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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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失算

    这样的场景令我发懵,“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儿?”

    “已经到杭州,这是一家别墅酒店。”房内的暖光映照在他身上,温和宁静,让我觉得好不真实,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可以确定这不是梦,安泽倒了杯水给我,嗓子干哑,呼吸不畅,的确需要润润喉,而他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从你离开锦江城,我就跟着你,但我知道你可能会排斥我,想要一个人的旅行,于是我没有公开露面,只在暗中跟着你,不想打扰你,但你没有防备,中了别人的圈套,我只好现身,把你带走。”

    他一直在跟着我?我竟然没发觉,“谁的圈套,到底是谁把我迷晕?那两个男人吗?他们是不是贩卖人口的?”

    摇了摇头,安泽说不是,“你弄错了,有问题的是坐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过道上那两个并不是要伤害你,只是提醒你,你却把他们当成了坏人。”

    “可是那个女学生说他们给她下药,”照安泽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难道她骗我?”

    耸耸肩,安泽走过去拉开了窗帘,窗外是一片竹林和温泉,幽静雅致,

    “几十块就能造一张,她和你身边那个男人是一伙的,利用的就是你的同情心,他假装好心带你去洗手间,其实就是想让车厢其他人看到,误认为你们是同伴,那么他再给你下药,搂着你带你走,别人也不会认为有毛病,

    另外两个一直在盯着你,可能是想抢人,也有可能是看出他不对劲,想救你,但你很排斥,大家就认为他们才是坏人,把他俩围了起来,他们百口莫辩,我才上前解释清楚。”

    我竟然划错了重点,被所谓的艺术生蒙骗,是有多蠢?另外两个人也是怪异,“照你所说,那两个并不是你的人,又会是谁,梁言峰的人?”

    思索了一会儿,安泽说不太可能,“有星野的交代,梁言峰应该不会再动你,下了车那些人就不见了,我也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再一次被自己蠢哭,心好累,还能不能愉快的旅游了?我这容易招祸的体质什么时候才能转运?

    安泽并没有说我笨,只是借机提醒我,“所以人有时候不能太善良,当你身边有人保护时,你可以冒险帮她,因为还有后盾,但当你身边没人时,你就得提高警惕,学着保护自己。别怕别人说你冷漠,你没有那个义务,也就不需要愧疚。”

    他的语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之前我们在一起时,几乎没有吵过架,就算我跟他发火,也根本吵不起来,每当我生气的时候,他总是看戏一样,笑笑的盯着我,看我抱怨唠叨,然后再递过来一杯水,让我润润喉咙再继续。

    简直让人没脾气,当我说累的时候,他又会过来抱住我,轻易就融化了我的怒火,而且他说话很有艺术,不会像疾风骤雨那样拍打得我很没面子,总是顾及我的感受,

    所以后来失踪之后又重逢时,他突然那样无情的打击我,让我难以接受,总觉得那不像他的性格,恢复记忆之后的他,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可惜我已经移情别恋,没办法回应。

    如今被抛弃,远离锦江城,想忘掉一切,他却又跟着我该怎么说他?怨怪他?可是他三番两次的救我,没有他的话,我早淹死了,或是清白被毁,留下阴影,又或者被人迷晕,下落不明。

    其实我该感激的,然而我又能怎样,明知道他的心思,就该避讳,态度太过温和,又怕他误会,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那就是我的罪过。

    看我默不作声,他又回到床边,在圆凳上坐下,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本来我也不想打扰你的行程,只想默默保护你,但这是突发状况,我只能出手救你,带你下车到酒店。

    我知道,你才离婚,情伤未愈,不愿意谈感情,也害怕跟我走得太近,不清不楚。你的担忧我都懂,我只想让你知道,保护你只是我自己的意愿,我不指望你回应什么,更不会拿这个做借口,要求你跟我在一起或者怎样,

    所以你不必有心理压力,完全可以把我当朋友,就像景镇那种。”

    我可以把景镇当朋友,因为他很坦荡,但是安泽和他不一样,毕竟我们曾经恋爱过,按照我的态度,分手后的两个人应该是陌生人,不要再干涉对方的生活,做一个佛系前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然而他回回救我,也的确没有故意打扰我的生活,我实在做不到跟他说太狠的话,只能默不作声的下了床,

    安泽见状很紧张,“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出去。但我必须留在你附近保护你,梁言峰跟赵清愉的事还没完,就算他答应了星野,难保他不会反悔,你随时有可能被牵连,不能大意。”

    他的态度虔诚而卑微,让我很纠结,而最近发生的事的确让我惶恐不安,真出什么意外,我一个人无力招架,还是得有个照应,再受伤我也没想过轻生,于是选择妥协,“我只是想出去买个东西而已。”

    “买什么?我帮你买,你才小产,按理来说应该坐小月子的,不能辛劳奔波。”

    “我……没有那个了。”行李太满,走的时候没带几个,想着到杭州再买的,没料到会出意外。

    安泽立马会意,“我懂,还是苏菲吧?”随后他就出去了,房间里又归于宁静,我下床去简单洗刷了一下,出了卧室到客厅,后面小院子里的温泉很吸引人,但我现在不方便,没法儿下水,只坐在窗前,看着摇曳的竹林发呆。

    每当想到那个人的时候,我都会转移注意力,打开笔记本,继续学英语,不让自己再去思考那件事。念着念着,又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曾经教我说英文时嬉笑逗趣的画面,明明当时感受到的是真挚,为什么后来才发现是虚伪?

    他的演技是有多好,我竟然没发现漏洞?也怪自己太心软,一再受伤,一再信任,不断的给他伤害我的机会。

    何必勉强自己去从过往的细节中探寻他爱我的蛛丝马迹?他终究还是舍弃了,这是事实,追究没有意义!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英语也学不下去,干脆关了笔记本,仰躺在沙发上,茫然望着吊顶上水晶灯发出五彩的光,华丽又冰冷。

    这才发现,换了手机之后,微博可以取关,微信可以删除,可是心呢?没有删除的按键,只能交给时间来慢慢遗忘。

    戒掉一个习惯总需要一个过程,尽管煎熬,却必须经历,逃避不得。大概一个月也就能忘掉吧!谁没了谁会活不了呢?都可以改变,都可以将就。既然能够放下安泽,我肯定也能放下他。

    冰糖那边我也没有联系,在她没有原谅我之前,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那就这样吧,冷静一段时间,对彼此都好。

    安泽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大袋,除了卫生巾还有一些零食,“晚饭我已经预定,待会儿会有人送过来,饿了先吃零食。”

    这些都是我以前爱吃的,他都记得,过往的回忆总是被勾起,一半甜蜜,一半忧伤,就这么不停的在我心海里翻滚,乐与苦,冰与火的碰撞,默默忍受,不敢明说。

    用过晚饭,他去了另一个房间,临走前交代我有事打他电话。

    休息了一天,他说带我出去散散心,出发之前,先去美发店洗头,这里的老板之前进修的时候跟他是同期,所以两人很熟,店员也有认出来他的,要跟他合影留念,我几乎都快忘了,安泽现在可是国际知名造型师,

    躺在洗头床上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请问水温可以吗?”

    我一惊,抬眼发现他已经脱了外套,要亲自给我洗,“你坐着歇会儿呗!”

    “没关系,我来吧!这么长的头发他们洗不好,我洗惯了。”

    适宜的水温冲流在头皮,指尖温柔的插入发丝,力道刚刚好,不轻不痛,恍然又想起,那时候一让他洗头,我都会舒服得闭上眼睛想睡觉,而他总是趁我快睡着的时候立在后面微俯身,偷亲我一下。然而我躺在那儿,对他无可奈何,只能瞪他一眼,

    过往单纯而美好,只是喜欢,不掺杂什么利益或阴谋,如今千疮百孔,相似的情形,感受到的却是不同的心境。

    接下来的游玩,他对我很照顾,又绅士的保持距离,面面俱到,但我总是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总觉得亏欠他,白天在断桥西湖间畅游,暂时忘却烦恼,我刻意不乘车,步行,试图让自己劳累,晚上就能很快入眠,

    然而午夜梦回时,又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直到哭出声来,惊醒,发觉自己眼中还有泪。

    那一瞬间,难过到崩溃,说好要忘记,为什么总是不争气?有时候正在吃东西,比如喝了一口蛋花汤,忽然想到关于他的某个场景,初识时他曾逼我喝过甜蛋汤,又莫名其妙哭一场,

    假如不曾给我爱的错觉,我也不至于将心奉出,被他戏弄,沾染霜雪,

    就在我抱着纸巾盒躲在房间里放肆哭泣时,安泽突然敲门,大半夜的,他能有什么事?难道我把他吵醒了?

    擦掉泪水疑惑开门,就见他神情紧张的跟我说,“星野出了意外,我们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