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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064

    一大早上,顾鸾就与赵夔上了马车。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早上起来后,顾鸾就觉得赵夔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现在夫妻俩待在封闭的车厢内,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鬼使神差的,顾鸾想到了昨晚放在她身后的那只手,有种傻气,却更色气。

    顾鸾突然记起了赵夔的伤,新婚夜他好像说过,太医叮嘱他半个月不能行房?那现在,是不是已经过了半月之期?

    这么一想,顾鸾顿时热了起来,前阵子她都在忧心大事,差点忘了赵夔在帐内的大胆行径。

    “困不困?不如再睡会儿?”赵夔昨晚睡得少,但他精神好,见顾鸾有点蔫蔫的,他体贴地问。

    顾鸾不困。

    距离槐园还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赵夔取出棋盘,要与顾鸾下棋。

    “光对弈没意思,咱们定个赌注?”手里捏着一颗黑子,赵夔笑着问他的小王妃。

    顾鸾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宁王殿下天生奇才,十岁时就能与本朝棋圣打成平手,顾鸾虽然自认棋艺不错,但也绝不会自负到敢与赵夔比输赢。

    “我可赢不过二表哥,打发时间可以,赌彩头就算了。”顾鸾将白子放回精致的白瓷棋罐,表明了立场。

    赵夔笑:“这样,阿鸾能与我斗到二十回合,就算你赢,否则算你输,如何?”

    顾鸾暗暗咬唇,二十回合就想赢她,赵夔未必太目中无人了。

    “好。”顾鸾重新捡起了棋子。

    “若我赢了,今晚阿鸾陪我游湖。”赵夔提出了他的要求。

    顾鸾有些意外,游湖未免太简单了,她还以为赵夔会提什么过分的。

    “若我输了,阿鸾想要什么?”赵夔挑眉问。

    顾鸾想了想,垂眸道:“我想要二表哥的坦诚相待,如果我哪日做错什么,二表哥便当面告诉我,而不是默默生气。”她想他别突然间翻脸不认人。

    赵夔微怔,婚后他有对她发过脾气吗?

    没有,赵夔很肯定,那顾鸾为何突然提这样一个要求?

    赵夔记忆超群,沉思片刻,他记起来了,在九华山的那晚私会,顾鸾回忆前世时,曾委屈地落泪,控诉那个他无缘无故地杀了她,一点征兆都没有,一个理由也没给。

    意识到顾鸾还在怕他变成那个赵夔,赵夔垂下眼帘,默默平复很久,才没有皱眉给她看。

    “好。”

    半晌后,赵夔抬头,目光平静,示意顾鸾先走。

    顾鸾打起精神,专心布局。

    赵夔很快就发现,他的小王妃棋艺很精湛,至少比宫里的父皇强多了。

    二十回合后,赵夔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顾鸾道:“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我的阿鸾是个才貌双全的妙人。”

    顾鸾有点小开心,对着棋盘道:“咱们把这局下完吧。”

    赵夔笑了笑:“刚刚算我输了,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坦诚相待,但,现在开始算,你若坚持不到十个回合,今晚阿鸾还要陪我游湖。”

    顾鸾看看棋局,相信自己好歹能撑过十回,毫不犹豫地点头。

    结果赵夔只用了五步,就反败为胜,吃了顾鸾的小白子。

    顾鸾这才明白,刚刚的前二十局,赵夔是故意让着她的。

    “不下了。”顾鸾胡乱收了棋子,做右边角落待着去了,她宁可一开始就输,也不喜欢男人自以为体贴其实更嚣张的放水。

    小姑娘绷着脸嘟着嘴唇,赵夔只觉得可爱,搬走小桌,他坐到顾鸾身边,抱住人哄道:“不让着你,你怎么知道我愿意与你坦诚相见?你若跟我赌十两银子,我一定不会放水。”

    原来是为了答应她的那个要求?

    顾鸾看他一眼,不气了。

    为了打发时间,两人继续下棋,然后顾鸾就领教了毫不放水的赵夔,可虽然输了很气馁,顾鸾却很享受,因为赵夔的每步棋都能让她回味很久。

    嘴上没好意思说,但顾鸾真的觉得赵夔很厉害。

    不知不觉间,槐园到了。

    顾鸾一下马车,就见眼前的宅院内,有一棵参天的老槐树!王府别院院墙高大,挡住了槐树主干部分,但光是长出墙头的部分,虬枝蜿蜒着向周围满眼,绿叶幽幽,就像一把天做的巨伞,至少能挡住三间房屋!

    就这一棵槐树,便能撑起整座宅院的槐园之名!

    顾鸾两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古树,与赵夔对视一眼,她迫不及待地往里走去。

    赵夔这座宅子因为位于郊外,占地比挤在京城众府邸之间的宁王府还要大,花园直接将周围一片湖水圈绕进来了,千年老槐树就长在湖畔。顾鸾进了花园不久,那波光粼粼的湖水与五六人合抱之粗的老槐树就闯入了视野,美似人间仙境!

    走到槐树底下,顾鸾情不自禁将手放到老槐树不知历经多少年风雨的树干上,轻轻地摩挲。

    头顶忽然传来清脆的鸟叫。

    顾鸾手还扶着树干,仰头,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顾鸾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槐树上挂了许多鸟笼,有金丝雀、百灵鸟、各色鹦鹉,以及一些顾鸾叫不出名字却羽毛艳丽的鸟雀。

    鸟儿们欢快的叫着,令人如置身幽静的深山老林,不被人间俗事烦扰。

    “上去看看?”赵夔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扬起的小脸问。

    顾鸾就觉得,阳光下的赵夔,也没那么冷了。

    “怎么上去?”顾鸾瞅瞅一丈多高的主干,发愁道。

    赵夔从小就喜欢爬树,他也喜欢在树上待着,不带顾鸾,他完全能靠自己爬上去,但美人在身边,赵夔吩咐专门伺候这课槐树的小太监去取梯子了。

    顾鸾慌了,她只看过哥哥弟弟爬梯子,自己还没爬过。

    “你先上,我随后。”赵夔打发走无关的侍从,笑着鼓励她,顺手帮顾鸾将碍事的长裙卷了起来。

    盛夏时节,顾鸾里面只穿了一条及膝的薄如蝉翼的清凉纱裤,长裙一掀起来,里面两条细腿几乎一览无余。

    “不要!”大白天的,顾鸾立即就把裙子放下来了,还心慌地左右看看,怕被下人瞧见。

    “这里没人。”赵夔声音沙哑地说,顾鸾大大方方的他还不会多想,顾鸾遮遮掩掩的,他反而被撩起了火。

    顾鸾脸红红的,说什么都不肯,怕赵夔催她,她直接扶住梯子,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赵夔无奈,一边跟在她后面,一边提醒她别踩到裙子。

    关系到安全,顾鸾无比小心,终于爬到槐树三根大次干的分叉处了,顾鸾已经出了一身香汗,也顾不得仪态了,她哆哆嗦嗦地,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爬到了宽阔得能容一人盘腿而坐的树窝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赵夔探头上来,见到她这副仿佛刚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壮举的夸张模样,笑了。

    顾鸾不好意思地扭头擦汗。

    地方不大,赵夔拉她起来,他坐下去,再将顾鸾搂到怀里。

    这么亲密的姿势,顾鸾想说热,尚未开口,湖面吹来一股凉风,槐树叶子哗哗作响,清爽宜人。

    顾鸾只好乖乖地靠在他怀抱。

    “喜欢吗?”赵夔亲她的耳朵。

    顾鸾痒痒,她躲开他的唇,目光慢慢掠过树枝间养着的那些鸟,好奇道:“二表哥喜欢养鸟?”

    赵夔别过她的小脸,看着她道:“不喜欢,专门寻来送你的。”

    顾鸾心一慌,低下了头。

    第一次爬树,顾鸾累得小脸泛红,那是一种水嫩嫩的粉,就像一朵羞答答的牡丹花。看着这样可口的脸蛋,再搂着那不盈一握的小腰,赵夔目光渐渐变得幽暗,呼吸也乱了起来。

    他动了坏心思,身体自然会露出破绽。

    顾鸾可就在他怀里坐着呢,危险袭来,顾鸾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赵夔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只告诉她:“周围无人。”

    顾鸾早就做好了与他圆房的准备,但她从未想过地点会是外面的树上。

    赵夔的计划也不是这样,可有些事情,注定不能按照计划走,美人在怀,赵夔现在就想。

    赵夔低头,温柔地亲顾鸾的嘴唇。

    “二表哥,别在这里。”顾鸾推不开他的头,怕掉下去她也不敢乱动,只能抱着赵夔的肩膀颤声求他。

    “这边凉快。”赵夔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裙摆。

    顾鸾彷徨无措,躲闪间抬起头,看见碧绿的树叶与破碎的阳光。

    前世被太子强迫的那一幕,突然袭来,那时也是在假山旁,旁边就有棵老树,顾鸾的所有挣扎,都伴随着头顶树叶的摇摆,与阳光的跳跃。

    顾鸾用尽所有力气攥住赵夔的手,哭着哀求:“不要在这里。”

    赵夔抬眼,看见她闭着眼睛,脸上全是泪,不是锦帐内无助的模样,而是充满了绝望。

    欲瞬间退却,赵夔以最快的速度帮她理好衣衫,一边帮她擦泪一边道:“阿鸾不哭,是我太急了,咱们回,不,咱们继续看鸟。”她是名门贵女,他怎么能第一次就要求她陪他在外面疯?

    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赵夔急着弥补错误,暂且松开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赵夔爬到一旁的次干上,将距离最近的鸟笼取了下来,再送到顾鸾面前。鸟笼里是一只胖乎乎的小鹦鹉,一只手就能握住,小鹦鹉腹部的毛是白色的,背羽浅黄,鸟喙是浅浅的粉色。

    “阿鸾看,像不像你?”

    什么像她?

    顾鸾睁开眼睛,恰好笼子里的小鹦鹉也抬起脑袋,两颗乌溜溜的小眼睛对准了她,憨态可掬。

    赵夔就看见,刚刚才哭的很伤心的姑娘,目光一落到小鹦鹉上,那眼神马上就变了,充满了喜爱。

    那一瞬,赵夔忍不住自己对小鹦鹉的嫉妒。

    什么时候,他的阿鸾才会用同样的眼神看他?

    “这只真好看。”漂亮的小鸟就是有让人忘记不快的本事,顾鸾试着将小手指探进鸟笼,逗弄道。

    “所以像你。”赵夔单膝跪在她面前,一边提着鸟笼,一边幽幽地道。

    顾鸾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动了动,到底也没有施舍他一眼。

    赵夔再看那只吸引了她所有注意力的小鹦鹉,越发胸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