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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最后一次

    容双自从去年病了一场, 身体就大不如前。搁在从前, 她早把姬晟撂翻了, 这会儿却被姬晟牢牢困在怀中动弹不得。

    姬晟怕是疯了。

    容双闭上眼。

    姬晟得不到容双的回应,心底的躁怒越发鲜明。

    他松开了容双,看向已经下了马、直愣愣看着他们的柳七娘。

    姬晟待柳七娘分外宽容一些, 不是因为想立她为后,而是因为她在他面前不拘着。她一向活泼爱闹,愿意把他当表哥,而不是把他当成一国之君。

    柳七娘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表哥, 你、你和她……”

    一直以来, 柳七娘都觉得容双很坏, 以前就拦着不让她见表哥,还让她哥心心念念忘不了。

    她从来没想过, 姬晟和容双会是这样的关系, 而且不是容双亲姬晟,而是姬晟主动亲上去的。

    柳七娘觉得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这难道就是她哥哥一直闭口不提的原因?

    柳七娘心里乱糟糟,口里便忍不住喊道:“这怎么可以,她是长公主啊!表哥, 她是长公主, 是你的长姐, 你们不可以这样!”

    他们要是有这样的关系,哥哥怎么办!

    姬晟紧紧扼住容双的手腕, 不让她退开。

    柳七娘见姬晟不动如山,丝毫没有反驳或解释的意思, 眼里很快蕴起了泪意。

    她再也待不下去,哭着走了。

    容双觉得一切都乱了套。

    她皱着眉说:“放开。”

    姬晟盯着她。

    他相貌i丽秀美,这一刻眉眼间却凝着寒冰。

    “我没有姐姐,”姬晟缓缓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兄弟姐妹。”

    他从来就没把她当姐姐看待。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怎么会认一个凭空出现的姐姐。

    容双仰头注视着他。

    姬晟收紧五指。

    她又不是他的亲姐姐,他为什么不能留下她。

    她明明就该是他的。

    很久以前父皇就要把她许给他的。

    容双说:“你会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容双抬起没被抓紧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会有效忠于你的忠臣良将,会有与你携手一生的皇后与嫔妃,也会有承欢膝下的儿女。用不了几年你就会忘记我们之间的事,说不准我们到时候还能当儿女亲家,这不是挺好的吗?”

    姬晟本来听得难受至极,听到后面却变了脸。

    她以为谁都像她这样没心没肺,说忘就忘吗?

    还儿女亲家!

    姬晟咬牙切齿:“你要给谁生孩子?!”

    容双说:“已经说好的,封邑那边的公主府建好,你就让我过去。”她定定地看着姬晟,“天子一言九鼎。”

    姬晟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让她哪都去不了。可他知道容双如今的顺从都是因为他答应让她去封邑,要是他翻脸不认,他连这两个多月都没法拥有。

    姬晟说:“……好。”

    柳七娘哭着走了,姬晟难得的休沐日便没了安排。

    他抱起人回了寝宫。

    也不顾还是青天白日,姬晟径直把人往床上带。不知是不是熟能生巧,姬晟如今竟不再只是横冲直撞,勉勉强强能让容双觉出点趣味来了。

    两个人厮混都天色昏黄,容双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了,她半合着眼偎在姬晟怀里,眉头微微皱着,有些想不起刚刚的事:“你方才是不是没用那肠衣?”

    姬晟毫不犹豫地说:“用了。”他还往床下指了指,“那不就是吗?用了还不止一个。”

    容双实在不想动弹,听姬晟这么说也就不再多想,合上眼沉沉睡去。

    姬晟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片刻,抚上她平坦的小腹。

    他是说过要放她走,可若是老天愿意送他们一个孩子,他就再也不会放开她。

    他总不能让姬家血脉流落在外。

    若是她有了他的孩子,那就是天意如此。

    姬晟注视着容双的睡颜许久,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让人取来今日随着容双出宫之人写的起居录。

    他披着外袍看完,脸色又沉了下去。

    这李昭又是哪跑出来的?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难道李老尚书的孙子也想尚主?

    姬晟心情奇差,柳七娘也一整天都静不下心。

    她一整天都在院子里团团转,焦急地等着出门会友的柳侍郎回家。

    柳侍郎在为外放做准备,他既然自求外放,自是不想庸庸碌碌无所作为。

    柳侍郎刚踏入自己的院子,旁边便蹿出个黑影往他身上扑。

    “七娘?”柳侍郎准确无误地认出了扑来的不明物体。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柳七娘都急死了。她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拉着柳侍郎进屋细说。

    她把在宫里看见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柳侍郎。

    柳侍郎神色平静地听着。

    柳七娘一直在观察着柳侍郎的神色,见他脸上始终不见波澜,满腔急切一下子被浇熄了。

    柳七娘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哥哥早就知道,所以始终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所以哪怕到了她所在的玉泉宫外他也不擅自踏入其中半步。

    所以哪怕亲手画了花灯,也从来没想过要送到他想送的人手上。

    柳侍郎抬手揉揉柳七娘的发:“这样就很好。”

    这样就很好了,她好好地活着,什么都忘了,眼神不见丝毫阴霾。过去几年她哪怕是笑着,眼底也有着挥之不去的阴翳,即便手握大权,她也从未有过半天快活日子。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柳七娘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可是哥哥怎么办?”

    那么那么喜欢那人的哥哥怎么办?

    柳侍郎说道:“没什么怎么办,我也会娶妻生子。母亲已经在相看了,你很快会有嫂子。”他顿了顿,手按在柳七娘发上,“七娘一向聪慧,不该提的事往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柳七娘扑进柳侍郎怀里伤心地哭。

    柳侍郎轻轻拍抚她的背,没再说什么。

    谁不曾有过少年时的心动,到了该放下的年纪,自然会放下。

    柳侍郎把柳七娘哄了回去,独自在灯下坐了许久,最终还是抓起一份名册起身出门去了尚书府。

    他想最后一次为她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