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摇了摇头，“庄户人家的女娃娃，没有那么金贵。”
“我听旁人说，我娘怀我的时候，快生产了还在地里劳作呢。”
“我这刚刚显怀，不打紧的。”
周荡张了张嘴，确实在这个年代，女人们生孩子之前都是要下地工作的。
没法反驳柳晴，只能说道：“成，不过你千万不能累着。万一动了胎气，我……我。”
“你……你什么？”柳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她的男人对她这么好。
还能有什么事让她不开心的呢？
……。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上次周荡割箬叶的山脚下。
周荡放下镰刀，开始割起箬叶来。
柳晴也毫不含糊，镰刀压低，刀口朝上。
割箬叶的速度，不仅不慢，甚至比周荡还要快上一些。
毕竟是农户家长大的孩子，做起农活来是一把好手。
很快，两个大编织袋都装的满满当当。
只见周荡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一些的编织袋说道，“媳妇，咱摘一些应季的野菜，放到这里面。”
“这些箬叶能卖出去，多亏了酱油厂的一个老大姐，咱们摘点野菜，感谢感谢人家。”
柳晴一听，秀眉微皱，转身开始割起了野菜。
可越割着，心里面越有点不是滋味，将割好的野菜放到编织袋里，柳晴忍不住问道：“老大姐？多大了你管人家叫大姐。”
周荡头也不抬的回道：“看样子和你那个后娘差不多年纪。”
听到这柳晴嘴角微微上扬，割野菜的手也更加有力气了些。
不一会，小小的编织袋就装满了野菜。
周荡抬头看看天空，月亮也正当头顶。
“我送你回知青宿舍，然后我再去县里。”
“不，我和你一起去。”
“胡闹，来回六十里地，你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你箬叶割的还没我快哩。”
“割箬叶是割箬叶，再闹我就不要你了！”
这话说出口周荡当时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的柳晴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瘪了瘪嘴。
看着周荡的大眼睛又蒙上一层雾气。
周荡连忙放下镰刀，轻轻将柳晴搂入怀中，“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柳晴将头深深埋在周荡怀里，小声道：‘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听话。我不去了，我等你回来。’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
早上七点。
巴青县家属楼。
由于已经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周荡花了四个小时就走到了县里。
熟练的将系着编织袋的麻绳打开，将还带着露珠的箬叶十片为一份的摆放好。
又在每一份箬叶上多加一片，人家对你好，你也要懂得对人家好，这样生意才能长久。
八点整。
昨天的大姐第一个来到周荡的小摊面前，这一次她不是来买箬叶的。
而是专门带着她身边这一群姐妹来照顾周荡生意的。
“小伙子，真勤快。”
“是啊，昨天六十多里路，今天又是三十多里。我这一个月都走不上这么远的路。”
“真是个好男人啊，我们家那口子要是这么对我，我能为他去死，哈哈。”
一群中年妇女七嘴八舌的，小摊上的气氛立马就热闹起来。
大姐化身成销售员，帮着周荡分拣箬叶，给周荡减轻了极大的负担。
很快，两大袋子的箬叶就被抢购一空，
大姐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她一分钱都没赚到，但她仍旧异常开心。
周荡从收到的毛票中，数出五块钱，偷偷的放到了装满野菜的小编织袋中。
然后将编织袋递给大姐，“姐，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我亲姐姐都未必能对我这么好。”
说着周荡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中年妇女一看周荡这样，连忙摆摆手说道：“我就是看你合眼缘，也真想帮帮你，你不用给我拿东西。”
周荡将野菜袋子往中年妇女手上一放，“姐，这些东西不值钱，都是现下地里最新鲜的野菜。”
“是我老婆一颗一颗专门为您割的。”
“她让我好好感谢感谢您，您就收下吧。”
中年妇女顺势接过野菜袋子，“那我就不矫情了，我叫陈梅，身边的人都叫我一声梅姐。”
“以后你有什么困难了，就来这找我，我就住在家属楼三栋三零一。”
见陈梅收下野菜，周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梅姐！我叫周荡，一周两周的周，荡漾的荡。”
“好！”
陈梅抱着野菜袋子正准备回家做饭。
预感看到地上空荡荡的编织袋，略微思索一下说道：
“你这箬叶也就卖这两天，今天过去之后，你白给人家人家也不能要了。”
周荡将镰刀还有编织袋收好，“是啊，从明天开始，这个活计就不能干了。还要想别的赚钱法子。”
听到这，梅姐眼神陡然一亮，“周荡，你们柳家沟有蘑菇啥的山货没？”
“有啊，我刚插队到柳家沟的时候，粮食不够吃，村民就带着我们去山上摘蘑菇吃，野蘑菇炖汤，什么都不加，那味道都鲜掉牙。”
说到这，周荡自己也明白了，他可以卖野蘑菇之类的山货啊。
当即对陈梅说道：“梅姐，您真是我的大恩人呀。”
陈梅露出笑容，“什么恩人，只是我家男人就喜欢吃个野蘑菇木耳啥的山货，但就是买不到。”
“我顺口提一嘴，正好你也能赚点钱不是。”
“以后你去采蘑菇摘山货，姐给你去宣传，保证你采的蘑菇摘得山货有销路。”
周荡脑子一转，直接对陈梅说道：“姐，那这样我就不能在白让你忙活了。”
“从今天开始，我带来山货给你卖，赚的钱咱俩五五分，你看成吗？”
陈梅连忙摆手，“那可不成！你辛辛苦苦六十多里地背过来的，赚的钱还要和我对半分。”
“我这良心上可过不去，我们家在困难也不至于跟一个孕妇抢嘴吃。”
“再说了，你再挣能挣几个钱。”
“我们家老刘，酱油厂销售科长一个月六十多块钱呢。”
周荡沉默不语，他这两天，起码赚了近七十多块钱……。
但他深知，除了自己最珍视的人，跟其余任何人都不能交底的重要性。
于是在千恩万谢之下，送走了陈梅。
摸着自己口袋里那鼓鼓囊囊的毛票们，周荡开心的笑了起来，有钱了，虽然还远远不够。
但是一天比一天好的日子真是让人陶醉。
扛起编织袋，拿上镰刀，周荡再一次来到了供销社。
他径直走到了售货员面前，“你好，同志，糖果在哪里？”
售货员抬头瞅了一眼周荡，下巴往右抬了抬，“在那边。”
周荡径直朝右边走去，也没有像上辈子一样道谢。
没有礼貌的人，不配礼貌的对待。
周荡来到糖果区，看到花花绿绿的糖果，还有蓝白色老包装的大白兔奶糖。
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一样盛了一点，回去带给柳晴，老婆嘛，就要像宠孩子一样宠。
最后来到来到红灿灿的喜糖区，这个时候的喜糖都是红色包装纸上面印着黄色喜字的硬糖。
除了甜没有任何其他的味道。
看了眼价钱，比刚才那些水果糖和奶糖便宜不少，一块三毛钱一斤。
周荡咬咬牙，一口气买了三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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