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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

    游艇驶到了江面正中央, 江流波涛汹涌,底下有不少的激流漩涡。

    顾平生知道顾延老谋深算,最是谨慎, 把约见的地点定在这里, 显然...也是有充分的考量。

    当年他败于顾聿宁之手, 狼狈出逃,险些丢了半条命。

    这些年也一直在东躲西藏, 最惨的时候,甚至申请了zf的人道保护。

    可见他有多惧怕顾聿宁,现在既然敢回来, 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游艇上, 顾平生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二叔今年也已经四十七了,两鬓早已斑白,脸上皱纹满布, 身体更是瘦小孱弱, 需要杵拐杖才能行动。

    看上去比他得实际年龄, 还要苍老许多啊。

    这些年,他的日子非常不好过, 否则,也不会冒险回国,拼死一搏。

    “二叔, 东西拿到了。”顾平生将U盘扔到桌面,笑嘻嘻说:“二叔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承诺啊, 帮我夺回顾氏集团。”

    “当然。”顾延接过了U盘,把玩着:“不过小子, 我还是有点不敢信任你啊。”

    “二叔,当年的事情我还小, 你和他得恩怨,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占有了顾氏集团,抢走了属于我的那一份。”

    顾平生坐下来,咬牙启齿地说:“这些年,他把我当废物一样养着,公司挣了那么多钱,我一分钱都拿不到,我能不恨他吗!”

    顾延眸底划过一丝精光:“可是据我所知,你好像也不那么缺钱,要多少,他给你多少。”

    “那些钱,都是我问他讨要来的,像个乞丐一样!”顾平生一拳砸在桌子上:“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要他施舍给我!”

    顾延笑了笑,走到顾平生身边,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放心吧,好侄子,只要你乖乖帮了我这次,以后你就是我亲儿子,以后二叔走了,一切都是你的。”

    “谢谢叔。”

    顾平生看着他手里的U盘,说道:“二叔,你要的...都拷进来了,不快点看看吗。”

    顾延笑了笑,扬了扬手,有穿黑西装得手下,拿来了笔记本电脑,将U盘和电脑连接,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顾平生坐在椅子对面,微笑地看着他。

    而此时此刻,杨嘉文的手机上,却收到了一条定位信息,

    “有消息了!”杨嘉文打开这条消息,看来,他的U盘已经感染了对方的电脑――

    “定位来自于澜江七号码头。”

    奈奈立刻给林泽打了一个电话:“哥,现在立刻报警,然后派人去澜江七号码头,别问为什么,我现在也马上过去了!”

    ……

    游艇上,手下告诉顾延:“不好了,顾先生,这U盘被人做过手脚,咱们的资料都被窃取,而且...位置也曝光了。”

    “臭小子,敢耍我。”顾延摸出匕首,直接刺向顾平生的脖颈动脉。

    “我没有啊!二叔!”

    顾平生闪身躲避,却被他身边的手下钳制住胳膊肘,挣脱不开:“二叔,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延冷冷看着他,似在判断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肯定是杨嘉文!”顾平生激动大喊道:“肯定是他昨晚在U盘动了手脚!”

    见顾延不肯相信,顾平生挣开身边人的钳制,爬到顾延的脚边,抱住了他的腿:“二叔,你相信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

    他满脸恐惧,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顾延的愤怒稍稍缓解,知道这个蠢货肯定是玩不过顾聿宁。

    俩人虽然是兄弟,但是智商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像当年的他和他兄长一样。

    然而,叶婉言却终究还是选择了他那个蠢货兄长。

    顾延捏着顾平生的脸,将他拉了起来,冷冷地说:“如果不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丢江里喂鱼了。”

    “我知道,二叔最疼我了。”

    顾平生乖觉地微笑着,眸底射出一阵锋芒,趁其不备,忽然从鞋子里摸出一柄匕首,反手钳制住了顾延。

    匕首,就抵在顾延的颈动脉处。

    “小心,二叔,我这手有点抖,可控制不住力道,让他们退后。”

    顾延看着跃跃欲试的几个手下,说道:“都往后退。”

    顾平生拉着顾延来到船舷上,底下就是波涛汹涌的滚滚江流,必要的时候,他就一刀抹了顾延,再把他扔进江里,以报当年弑父之仇。

    顾延冷笑着,嘶声说:“小子,演技不错,居然把你二叔都骗过去了。”

    顾平生道:“演技还是要有一点,不然我哥在我身上砸这么多钱,总不能像这滚滚江水一样,付诸东流吧。”

    “所以,你对我说的那些...什么想要夺回公司的话,都是演戏咯?”

    “拜托,你对我们兄弟关系到底有什么误解啊。”顾平生无语地说:“钱算什么,面子又算什么!别说我哥现在还养着我,就算他明天把我赶出家门,我也照样认他当我哥!”

    顾延冷笑:“你确定他就是你哥吗,当年顾长生跳楼的照片,脑花可都砸出来了。”

    顾平生脸色变了变,嗓音微微有些颤栗:“我不管...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他就是我哥...”

    “其实你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吧。”

    “你哪那么多屁放!”顾平生的手开始颤栗,不住地回头观望。

    该死的...怎么还不来啊!

    他可撑不了多久了!

    “杀了我,你就不怕坐牢偿命吗。”顾延继续攻他的心理防线。

    “怕,当然怕,谁不怕死啊。”

    但是比起这个...他更怕再一次失去他。

    “对了,你妈妈,最近没去看她么?”顾延笑着说:“她可都快把你忘了啊。”

    顾平生脸色大变,强忍着心绪,勉强笑道:“你在诈我吧,二叔,不过,你可没有我的演技。”

    “我有没有乍你,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把我杀了扔江里,无所谓。”他拉长调子说:“婉言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有她陪着我,我还能有什么遗憾?”

    “你放屁!”

    顾平生方寸大乱,顾延找到机会,伸手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顾平生惨叫一声,匕首也落入了滚滚江中。

    顾延抬腿一提,顾平生滚下船舷,被几个男人钳制住。

    “蠢货,笨成这样,也是不多见。”顾延跳下船舷,冷冷道:“把他给我捆起来,等他哥过来,一起看出好戏。”

    *

    二十分钟后,另一艘快艇从七号码头驶了过来,顾聿宁站在船头,与顾延遥遥对视着。

    顾平生被五花大绑,捆在船舷得栏杆上:“哥!你别过来!快到岸上去!”

    顾聿宁还是忍不住骂了声:“回去老子收拾你!”

    顾平生号啕大哭:“哥,你别过来,这是陷阱,我求你了!你回去!”

    码头上,已经有警察上了快艇,围了过来,只是忌惮顾延手上有人质,不敢靠近。

    奈奈、林泽和杨嘉文上了另一艘快艇,跟在顾聿宁身后。

    顾延看着这日落的澜江,前所未有的热闹,兴奋喊道:“大侄子,来啦!”

    顾聿宁站上船头,和顾延遥遥对视:“你已经逃不了了,放过他,也能少担些罪名。”

    “这些年,我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你什么时候也放过我啊!”

    顾聿宁低沉地怒声道:“那当年你有没有放过我的父亲,我的母亲!”

    “小子,过去的事,咱们恩怨,咱们真要一笔一笔算清楚,那得算到猴年马月去了。”

    他微笑着,望望江面:“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吗?”

    顾聿宁看着脚下奔流涌动的江水......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人都会恐惧,他也会。

    “放了我弟弟,一切好说。”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顾延拉着顾平生,来到船舷江边:“你们俩兄弟,总得跳一个吧,弟弟不会水,又被我五花大绑。长生,你这当哥哥,是不是要起个带头作用。”

    “哥!别听他的话,他会把咱哥俩都扔进去的!你别信他!”

    顾平生话音未落,顾延拿着刀子直接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做了你!”

    “住手!”

    顾聿宁死死盯着顾延,一只脚已经迈出了船舷。

    奈奈连忙扑过去,攥住了顾聿宁的衣角,连连摇头,颤栗着...话都不会讲了。

    “不、哥哥,不......”

    顾聿宁回头,对她微笑,一如当年的顾长生,笑起来的样子――

    “小奈,等我。”

    他一跃,落入了滚滚江流中。

    奈奈顾不得什么,跟着他跳入了滚滚江流之中。

    “小奈!!”林泽见状,急疯了,脱掉西服外套,也跟着跳了下去。

    顾延见他真的跳江了,还连带跟着跳了好几人,疯狂地笑了起来。

    顾平生跪在船舷边,张大了嘴,看着白浪翻滚得江流,整个人都已经傻了,再也哭不出声。

    奈奈落水之后,被一股江流席卷,冲撞得七荤八素,不过她游泳技术很好,很快便稳住了身体。

    顾聿宁的身体结构并非全然是□□,因此沉得很快,奈奈宛若游鱼般朝他游了过去,死命地拖拽着他,想将他拖回岸上。

    林泽也游了过来,想把奈奈拉上去,可是小丫头死命地拽着这句沉甸甸的机器人尸体,就是不肯松手。

    江水湍急,底下全是漩涡,林泽无可奈何,只能帮着奈奈一起把早已经没有了动静的顾聿宁,拖出了水面。

    警察已经制服了顾延,压着他上了岸。

    他不住地回头,看着地上人事不清的顾聿宁,大笑着,宛如疯子。

    奈奈全身湿透,趴在他身边,不住地给他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面前的男人,却早已经失去了生机。

    “小奈,算了。”林泽劝说道:“他已经死了。”

    “没有,不是......一分钟都不到,他不会死的。”奈奈用力按压着他的心脏:“只是晕过去了。”

    林泽用力拉住了奈奈:“他只是个机器人,坏了就是坏了。”

    奈奈抱住顾聿宁,摇着头,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她期待地望着杨嘉文::“坏了,还能修好的吧,杨助理,你帮我修好他,好不好!”

    被救回来的顾平生狼狈地爬了过来,攥着杨嘉文:“求你,求你救活他,你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了,求求你,修好他好不好!”

    杨嘉文看着那具湿漉漉的身体,良久,他用力说道――

    “把他带回去,我...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