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在一个青砖青瓦的房子里吃的，尖刀班只有九个人，八名士兵加上雷子明，他们坐了三桌，村子里的乡民相陪，凡是上了饭桌的都是有名望的人，或者是家里有钱，或者是有点身份地位的，家里死了人的都没有来，在家里操办丧事呢，午饭也很简单，杀了两只鸡和一只鸭子，吃的是萝卜白菜炖肉，没有大米饭，是高粱麦子的混合米饭，中年绅士歉意地说道：“村子里的大米都让鬼子抢走了，饭菜简陋了很多，诸位英雄不要介意。”

    雷子明挥挥手说道：“感谢乡亲们的热情款待，杀鬼子那也是份内的事情，再多的感激也不要再说了，快点吃吧，酒就不能喝了，下午还有作战任务。”

    “你们，这不是已经得胜了嘛，怎么？还要去打仗？”

    “这是军事秘密，大叔还是不要问了。”

    “嗯，是是，大家吃饭啊，多吃一点，我帮助英雄们动员了三十个男人，还有四匹马六匹骡子毛驴十一匹，不知道够不够？”

    雷子明说道：“人员和牲口越多越好，当然也差不多够用了，就这样，让大家走的时候带足了干粮和清水，可能会进山一趟，明天就能回来了。”

    “好的，我这就把话传下去。”中年绅士走了出去。

    雷子明大口大口吃饭，那个穿着蓝花衣服的女人走了过来，低眉顺眼地在桌子上放上一盘菜，正要走，忽然又转身回来，对雷子明说道：“你们是哪支部队的啊？”

    “独立团的。”雷子明一边吃一边回答。

    “那，你们部队上需要人手不？”

    “当然需要啊，怎么？有人要参军？”雷子明现在有了武器和物资，早就想着要扩充队伍了。

    “是啊，真的有人的。”女人的脸上带着惊喜，笑起来眼眉弯弯的嘴角上翘，十分漂亮。

    “在哪儿呢？”雷子明四下里查看着。

    “是我啊。女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开什么玩笑？”雷子明瞪了她一眼，回头继续吃饭。

    “没开玩笑啊，真的没开玩笑，我就是要当兵嘛。”女人扭了扭身体，伸手推了推雷子明的肩膀，提醒他的注意力。

    “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去，我们不要女人。”雷子明不耐烦地说道，自从枝子死了以后，她就不主张部队上吸收女人，有女护士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照顾伤病员男人做不来，女人比较细心，不过，除非有比较大的战斗，局部战斗和遭遇战，医生护士都是不参加的。

    女人撅着嘴巴眼眶里的眼泪快掉下来了，一转身就走，雷子明也没在意，吃完了饭，对大家说道：“到村外换上鬼子的衣服，把战利品交给当地的乡亲们带着，我们走。”

    征集的民工都在这家大院的外面等着，清一色的男人，年纪最大的在五十多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二三十岁的男子很少，只有两个人，这也是当时的特点，凡是青壮年，不是让鬼子抓了去，就是参加了抗日的队伍，留在家里的很少。

    雷子明挥手说道：“走啊，乡亲们跟着我一起走，你们在后边我们走在前面，一切行动要服从命令啊，一旦跟鬼子遭遇了，枪子儿乱飞，那可是不长眼睛的，千万不要乱跑，两个人一匹牲口，一个人在前面牵着，一个人在后面照顾着，走路的时候最好多看看周围的动静，不要只盯着脚下的路。”

    “好咧。”

    “知道啦。”

    “明白了，长官。”

    雷子明的动作很快，带着人出了村子，在树林子里换上鬼子的服装，他们刚出来的时候吧那些老乡吓得够呛，有转回身就跑的，有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还有的慌了，不知道该拼命还是逃走，反正人人的脸上都带着五花八门的表情。

    雷子明招招手说道：“乡亲们不要慌，我们这样打扮是为了方便行军，假如跟鬼子遭遇的时候，就会占点便宜啦。”

    “啊，吓死我了，还以为真的是鬼子出来了呢。”

    “妈呀，吓死个人儿。”

    “三魂吓掉了一个半。”

    大家议论归议论，还是麻利地把缴获的物资和剩下的鬼子服装牢牢绑在牲口的后背上，就是跑起来也不会掉落下来。

    雷子明找到三个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十多岁的男子，这几个人眉目间还算是精明的相貌，眼睛也算是灵活的，雷子明正要说话，眼角看见人群里一个小伙子，畏畏缩缩在人背后，偷偷向着这边看，他招了招手说道：“你，就是你，别躲，你过来。”

    那个小伙子把毡帽压了压走了过来，也不出声，雷子明看见他，觉得这个人的行为有点可疑，却没多想，毕竟这里的人除了尖刀班的人就是村子里的农民，没外人，如果是外来的奸细，这些农民也会指出来的。

    雷子明拍拍手说道：“你们几个人负责整个民工的秩序，看着人不要乱跑，还有这四个伪军的俘虏，一定要一个人一个，盯紧了，半路上发现有人要逃跑，直接杀了就是，如果杀不掉，就大声喊叫，你们的人也会听到的，我们走在前面也会听得到，大家明白了吗？”

    “我们没武器啊，怎么看得住他们当兵的？”一个乡亲提出了困难。

    雷子明双手按了按，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让士兵拿来四把步枪，上面都是带了刺刀的，说道：“你们看啊，这是三八大盖，弹夹里面有五发子弹，看好了，这样一搂一推，就顶上了子弹，然后，这样端着枪，看到了没有？对准目标，直接开枪就行了，实在不会开枪，就拿刺刀，这样，刺下去，刺刀很锋利的，刺中了人的身体，就是一个透明的窟窿。”他把行走时持枪的姿势和休息静止的时候持枪的姿势简单跟这些人讲解了一下。

    大家拿到了枪之后，都很好奇，不住地摆弄，雷子明急忙提醒道：“任何时候，枪口一定不要对准了人啊，枪会走火的，误伤人的事情经常发生，千万不要伤到了自己人。”

    正在说着话，呯的一声枪响，原来有一个男子真的枪走火了，吓得人都向着这边看，幸好他摆弄枪的时候，枪口横着放冲着无人的树林子那边，没打着人。

    雷子明大怒，走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说道：“告诉你了不要乱摆弄枪就是不听，如果你真的伤着了人，我就地把你给毙了。”

    那个人也被吓得脸色发青，手脚直哆嗦，见雷子明这么说，他把枪一扔，话也不说，转身就跑，雷子明掏出枪比量了一下，然后冲天放了一枪，大声喊道：“你给我回来。”

    那个人站住了，然后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声喊道：“长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雷子明走过去，揪住他的衣服说道：“你给我起来，你跑什么啊，啊，现在你是被征用的民工，不是随随便便的老百姓了，你的一切已经交给了部队上知道吗？回去。”

    雷子明把那把发射了一发子弹的步枪扔给他，说道：“好好拿着，你们不要轻易去动那个扳机，只要轻轻一搂，枪就响了，有时候甚至剧烈的撞击也会造成顶针撞击子弹，造成枪走火，所谓的擦枪走火，就是不小心造成的，你们一定要注意了，再有，不在作战之前，千万不要顶上子弹，这样，一搂一扳，把子弹退出来，只有作战之前才能顶上子弹，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都明白了。”

    雷子明特地和注意地看了看那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脸上很脏，带着一些黑灰，看他的面部轮廓，隐隐约约有点面熟的样子，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他，见他也跟着众人一起点头，心想，看着他的样子就是一个聪明机灵的人，为什么要躲着我呢？可能是害怕当兵扛枪的人吧，农民，就是没有啥见识，习惯了胆小怕事，指了指他，说道：“你来负责大家的枪支管理，纠正每一个人的持枪手法和拿枪的姿势，不要让他们手里的枪乱放乱拿，知道吗？”

    小伙子急忙点点头，顺手把毡帽压了压，雷子明跟他说完话之后，看到那些老百姓看着自己的眼光有些变了，好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带着惊奇、稀罕、惊讶的表情，他心中一动，问道：“他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吗？你们怎么不很是熟悉吗？”那个小伙子好像挺孤僻的，始终跟别人保持着距离。

    “是我们村子里的。”那个年纪最小的十五六岁的少年拉着小伙子的手嘻嘻笑着说道。

    雷子明也没深究，说道：“好，我们开始出发吧，聂明理，你来殿后。”

    聂明理是尖刀班的一名战士，长得身高体壮，很有力气，双手抱着一挺歪把子机枪，很牛逼的样子，不过，在更比他拉风的雷子明面前就像是小猫一样乖乖的，事实上，整个独立团的人都对雷子明服气，并不是随便哪一个人的枪法那么准，随便哪一个人能独立消灭那么多的鬼子。

    聂明理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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