的双眸忽然幽紧了几分,探头过去,似是要吻她,却又突然停止,改为拂着她脸上的头发,夹在耳边,她今天化了妆,比平时更美,这一身红裙,迎风而立,这颗朱砂痣要从心里被连根拨起了,牵筋带骨。
他喉头蓦然嘶哑着,“我们,就此别过。”
花辞一动不动,她向来可以抿化自己的情绪,可以做到不显露山水,她平静的看着他。
没有说一句话。
他最后一次抚摸她的脸颊,缱绻留恋,手指一寸寸的拿开。
“好好生活,往后没有人再强迫你,你可以顺心遂意的过你想过的日子。”
话被风送进了心里,他转了身。
朝着门口走去,那儿站了一个人,一身黑色衣服,挺拨英俊。
司御走近他,沉声,“她配不上你么?你凭什么……”后面是什么他没有说。
花绝没有回答,眸,一如既往的沉黑。
少倾。
“我把她还给你,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她,你可以带她去任何地方。我会帮你铲除你身份上所有的不安隐患,让你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