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难伺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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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6|

    午时一刻,周岁宴就正式开始了。

    一时之间,席上热闹不已,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酒过三巡,众人便都纷纷起身祝贺起了石步原,言语里简直是把他捧上了天,更有一名官员喝了些酒,胆子就变得大了,居然用了龙来比喻,这龙本是天子象征,此言一出,已是胆大包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而后小心翼翼地看向石步原。

    但石步原本就是狼子野心,这些年来更是越发猖狂,已然在江南之地明目张胆的勾结官员、结交富商、招揽能士,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故而此时他听了话,面上丝毫没有变化,甚至含笑应了下来,见状,众人都不傻,也跟着纷纷笑了起来,而之后的庆贺,言语之间,便又大胆了些。

    燕文灏端着一杯酒,低着头慢慢品着,他听着耳边这些胆大包天的话语,勾起了一抹嘲讽地冷笑,他心道,倒是真的胆大,真当这苏州,这江南都已是自己的天下了吗!

    称赞的话怎么也不会嫌多,这么接连被夸赞了一炷香的时间,石步原才微微笑着,抬手示意众人先停下,随即又笑着让人去把自己的幼子抱出来。

    大概是老年得子的缘故,石步原很是高兴,诚然他办这个周岁宴还有其他的目的,但这会儿他倒是真的开怀,奶娘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他还亲自去抱了过来。

    一周岁的娃娃已经张开了,又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脖子上挂了一个保平安的金锁,手上脚上也带着手镯脚环,不哭不笑的,就是小主子的模样,看着很是可爱。

    燕文灏和慕子凌站在人群后,也看着这被奶娘抱出来的小孩,只见小孩的眉眼生的极好,大概是承了母亲的样貌,可以看出长大了定然是个俊秀的男子,不过他们都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这小孩是注定没有以后了。

    以石步原犯下得罪,必然是要株连九族的,即便是远在深宫里的德贵妃很是受宠,能因此侥幸被摘出来,但以后也肯定是会受到影响,毕竟朝廷上那些言官的嘴可不是白长的,更何况这小孩是石步原亲子,死罪更是难逃,能不能平安过了今日,都是未知数。

    趁着众人上前再次祝贺的空隙,燕文灏给不远处的徐达使了个眼色,徐达接到示意,便站了起来,拿着一杯酒挤到中间,先是好言好语的祝福了几句,之后又凑到石步原耳边,跟他小声说了几句话,要了他的令牌。

    石步原怀里正抱着自己的幼子,这会儿高兴着呢,就也没有多出心思去猜疑,而且徐达跟在他身边七八年了,又是他一手提拔起来了,知根知底,便直接点头应下了,何况徐达刚才在他耳边提的事确实要紧了点,但也不是特别要紧的事,现下何清又被他派去办事了不在,让徐达一个知府出面去处理,也是足够了。

    徐达拿了令牌后,便不动声色地往燕文灏的方向看了一眼,燕文灏对他点了一下头,又转头跟慕子凌交代了几句,让他千万跟在秦毅的身边,不要随意离开。

    这一切本就是之前商量好的,慕子凌闻言后便点了头,但想了想,又忍不住低声唤了燕文灏一声,让他万事小心,看着燕文灏笑着答应了,这才目送着他离开。

    秦毅倒是不觉得男子之间相爱会是怪异的,少时,他也曾跋山涉水,走过许多地方,其中闽地有契兄契弟的习俗,他也是知道的,故而这会,看着两人温情不已的模样,他只有满心的羡慕。

    他只想着,日后能有一日,也能同落雨像燕文灏和慕子凌一般,温柔甜蜜,举案齐眉罢了。

    收回思绪,秦毅轻碰了一下慕子凌面前的酒杯,语气无不羡慕道:“你与慕兄之间,真令人羡慕。”

    慕子凌闻言,不由轻轻笑了下,心里满是甜蜜,但转念又想起了秦毅和落雨之间的事,便敛了敛笑意,安慰道:“文灏以真心待我,我便以真心待他,以真心换真心,秦老板若是一颗真心不变,能一直待落雨极好,我信落雨总有一天会想明白,不再钻那牛角尖,与你携手一世的。”

    秦毅听了话,便对慕子凌笑了笑,温声道:“承你吉言了。”

    话分两头。

    这一边,徐达拿着石步原的令牌,畅通无阻地领着燕文灏和谢景钰进了石步原办事的宅院,他的书房,就在这宅院里头。

    谢景钰早先就混进了石府的下人里,也给燕文灏备了一套石府的下人服饰,两人垂首跟在徐达身后,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阻拦,直到他们到了书房门外,才被几名护卫拦下。

    护卫握着兵器,冷冰冰说道:“徐大人,书房重地,非石大人和何先生不得入内。”

    徐达不慌不忙地拿出石步原给他的令牌,睨了几名护卫一眼,道:“是大人命我来取一封文书的,这是大人的令牌,你们可看清了?”

    护卫看了一眼,但还是一点不让,他们奉命看守书房,除非是石步原和何清,其他人都不能入内。

    徐达看着两人,眼神一凛,正要出言,却见几个护卫忽然一动不动了,他怔了一下,确定自己方才看到了是燕文灏的手笔,当即便心生窦疑起来。

    姜溪明明是文官,怎么可能会武?

    燕文灏自是看出了徐达的疑惑,但他们的时间很紧,他也懒得多言去解释,只是看徐达一动不动,就出言提醒道:“大人,该进去了。”

    他能察觉到四周还有不少的人,其中有一人的武功在他之上,与谢景钰不相上下,若是再久一些,定会有所察觉。

    这一声让徐达立即回了神,他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只是不紧不慢地踏进了门,又让燕文灏和谢景钰也跟进去,之后便把门关了起来。

    一进了书房,燕文灏和谢景钰就直接寻找了起来,石步原的书房不大,但要找两本账册,也还是困难,石步原定然不会傻到直接放在人手可及的地方,必是放得十分隐秘。

    两人几乎是把书房翻了个遍,但依旧毫无收获,徐达站在门口,焦急着看着外头,神色之间,满是担忧,他担心何清会突然回来。

    何清被石步原派出去办事,至多午时三刻就会回来,如今已是快到未时,他随时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这么想着,何清果然回来了,徐达透着门缝看见何清,连忙转头提醒。

    恰在这时,燕文灏也找到了账册,石步原确实是小心谨慎,这书房里原来设了暗格,刚才他不小心碰到了书案上的笔架,这才开启了暗格。

    把暗格里的信件和账册全部拿了起来,又把暗格恢复原样,燕文灏看了一眼谢景钰,便把书信和账册全部交到了谢景钰的手里,又让他离开后将其交到姜溪手中,如今姜溪应该已经入了城。

    外头,何清已经越走越近,徐达见状,不禁汗津津起来。

    徐达不是怕死,只是怕不能亲眼看见石步原死,他对石步原恨到极致,但为了取得石步原信任,这些年也做了不少恶事,是注定难逃一死的,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亲眼看石步原被绳之以法。

    不多时,何清就发现了书房外的几名护卫被点了穴,登时,他的脸色大变,正要唤人时,燕文灏却先他一步冲了出来,单手掐住了他的脖颈,一个用力,便杀死了他。

    然而何清虽死,但石步原布置在书房周围的人却已经察觉,此时纷纷跳了出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了起来,加起来竟有二十几人之多。

    这番情况下,躲在暗处的暗二和暗四自然也都跳了出来,一左一右护在了燕文灏的面前。

    眼见如今的情形,谢景钰皱着眉,便要把怀中的账册交给燕文灏,让他一会先行离开,却被燕文灏阻止了,“你的轻功高于我,此事要尽快不能耽搁,自然该是你去。”

    谢景钰正要反驳,却见燕文灏已经不理他,径自拿出了腰间的软剑,和人厮杀了起来。

    知道自己是无法改变燕文灏心意的,谢景钰不由轻叹了一声,便干脆把账册和书信交到了暗四的手中,让他直接离开去找姜溪。

    他是怎么都不可能丢下燕文灏的,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保护燕文灏。

    自然,敌方有二十几人,且闻讯而来的护卫越来越多,燕文灏、谢景钰、暗二对付地越来越吃力,眼见继续这样下去,很快就会传到石步原那里,三人都眉头紧锁,越发奋力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落下了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武功高超,并且招招致命,帮起了燕文灏他们。

    谢景钰和燕文灏看了,不由心生诧异,不过他们心里虽有疑惑,但这时哪里还有心思询问,既是有了帮助的人,瞬间便轻松了许多,约莫一盏茶后,就找到了空隙,使了轻功,一左一右抓着徐达,离开了总督府。

    燕文灏在外头转了一圈,甩开人后,就换回了原来的衣裳,顺着原路,回到了总督府。

    而于此同时,姜溪带着一队的人马,也赶到了总督府门口。

    ******

    花园里。

    石步原听了下人的禀报,脸色瞬间大变,他一把把怀里的幼子丢到了一旁奶娘的怀里,站起来就要赶去书房,只是他才走了几步,就发现四周忽然安静不已,众人俱是震惊地看向拱门外,满脸惊骇。

    心下一紧,石步原转过头,便看见拱门之外,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手持长刀的兵卒,正眼神冰冷地注视自己,犹如地狱修罗,可怖不已。

    定睛一看,石步原又看见了站在兵卒前面的,身着一品官袍的姜溪,顿时脸色发黑。

    姜溪冷眼扫了一遍院内的众人,目光在触及慕子凌时,多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移了开来,他长剑出鞘,冰冷的剑锋直直指向院内,朗声道:“在场之人,全部羁押,若有违抗者,依陛下旨意,就地斩杀——”

    他的话音落下,庭院之内,众人皆是惊慌不已。

    刹那之间,石步原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站直笔挺,目光威严,厉声斥道:“姜大人好大的胆,本官乃江南总督,是陛下亲赐的二品官员,你如今随意带兵闯入本官府衙,又要缉拿本官客人,可有把本官放在眼里?可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若是无凭无据,倒是一笔重罪,但先前暗四已经把账册和信件都交给了姜溪,如今是证据确凿,根本不用理会。

    姜溪冷眼看着石步原,一语不发,一挥手,便让士兵上前拿人。

    见此,石步原就知道这是东窗事发,姜溪已然拿了证据,光明正大来抓他了。

    石步原的眼神微闪,趁着混乱,忽然脚下一动,跃到了慕子凌身侧,一把抓过了慕子凌,将他挡在胸前,又单手捏着慕子凌的脖颈,冷笑道:“姜大人,这位想必也是你的手下吧,本官倒要看看,你顾不顾他的性命,敢不敢动手!”

    他先前便注意到了,姜溪的视线在这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他倒要赌上一赌。

    秦毅迟了一步,眼见慕子凌被石步原擒着,心里更是担心落雨在暗处,会贸然出手。

    姜溪倒是面不改色,他冷声道:“石步原,今日你已是在劫难逃,何必多增加罪孽。”

    石步原冷笑不已,手上却猛地用力,慕子凌只觉得呼吸不来,眼前出现了一片漆黑,犹如前世,他死时的情形。

    燕文灏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当即目眦尽裂,他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告诉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他隐在人中,突然便看见不远处的奶娘惊慌不已地抱着石步原的幼子,立即一个纵身跃了过去,一掌推开了奶娘,抱走了小孩,寒声道:“石步原,你且看我手中是何人?”

    看到燕文灏归来,姜溪松了一口气,他松了握紧的手,他本是要下令后退了。

    闻声,石步原转过头,他看着燕文灏手上的孩子,眼神一暗,脸上的也肌肉抖了抖,稍时,他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是冷血无情的模样:“如今我自己都性命难保,难不成还会顾及一个庶子,不过你若是敢动他分毫,我立刻就结果了此人性命。”说完,他狞笑着,手上又用力了些。

    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慕子凌,燕文灏眼神一冷,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孩,蓦地就朝着石步原丢了过去,石步原见自己幼子被抛了过来,下意识想去接住,露出了一点破绽。

    正是这时!

    燕文灏一把抄过桌上的筷子,将内力汇集在了手上,便猛地朝石步原掷了过去,筷子带着极强的内劲,重重地钉在了石步原的手腕、肩胛和大腿三处,他惨叫一声,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石步原手上无力,再也抓不住慕子凌,在不远处等待机会的暗五便飞身跃了过来,一把接住了软倒的慕子凌,又抱着慕子凌来到了燕文灏跟前,小心翼翼地将他交给了燕文灏。

    而稍后一步的落雨也堪堪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小孩,将小孩抱到了一边。

    石步原身受重伤,再也无法反抗,命人抓起他后,姜溪便转身想去寻燕文灏,但就这一眨眼的功夫,燕文灏和暗五他们都已离开,轻叹了一声,姜溪收回思绪,继续办正事起来。

    这一次,来给石步原幼子庆贺周岁宴的,足足有百人之多,其中有不少都是江南各地的官员,如今统统落了大狱,只等姜溪一一审问过后,就能立案上奏,将人押往京城,由燕帝下旨治罪。

    至于苏州城里的异族人,姜溪也下令全部捉拿了起来,待查验身份之后,若只是普通商贾,便直接押送他们返乡,若是有跟石步原勾结的,就也一并送上京城,交给燕帝发落。

    至此,以石步原为首的江南一派皆已肃清完毕,江南官场,将会迎来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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