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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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梁公公指了指内殿,笑道:“陛下放心,已经收好了。”

    谢南弦便笑着进去看,从锦盒里拿出一个奇怪的茶杯来,越看越喜欢,简直爱不释手。

    梁公公忍不住道:“陛下的茶具统共三百多套,各式各样都齐全得很,没一件能让陛下如此喜欢呢!”

    “这你就不懂了。”若不是还没有拿下去洗净,谢南弦怕是就要用这个杯子喝茶了:“听说大泽那边有一种大碗茶,就是要大碗喝,想来华容也是按照那边来的。”

    梁公公笑笑不接话,知道谢南弦是爱屋及乌了,想来若是华容送一块石头他也会是高兴异常的。

    寿辰晚宴定在了甄贵人的宫殿,用过午膳,梁公公将谢南弦晚上要穿的衣裳放好,正要退下去让谢南弦好好休息,谢南弦又忍不住问:“司制库听说这几日都在准备陶瓷的物什,你且问问,华容要晋封的礼服可做好了?”

    梁公公笑道:“这是陛下第几次问了?老奴都快记不清了,不过陛下放心,这一切都已经备好了,只等陛下什么时候需要了。夜里还有的是需要陛下操劳的,你先休息吧。”

    “好。”谢南弦满意的点点头。

    还没有入夜,宫女就已经去各宫通知,华容让芳芸送着传话宫女出去,想了想又打算去主殿叫上梓安。

    但还没来得及进去,守着宫门的两个小宫女便告诉华容:“安公子已经提前去了。”华容知道梓安和自己一样是不喜欢喧闹的,不成想竟然走得那么早,他点点头,也自己往甄贵人那边去了。

    今晚谢南弦打算让华容入妃籍的事已经悄悄传开来,因此周围人突然对华容很有心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容公子恭喜啊。”淑妃未入座,却是先来华容这儿道了谢。华容不明所以,却也得体地还礼一笑。

    甄贵人负责安排,等着后宫几位到齐了,便安排上前菜,后宫妃嫔依旧与前朝之人用珠帘隔开。

    众人虽对华容客气,但华容还是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原因无非是能挑起一角珠帘,看到外面的裴衡。

    他冷不防注意到梓安对自己露出一抹笑,意味深长得很,他也淡淡回他一笑,不再多看。

    谢南弦在外面与重臣举杯,间或进来看看后宫的几位,来回几次已经有了醉意。甄贵人扶着谢南弦到一边休息,也不让他再出去喝酒,吩咐宫女去煮醒酒茶来。

    梓安看了一眼最久的的谢南弦,随后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华容面前:“容公子,我敬你一杯。”

    “安公子客气。”华容也抬杯,两个杯子触碰,发出清脆的一响,梓安却是没喝,他坐在华容旁边,盯着手里的杯子。

    华容看了看周围,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便问:“你怎么了?”

    梓安晃了晃杯子,酒液微微洒了一些出来,他慢慢地喝下去,道:“这一杯是离别酒,喝下去了也就真的得离开了。”

    “你也别想太多。”华容也一气喝下去。

    梓安苦笑着摇摇头:“我跟你不一样。”

    两个人之后便说了一些其他的,淑妃身子不爽,给醉酒的谢南弦请了安,自己也就退下去了。

    梓安喝得脸有些红,他趴在华容的肩膀上,道:“其实淑妃才是聪明人,因为自身出生不怎么样,所以她在任何时候都会明哲保身……”

    华容轻轻将他面前的酒杯移开:“你喝醉了。”

    “我向来很少喝醉……”梓安笑笑,他看着华容的眼睛,好半天才说:“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我也来不及告诉你。”

    “你现在可以说。”

    梓安嘴唇动了动,却依旧不曾说话,他起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一会儿他回头,小声问:“若是我做了一件错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我已经要离开了,你在宫里的事,我再怎么怨恨也没用。”华容也低声回答。不料梓安却是苦笑道:“那就是不会了,算了……”

    华容想问梓安为何这么奇怪,却突然看见外面裴衡离座,梓安冲他使了眼色,要他跟上。

    华容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迅速起身,躲开觥筹交错的人群,慢慢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原本醉醺醺的谢南弦突然睁开了迷蒙的眼睛,一片醉意消失殆尽,只剩清明与漠然。

    裴衡觉得自己喝的酒有些问题,他出了宫殿,吹着外头的凉风才好受了一些。真热啊!裴衡只觉得身上像是着火,他松了松衣带,原本整齐的衣裳变得松松垮垮,这样舒服了一些。他脑子微微清醒,开始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应该是自己喝的酒,裴衡不明白为何谢南弦要准备这个……

    “裴相?”华容过去,他刚刚碰到裴衡的肩膀,便被一把抓过去,裴衡的吻狠狠地印了下来。

    “唔。”不同之前的缠绵悱恻,这次的吻更像简单的发泄,华容吓了一跳,下意识推开裴衡。

    “裴相你怎么了?”华容皱眉问,眼前的裴衡不同自己印象里的,这幅样子倒是华容第一次看见。

    裴衡好容易恢复一点神智,他看着华容也觉得有些慌张,他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你为何要出来?”

    “裴相嘱咐梓安,让他告诉我按照你的计划……”

    裴衡皱眉:“我没有说过。”

    华容一愣,裴衡又胡乱整理了一下衣裳:“总之你先回去。”

    “裴相你怎么了?”华容去碰他的额头,烫的吓人,华容以为他是着凉发烧,正要说去找太医,却又被裴衡拉进怀里。

    “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让我抱抱你……”裴衡紧紧抱着华容,似乎这样能让那一种莫名的燥热能得到稍稍缓解。

    突然背后传来脚步声,华容和裴衡迅速分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回过头去看,是谢南弦带着一众侍卫和妃嫔。

    旁边站着的,是面色平稳的梓安,他看着华容渐变苍白的脸,突然轻轻一笑。

    “你们,是怎么回事?”谢南弦颤抖着声音问。

    几个妃嫔已经悄悄议论起来,说是平时看华容公子一派正经,原来私下和裴相还有这种勾当!

    他们越说谢南弦的脸就越发冷沉下去,他又看向华容:“华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华容看了看裴衡,随后他悄悄看了一眼梓安,这般算来算去,却没想到是栽在梓安手里,也不知道此刻裴衡可曾后悔当初收下梓安做门客?

    如今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华容先跪下请罪:“华容知罪,请陛下责罚。”他把头深深地伏下去,他一直知道谢南弦对自己的心意,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对不起谢南弦,堂堂一国之君被自己如此戏弄,想来自己真是过分。

    谢南弦又看向裴衡,他似乎痛苦得很,旁人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也在心里同情可怜皇帝,一个是他最宠的宫男子,一个是他最信任的大臣……

    但裴衡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打算,谢南弦能如此迅速来到这里,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而出卖自己的无疑就是梓安。这厢被皇帝亲眼撞见官员和后宫之人私通,乃是大罪,但是凭裴衡的势力,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将所有责任推给华容,可是这样一来,华容便必须依照后宫规矩,与人私通在后宫是死罪。

    正左右为难之际,谢南弦又追问裴衡:“爱卿,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衡上前几步跪下了,将华容抛在身后,他说:“求陛下恕罪,今日臣见到容公子单独一人出来,心里对容公子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所以悄悄跟随出来……”

    “爱卿的意思是,你对华容有其他感情?”谢南弦问。

    裴衡点头回答:“不错,微臣心中之人就是华容,以前不觉得,但是在容公子进宫以后臣便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闭嘴!”谢南弦厉声打断他:“既然是你亲手将华容带进宫里来,你就应该明白华容是什么身份。朕的人也是你觊觎得了的吗?”

    “臣知罪,请陛下赐罪。”裴衡跪拜,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华容,他舍不得让他死……

    护国将军躲在最后,叹气摇头,裴衡此刻认下私通之罪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他知道,依照谢南弦的手段,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谢南弦痛心疾首,甄贵人看着满脸诧异的华容,忍不住道:“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今这个局面,难道和容公子真的没什么关系?”

    华容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面前裴衡的背影,只呆呆的说不出话。梓安见对华容不利,自己出来跪下,道:“我们这批入宫的男子,都是裴相挑选的,进宫之前裴相便说了,若我们想飞黄腾达必须要听他的话,他对每个人都做了威胁,想来是以此要挟容公子。”

    “你还做了这些事?”谢南弦问裴衡。

    裴衡去看梓安,心里却是半分感谢梓安,至少他如今是在帮自己护住华容,但他不接话,毕竟他的确从来都不曾要挟过华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