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湛芳不太喜欢和老阴逼战斗。

    她比较喜欢和武兆那种类型的人战斗——公平，尊重，光明正大。

    老阴逼擅长玩弄人心，让人难以在战斗中找到乐趣。

    就像现在，她根本无法确定这扇门究竟是真的，还是沈历制造出来的幻觉。

    沈历像是那种逗老鼠的猫，漫不经心的玩弄着她。

    康湛芳不喜欢这种感觉。

    既然无法确定，那就不确定好了。

    下定决心之后，她就在原地席地而坐。

    反正她不急，大不了等范杭他们发现不对了再进来救她。

    不，不行。康湛芳制止自己这个想法。

    沈历的恩赐显然不是只能对一个人使用，就算范杭他们进来，也被幻觉影响

    范杭他们才帮助过她，不能这么恩将仇报。

    不过想到范杭，也自然能想到聂生。

    小队功能还能使用最后一次联络，康湛芳笑了出来，沈历的力量再强，也无法影响到彼岸的力量。

    量级不一样。想到这，康湛芳在脑海中唤出小队，给聂生发了条信息。

    沈历看到康湛芳笑了出来，他随即看了看手表，也笑了笑。

    时间真的不早了，再晚就要迟到了。他想道。

    ——

    门内的房间中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一米七五左右，上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下半身则是一条西裤。

    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看上去比较温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聂生在脑中分析着。

    男人看门被打开显然并不意外，朝他们四个招了招手。

    “过来吧。”

    聂生没有草率行动，他回头看了眼范杭，发现范杭和许康眼中充满了惊讶。

    他对男人的身份有了判断，范杭的话也证明了他的猜想——“噩梦？您怎么在这？”

    噩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就站在那，似乎在等着他们过去。

    聂生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悄声提醒道：“噩梦是敌是友我们并不清楚，不要擅自行动说不定，他也是个幻觉！”

    但是话还没说完，许康就窜的跑到了噩梦的面前。

    “您去哪了？”

    “怎么突然消失了？”

    “是有人袭击您吗？”许康像一个关切师傅的徒弟，不停的发问。

    噩梦仍旧没有回答，而是眺望着聂生，也可能是透过聂生在看范杭。

    聂生叹了口气，慢慢像前走去，范杭和李小小跟在他的身后。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他们被困在这里，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无非两种情况：一，噩梦是友军，皆大欢喜可喜可贺。二，噩梦是敌军，那也只能战斗，无处可逃。

    噩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见所有人都站在了他面前，点了点头。

    随后，他缓缓说道：“许康范杭你们做的很好。”

    许康兴奋的点点头，能得到认可他自然很开心，范杭倒没有什么情绪，但他感觉噩梦的状态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因为从前的噩梦，也经常神神秘秘的。

    还没等范杭想清楚，危机感便瞬间刺痛了他的神经，他下意识的在自己身前聚集了风墙——但他忘了，他的恩赐被狠狠压制住了。

    他身前只聚集一道难以察觉的微风——充其量只能阻挡住纸飞机，于是一把匕首直接没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沿着握着匕首的手往上看去，是噩梦的脸。

    奇怪的是，他心中并没有浮现出对噩梦的怨恨。

    范杭想起了刚加入英雄组织时，他刚获得恩赐，兴奋的不得了，巴不得立刻惩恶扬善——像崇拜的蝙蝠侠那样。

    但噩梦拉住他，教他道理，教他恶人不该由他们来审判，他们只是负责押送恶人到法庭接受审判的人。

    他还记得噩梦那时拍了拍他的脑袋，告诉他要坚守本心。

    后来，没过多久，许康也加入了英雄组织。

    但是，噩梦教给许康的东西，似乎和教给自己的不一样。

    随后，他便没有了意识。

    许康率先惊怒道：“您在干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师将匕首捅进了自己的朋友胸口。

    许康和范杭，其实认识很久了。

    他们的关系一开始也不差，或者说，根本没差过。

    刚开始的英雄组织，就只有噩梦，范杭，老者，随后许康就加入进来了。

    许康童年并不美好，他没有爸妈，孤身一人，从小便在街道上混迹长大。

    从街边书店偷来的连环画，告诉他世上还有“英雄”的存在。

    他向往着英雄来拯救他，但是没有，英雄只是杜撰出来，供人想象的产物。

    世界上没有英雄，他带着这种怨恨长大。

    是噩梦将他拉了出来，告诉他，世界上是有英雄的。

    “你，可以成为英雄。”噩梦和蔼的告诉他。

    所以他对噩梦是尊重的，是感谢的，是亲近的。

    而范杭是他在英雄组织唯一的同龄人，他们自然而然地玩在了一块儿。

    只不过两人的观念有些冲突，噩梦告诉他，恶人是必须铲除，必须伤害的。

    寻常的法律根本不会对恶人造成改变，英雄应该，以眼还眼，以暴制暴。将他们做过的事，在他们身上实现一遍，才可以让他们感同身受。

    许康深以为然，悄悄记在心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噩梦时不时撺掇起他们之间的攀比心？

    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但无论是范杭心中，还是许康心中，都知道吵闹不过是抹不去面子，其实内心还是把对方当朋友的。

    如今眼见朋友被杀，许康只恨自己的冲动。

    自己如果见到噩梦不那么迅速的冲过来，如果可以在门口多商量会儿，范杭会不会就没有死？

    范杭的身体随着惯性倒在了地上，在许康怒吼时，匕首已经调转了方向，朝他刺了过来。

    聂生本能阻止的，他站在范杭前一个身位，可无奈他没有想到。

    本以为，噩梦喊他们过来，即使反目，也不应该立刻就动手。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说些什么话，再动手的吗？

    因为如果噩梦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就应该知道，他们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