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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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斩钉截铁:“确实不曾见过。”

    但是,也许见过?我想起有几次在公园看到的黑衣人,在路上听到的脚步声,我已认不出他?

    “磊子,他会不会躲起来跟踪我?”

    磊子一怔,确实不无可能。同时我又想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磊子,他今天来了。”

    磊子仍若有所思道:“是,她今天跟踪许剑而来。”

    “那你呢?”

    他牵动一边嘴角:“我不放心她,于是跟踪她来。”

    这算哪一出戏?他们要上演超级无间道吗?我究竟何德何能引的一串人全体放弃难得休假跑来追踪?

    这时小巷的阴影里渐渐浮出一个瘦长人影望着我与磊子。

    我吓的后退两步,他形容枯槁,目光呆滞,完全没有生气。

    许剑徐徐开口:“磊子,你刚才说什么?你跟踪谭盈?”

    磊子眼光锐利日刀,他大方承认:“是的,我担心她,我怕她在受打击。你不配拥有她,所以谭盈由我保护。”

    许剑握紧的双拳青筋爆出,他全身的骨架颤抖,抬起拳头向磊子挥过来,全部力量砸在了石墙了。

    他是在吃醋?他是在维护自己拥有谭盈的权力?事到如今,他才想起维护他的妻?可惜太晚了。

    巷子口,谭盈娇小的身躯遮挡住一团光线。她被拉长的影子直抵我脚边。她压低的声音不再甜美,她说:“你们果然还在一起,蓝沉,你不是我朋友,你不配。”

    我跨到他面前摇她肩膀:“谭仙,请听我解释,今日之事是误会。”此刻我才发现那个天真可爱的谭盈不见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被怨愤,嫉恨,填满的面目狰狞的女人。

    她甩开我双手,曾经蝴蝶般轻盈的睫毛已经被怒火焚烧,她留下一句“我恨你”,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磊子抓起许剑衣领,把他推倒在墙角里,转身追出去。

    我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扶谭盈肩膀的姿势。我的思维和我的身体都僵直。

    我以为身处和平安宁,可是战火仍在暗涌,然后在晴空烈日下一触即发。

    可我不应成为众矢之的,我有错,我一时迷失,但我早早撤离,我也被深深伤害,我理应为自己辩护。

    但谭盈连辩护的机会也不给我,她武断的认为整件事情只有她是受害者。原来人们都只关心自己感受,曾曾表象下面,人都是自私的。

    我不能责怪。

    墙角里许剑的啜泣声让我想起仍身处闹世。

    他似病的厉害。我走到他身边,不想知道他与谭盈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为何一直跟踪我,因我明白深陷在感情旋涡中的痛苦几乎把一个人撕裂。

    于是蹲下身去,轻拍他凌乱的头发。他是受伤的孩子,他也没有过错,他只是没能很好的控制感情,没能及时把持自己。他也应被原谅。

    所有人在爱里的人都没有错,在爱里所有的痛苦都是无心伤害。

    我把许剑带回家,他半梦半醒不知身在何地。他眼泪铺满脸,不断道歉。他拉住我手说:“不要离开我,我还是爱你的。我无意伤害你,你知道我是爱你的,盈盈。不要离开我,我可以再去找工作,我可以戒酒戒烟,我什么都可以改,只求你不要离开。”

    他把家庭丢了,把爱情丢了,连工作也丢了,全都因为我的存在。

    我应对他负责。

    我摸他额头烫的厉害,喂他吃下退烧药。他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可他叫的仍是盈盈。我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他稍为安定下来,渐渐昏睡过去。

    他额角渗出一层细汗,我为他擦汗,他又挣开眼看了我良久。终于清醒的说:“沉沉,是你。”

    我点头:“是我,什么都别说,你生病了,一切明天在谈。”

    他眼眶又湿润起来,但他大概不想我看见他身心这样虚弱,别过头去。我会意起身离开,为他关门时他忽然又转过头来,灯光下双目如湖水潋滟,他低低的说道:“沉沉,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声音里全是落寂。

    他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能让他知道,他也失去了我。

    我道晚安,替他关上房门,关闭的刹那看到他眼中的感激。

    初雪寻着气味自己找了回来,它乖乖的坐在地板上歪着头看我。我险些把它丢在外面,它不吵、不闹、不怨,还跑过来舔我手,像是默默的支持。狗狗尚能做到体谅,可人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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