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秘闻[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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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郁相, 你终于来了, 这些人污蔑我!”赵润一把抓住郁戎的胳膊:“我怎么可能会毒死陛下,他是我的亲哥哥!”

    “你不敢毒死他,但是敢下别的毒吧?”郁戎说。

    赵润便松开了他的胳膊, 看向郁戎。

    “我从来没有想害死我自己的哥哥,”赵润说:“你是听了谁的话,你把他叫过来, 我与他对峙, 萧文园么, 他说我给了他毒药, 你们就信了么?分明是他要毒死我二哥,却要嫁祸到我头上!”

    “殿下!”郁戎说:“我来,就是想从殿下的嘴里听一句实话, 赵准是如何死的,我并不关心,我只想知道, 先帝中的毒,是您下的么?”

    赵润愣了一下, 看着郁戎,说:“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以前我怀疑过于怀庸, 怀疑过赵准,甚至怀疑过宫里的每一个人, 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您,只因为您一向对政治不感兴趣, 又与先帝兄弟情深。先帝与您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他对殿下一向爱护有加,这样的兄友弟恭,原来都只是表象么?”郁戎说。

    显然不把他的辩解放在眼里。

    他信了萧文园的话,自己再否认也是无用,只会让郁戎觉得自己虚伪。

    事已至此,赵润便说:“郁大人,我跟你说实话,我的确找萧文园,置换了文良辰所下的药,但是我向天发誓,我给萧文园的药,绝不会毒死人,毒死我二哥的,另有其人!”

    他却不知道,只是撕开一条口子,就足以看清一整个人。他承认了向自己的二哥下毒,就意味着他从前种种淡泊名利,仁爱温和的样子,都只是假象而已。这样一个善于伪装的人,他的话还有几分可信?

    “你如果□□裸地表现出你对权力的渴望,你的野心,你为了权力不择手段,我或许还会敬重你。”郁戎说,“就像于怀庸,甚至于你的二哥,他们是我的死敌,我与他们对抗,却也敬重他们,因为他们是奸雄,却不是小人。”

    赵润愣了一下,说:“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可是我生来既不是长子,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你们却偏偏将我推到最前头来。我如果不加以掩饰,谁能容得下我,于怀庸,我二哥,还是郁大人你?或者我那位可怜的大哥。”

    他在椅子上坐下:“我的确是小人,但身处在这权力争斗的圈子里,谁又是真正的君子?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皇帝手上没有沾染别人的鲜血?二哥如今已经死了,文良辰下的毒,最多再算上一个萧文园,这事就算完了。你不想我二哥死么,你不是早就盼着他死了。如今皆大欢喜,人人得愿以偿。”

    郁戎说:“这话你不该对我说,真正决定这件事走到哪里的,是太后娘娘。”

    “母后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了,她不会舍弃我的。”赵润说。

    “您知道我为什么一路推举你做皇帝么?”郁戎在房间里走了两步,说:“您资质并不出众,甚至没有权力,但我觉得你有一颗仁心,如今这时代变了,不再是皇帝专权,国家就能太平长安的年代,作为皇帝,他的品质远比他的能力更重要。我看中的,便是您的德行。如今看,我居然看错了。我郁戎和先帝一起,竟然都做了你的棋子,真是可笑。”

    赵润眼圈微红,说:“郁大人这么说,是要弃我不顾么?可是您还有更好的人选么?您没的选,就像我当初没得选一样。我走到这一步,也是你们逼的。”

    郁戎听了,久久都没有说话。

    他愿意相信,曾经的赵润,的确无心政治,他上头有两个哥哥,后来还有一个太子侄子,皇位如何都轮不到他。那时候的赵润,或许真如他的人一样,散淡高洁,淡泊名利。

    只是在太子死了以后,他们开始推他上位的时候,赵润便变了。权力腐蚀了他,又或者,唤醒了他内心的阴暗和贪欲。

    大家都在这权力的游戏里,却又都被权力捉弄。

    郁戎转身朝外头走,赵润一下子站了起来:“郁大人,我们的时代就要到了,郁大人,我们辛苦筹谋,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郁戎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出去,房门关上,赵润快步走到门后,捶了一下铁门,吼道:“我是亲王,我是如今的第一继承人,这个国家很快就是我的了,只要你们让我走出这个房门!”

    却没有人回应他。

    赵润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自言自语说:“我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要做皇帝了,没有人敢动我……谁不狠毒,难道郁戎没有杀过人?大哥,二哥,他们所有人,谁没有杀过人。我是为了这个国家,我不是为了自己……”

    他只觉得头痛的很,却不能睡,一睡,就想起赵准吐血的画面。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了,赵润喘着气站定,见周朗进来说:“太后娘娘要见您。”

    “快带我去,快带我去!”赵润说。

    他清楚的很,这件事的主动权根本不在郁戎他们身上,而在太后。

    他是姚元英唯一的儿子了,姚元英就是他坚定的后盾!

    外头天已经黑了,他以为已经是晚上,走在路上的时候才恍然发觉,是变天了,就在西边的天空尽头,还有一缕明亮的云彩,其余全都被乌云笼罩住了,起了风,吹在人身上却凉爽的很。

    他被带到了太后的宫殿,进去以后,见房间内只有姚元英一个人。

    姚元英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多,她坐在床上,眼睛还是通红的,察觉他进来,便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母后。”赵润跪了下来,只感觉房间里冷的很。

    姚元英垂着头,说:“去看你哥哥最后一眼吧。”

    赵润闻言愣了一下,他才发现,赵准的尸体,竟然还在姚元英的卧室里,卧室里都是冰,怪不得那样冷。

    他惊的脸色都变了,只闻到房间里一股极怪异浓重的香味,他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如今却突然明白了,只感觉一阵犯呕,站起来,朝赵准的棺椁走过去。

    赵准的容貌竟还一点都没有变,好像有人给他化了妆,和他生前都没有两样。

    他低着头看,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你哥哥不是即刻就死了,他还挣扎了半天,你知道么?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躺在我怀里,问我,为什么?”姚元英说。

    “母后……”赵润走到她床前,跪了下来,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母后,这毒真不是我下的。我也不知道二哥临死之前,为何指着我,或许……或许是萧文园老早就栽赃了我,母后,您相信我,我……”

    姚元英“啪”地一巴掌就打在他的脸上。

    赵润哭着说:“母后不相信我么?难道在您眼里,我是会毒杀自己亲兄弟的人么?我是给了文良辰一包药,可是那根本不是毒药,那不是毒药,我怎么……”

    他话没说完,便又挨了一巴掌。

    姚元英身体颤抖着,眼泪流了一脸:“那是你的亲哥哥,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赵润脸色涨的通红,吼道:“我没有杀他!我给文良辰的,不是毒药!”

    “你这样和杀他有什么区别?!”姚元英怒斥:“你只是没有想到他被当场毒死在你面前,可你却也在逼着他去死。你给他下的是什么药,你想要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如果……你如果……”

    姚元英掩面痛哭,说:“你发现文良辰给你哥哥下毒,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告诉我们,你哥哥也不会死。你是没有亲手杀他,可你明明能救他的,你见死不救,还要利用他,只恨我和你哥哥都瞎了眼,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你已经被别人养成了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赵润流着眼泪笑了出来:“恩,什么恩?”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姚元英:“您当年抛下我,陪着二哥去菊芋岛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么?二哥和先帝争权的时候,有想过我么?先帝明明把皇位传给了我,二哥却要跟我争,他有想过我么?!这么多年来,我在先帝的眼皮子底下心惊胆寒地讨生活,你们在菊芋自由自在的时候,有想过我么?我被先帝当棋子用来对付我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亲哥哥的时候,你们有谁想过我么?!”

    赵润喘着气:“恩,什么恩?你说你对我有恩,先帝也说对我有恩。你们有哪一个,是真正关心过我,爱过我。我利用了二哥?是,我是利用了他,我是要他死!您满意了吧。然后呢,您要杀了我,为我二哥报仇么?”

    姚元英剧烈咳嗽了起来,看着赵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润盯着姚元英,目光坚定阴戾,继续说:“要说怪,源头还在您身上,如果不是您当初背着父皇乱搞,二哥怎么会从小不被父兄喜欢,他怎么会被发配到菊芋去,如果他没有去,您也不会跟着去,我由您亲自教导,从小和二哥一起长大,又怎么会互相争斗,导致今天这样的惨祸?!如果一切都好好的,大哥死了,二哥做了皇帝,我安安分分地做我的亲王,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疯子?”

    “你……”姚元英几乎喘不过气来,指着他。

    赵润闭着眼仰起头来:“所以要怪谁呢,谁都不要怪,要怪就怪我们生在皇室,要怪就怪命!如今您只有我了,这也是命,二哥陪了您这么多年,如今他死了,不过不要紧,还有我陪着您。”

    “你……你滚!”姚元英拼尽力气,拿了枕头砸向他。

    枕头落到赵润脚下,他弯腰捡了起来,拍了一下上头的灰尘,说:“杀了文良辰和萧文园,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我做皇帝,您还是太后。”

    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姚元英。

    姚元英还在无声地哭,脸色通红,花白的头发散落满肩。赵润趴在她膝上,红着眼睛说:“母后,我也是您的儿子啊。”

    他话刚说完,身体便是一震,然后一把推开姚元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姚元英双手颤抖,流着泪看他。

    赵润背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不断地往下流,沾湿了他华美的百服。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说:“母后……”

    “你二哥登基,明知道杀了你,就能彻底断了郁戎那帮老臣的异心,让他们再无可辅佐之人,可你二哥没有,只因为权力固然重要,可你这个亲弟弟,更重要。当初他离开紫薇宫,要与于怀庸决一死战的时候,我曾对你们两兄弟说过,不管你们杀谁,永不能对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如有违背,我这个母亲会亲手了结了他。你们跪在我面前发誓,如今你背弃了承诺,便由我来替你兑现你的誓言!”

    赵润嘴唇动了动,眼泪簌簌掉下来,倒在地上,刀刃刺破了他的胸膛,鲜血流了一地,流到了赵准的棺椁上。他睁着的眼睛,再没有合上。

    姚元英从床上挣扎着爬下来,爬到赵润的尸体旁,将他抱在怀里,说:“你说的对,从我生下你二哥开始,这便是一桩冤孽,如今这冤孽里的所有人都得到了报应,都了结了,都了结了,是母后对不住你。不过从今以后,咱们母子三人,再不分开了。”

    她将插在赵润身上的匕首拔,出来,捅入了自己的心房。外头一声惊雷,轰隆隆隆,下了一场瓢泼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