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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皇后不想让她待在这里,谢时蕴不敢反抗。带着皇后味道的斗篷给了她温暖,驱走了她对皇后娘娘的一丝恐惧。

    皇后不说话的时候很冷,谢时蕴不喜欢这种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危险的冷血动物,所以即使她强迫自己靠近皇后,也会被生物的本能劝退。

    也许是初次见面留下的阴影,也或许是,谢时蕴与生俱来的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叛逆。

    皇后像往常一样牵着谢时蕴的手,只不过很奇怪,谢时蕴能明显感觉到皇后不再是单纯的扶着她。她时而揉搓一下谢时蕴的指尖,时而捏捏她的手心,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玩的不亦乐乎。

    谢时蕴装作平静地跟着皇后一起回了宫,像平常一样赏花逗鸟玩蛐蛐,直到皇后对她放下所有疑心离去时,谢时蕴才停下这些无聊的消遣。

    谢时蕴一直心神不宁的,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上次产生这样的情绪的时候,是她被贬前一天。

    谢时蕴只恢复了一成法力,她现在极其不安,对未知的这个世界产生了浓浓的担忧,迫切的想要完全掌控自己。

    “殿下,该用晚膳了。”

    思绪突然被打断,谢时蕴理智回笼,她看向立夏,眼眸里是不解。这些凡人,好像根本不知道神明的存在,她们偏安一隅,对生活现状的满足或是追求支撑她们活下去,可是谢时蕴不同,她想要回到天上去,她想恢复所有法力,所以她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谢时蕴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皇宫了。

    “殿下?”

    “呈上来吧。”

    立夏呈上来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但即便如此谢时蕴还是味同嚼蜡,立夏见状盛给谢时蕴一碗汤,谢时蕴刚想喝,突然不经意瞥见碗里有一抹刺目的血色。

    “咚”

    汤碗在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谢时蕴的脚边,泛着热气的汤汁尽数被谢时蕴泼到了地上。

    “殿下,怎么了?”

    谢时蕴想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她看了看地上泛着绿色的汤汁,不知道该怎么和立夏解释刚才看见的血色。

    仿佛一个人脸,嘴上还说着些什么,谢时蕴回忆了一下,透过波纹那张脸好像在说,“谢时蕴,快来找我呀。”

    “手滑了。”

    立夏听了之后又递给谢时蕴一碗,谢时蕴低头盯着碗里飘着油花的汤汁,里面倒映出来的是她的脸。

    不对,谢时蕴没有说话,倒映出来的“她”嘴却在动,“来找我呀——咯咯咯咯——”

    谢时蕴皱了皱眉,汤里的她却又纹丝不动。

    “殿下,怎么不喝汤?”

    立夏见谢时蕴一直低头盯着汤,有些不解的凑过去看,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立夏,你下去吧。”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本来已经被她放到脑后的谢时秋又被谢时蕴拉了出来,看来这一趟她非去不可了。

    “我困了,今晚不要进来打扰我。”

    “是,殿下。”

    立夏叫人来撤了菜之后就关上门退了出去,丝毫没有发现谢时蕴的异样。

    立夏走后,谢时蕴把枕头放进被子里,伪装成她睡觉时的样子,然后便提着一盏夜灯从窗户跳了出去。

    谢时蕴循着白天的记忆走在静谧的宫闱里,灯笼里的灯时明时灭,仿佛有人故意在吹气一样。

    偶尔传来几声像人哀啼的乌鸦叫,使得夜间本来就恐怖的气氛更加令人胆寒。

    谢时蕴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分岔路口,停下了步子。

    她不记得路了。

    突然一阵风吹来,谢时蕴感觉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揽着她往右边走去,灯笼里的蜡烛被吹灭,谢时蕴眼前一片黑暗,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背后那若有若无的触感。

    顺着风走了没多久,谢时蕴看见了熟悉的宫殿,白天还是阴气森森的宫殿,到了晚上反而灯火通明了起来。

    宫殿里人影绰绰,比起白天的萧条更加热闹了,谢时蕴手里的灯笼重新亮起,她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入目的是一片幽深的黑暗,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推着她走的“人”。

    这座宫殿有极大的吸引力,吸引着谢时蕴不断靠近,她像白天一样到了宫殿门口,迎接她的却不是白天的那两个老太监,而是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的谢时秋。

    “你来了。”

    “二皇兄。”

    谢时秋脸上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他仿佛一个木偶一样朝谢时蕴走过来,一只手接过谢时蕴手里的灯笼,一只手揽着谢时蕴往宫殿里走。

    谢时蕴在他的手一放上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和刚才在黑暗中的触感一样。

    本来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看起来热闹非凡的宫殿,在谢时蕴踏进去之后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忙碌的宫女的身影不见了,守门的太监也不翼而飞,但是谢时蕴隐隐觉得,这里本就该是这样的。

    “那两个老太监呢?”谢时蕴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传到谢时秋的耳中,他脚步顿了一下,突然机械性地侧头,对谢时蕴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死了呀。”

    “那我二皇兄呢?”

    这次谢时秋没有回答谢时蕴,而是继续揽着她往里面走,谢时蕴挣扎了几下,谢时秋突然像是被她惹怒了一样,放开了她用一种仿佛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

    谢时蕴没有理会谢时秋,率先踏入了白天来的那做宫殿,正如谢时秋所说,老太监可能已经死了,谢时蕴往里走了几步,突然鬼使神差的想起白天看见的那张黄梨木椅子。

    谢时蕴循着记忆走到黄梨木椅子前,蹲下往里看了一眼。可能是没有点灯的缘故,谢时蕴只看见一片黑暗。

    而恰好这个时候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劈了下来,雷电带来的足以照亮整座宫殿的光透过破烂的窗户照射进来,也让谢时蕴彻底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你在干什么?”

    脚步声从谢时蕴背后响起,与其说那是脚步声,不如说是鞋底和地面摩擦发出来的声音,谢时蕴把视线从椅子底下收回,站起来看了一眼背后的人。

    “你就是那个让我晚上来这的——“人”?

    那人背过身去,走了几步,谢时蕴透过窗外的光终于看清了“他”是怎么走路的,他仿佛没有脚,从膝盖以下他的腿便是往后方翘起来的,谢时蕴看了一眼他翻起来的袍子一眼,发现他下面本该是脚的地方空空如也。

    这也就是刚才谢时蕴听见的“脚步声”如此奇怪的原因,这个人不仅不是谢时秋,他还不是一个人。

    而真正的谢时秋,此时正在黄梨木椅子底下。

    就在谢时蕴盯着眼前的人背影的时候,本来背过身去的人突然回过头。

    本来是谢时秋样子的“他”突然变成了一个披着长头发的女子,她的脸色比常人更加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像个躺在棺材里的死人。

    这个女人朝着谢时蕴笑,但那笑却丝毫不温馨,甚至在谢时蕴看来很狰狞。

    眼皮上突然吹来一阵风,谢时蕴闭了下眼,眼前的光线突然消失,谢时蕴仿佛被一条上好的绸缎蒙住了眼睛,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慢慢走过来捉住谢时蕴的两只手腕,牵着她往前走。

    谢时蕴顺着她往前走,全身上下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手腕上的冰凉触感,不像正常人的温度。

    “你要带我去哪?”谢时蕴现在看不见,即使她不害怕,但是这种对未知的事物的不确定性还是令她皱紧了双眉。

    “回家……”

    说到回家这两个字的时候,女鬼本来毫无波澜的声线突然变得活跃,仿佛回家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

    谢时蕴眨了眨眼,合上嘴,跟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谢时蕴发现牵着她手腕的手不再往前了,她们停下来的地方好像在室外,谢时蕴能感觉到耳边偶尔吹来的风,只不过,下一刻那“风”突然变凉,伴随着一股粘腻的触感,拂过谢时蕴的耳畔。

    “到了。”

    耳边女人的话音刚落,谢时蕴突然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箍住,紧接着是猛然的悬空和急剧的下坠,谢时蕴仿佛掉进了一个大坑。

    谢时蕴本以为她现在这具□□凡胎经历这么快速的降落定会痛苦不堪,可是结果却截然相反,她落下的地方仿佛是一个风口,紧紧的把她托了起来,腰上的手此时还没拿开,谢时蕴一只手紧紧抓住其中一只手,让自己从仰躺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

    谢时蕴能明显察觉到,自从掉下来后,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更加潮湿,谢时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吸入的空气中附着着细小的水珠。

    气温也逐渐变冷,她们走在阴暗潮湿的路上甚至还有回声和奇怪的,细小的交谈声传来,那些声音仿佛就是贴在她耳边说的,听起来很吵。

    谢时蕴猜测这应该是一个地道,这里不止一个女鬼。

    这个地道路程极长,谢时蕴走着走着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地方,因为被蒙着眼睛,谢时蕴没有办法辨别方向,她只能被迫跟着扶着她手腕的人走。

    就在谢时蕴走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牵着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把她按到了一张松软的床上。

    只不过,圈在谢时蕴腰上的手还是没放开。

    “不愧是大人选中的人类,比起谢时秋来胆子大了不知道多少。”

    “他也是个傻子吗?”

    “好俊俏的小郎君。”

    “大人从哪找来的小太监,这细皮嫩肉的吃起来定是美味。”

    “枯井中空气甚少,大人怎么可以把他带进来…”

    “大人享用完可不可以给奴婢们尝尝鲜……”

    “好吵。”谢时蕴感觉自己耳边嗡嗡嗡的仿佛有几百只蜜蜂在转,那些声音又尖又利,听的谢时蕴极其不舒服。

    她话一出口,周围突然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人料到她会突然说话。

    “出去。”

    她们口中的“大人”应该就是她旁边这位吧,谢时蕴把头往右边偏了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像是安抚一样,女鬼放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拍了几下谢时蕴的后背,以为她在害怕。

    “你们这些小鬼,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台风要来了啊啊啊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