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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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了

    男人不知从哪弄来的大白马,长长鬓毛披散,显得威风凛凛,四肢修长结实,体格尤为健壮彪悍。光是马背就有周窈头高,拉了一车的货,也不见有多吃力。

    且这一路行进得并不快,走一段停一会,周谡卸了绳,让马歇歇,喂它吃些补充营养的特制草饼。

    周窈瞧了,再次刷新对男人的认知,想不到呢,这人对马倒是好得不行。

    周窈侧头,再看看拴在另一边树下,孤零零自己吃着野草的黑驴,原本看着还不算太丑,可被高头大马一衬,就有点寒碜了。

    但外貌不重要,这驴扛着自己来来回回,有功劳也有苦劳,自己不能薄待它。

    “夫君,给我几块草饼。”看不得男人厚此薄彼,周窈找他要。

    周谡正在给马梳理鬓毛,不得空,指了装草饼的布袋,让周窈自己去拿。

    周窈直接把整个布袋都拎过去,学着周谡的样儿轻拍驴背,又摸摸它黑黢黢的脑门,将草饼拿到它嘴边,让它自己来咬。

    “踏雪,多吃点,这一路,辛苦你了。”

    原本专心梳毛的周谡听到这名,朝小媳妇望过去,颇为不满道:“这般雅致的名字,可不是随意乱叫的。”

    一头黑不溜秋的矮驴,叫黑炭还差不多。

    毫不遮掩的歧视,使得周窈对男人的一丢丢不满,顷刻间放大:“谁规定长得黑就不能叫踏雪,夫君不也是,一头拉货的马,却起了个战马的名,难不成哪一日还能指着它上战场,建立功勋不成?”

    这时候,嚼着草饼的踏雪突然发出“呃啊!呃啊!”的驴叫,似是在响应周窈。

    周窈不禁惊喜,摸摸黑驴大脑门,愈发和软:“瞧瞧咱家踏雪,多通人性,我说的,它居然能听懂。”

    周谡却是蹙了眉,一本正经道:“奔雷若上战场,便是马里面的大将军,建立功勋,当属必然。”

    奔雷也在回应主人,嘶的长长一声,气贯长虹,雄浑有力,不带喘的。

    这一声长鸣,使得踏雪有些焦躁,周窈又喂了两块草饼,踏雪才慢慢平静下来。

    周谡见了,扯了一边唇角,驴怎能与马相比,简直是自取其辱。

    周谡虽未出声,但那蔑视的眼神,叫周窈看个正着,没见过护短护成这样的,当即也有点上头:“踏雪是我的坐骑,也是夫君牵来的,夫君如今瞧不上它,难道不是看低我,我一个乡野小妇,只配骑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周谡当真是体会到了。可面前这个强词夺理的女子,偏就是他媳妇儿,叫他能如何。

    “要不我牵驴,娘子骑马?”女子心似海底针,周谡只能这般揣测小妇心思。

    谁料小妇更有理了:“踏雪这般瘦小,你让它拉货?就晓得你看它不顺眼,活活想要累死它。”

    “呃啊!呃啊啊!”驴叫得更急了,似乎在说,对的,女主人救命,坏心男主人要害它。

    周谡看那黑驴,自己脸也差不多快黑成那样了。

    常家两兄弟去哪个妖山寻的这破驴,没点真本事,跟嘴倒是一流。

    周谡只能暂且将马搁到一边,走过去想要抱抱小娘子,却被不领情的小娘子一把推开。

    “别用你摸了马的手来摸我。”

    周窈也不知为何,明明一点小事儿,偏就较上真了,胸口憋着一股气,烦闷得很。

    周谡也看出小娘子情绪不对了,在不弄痛她的力道下,强行将她抱住,低声道:“我的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六月的雨孩儿面,说变就变。”

    原以为自己寻妻那遭,把妻感动了,之后甚少使小性子,看来还是自己想得太美,这要回去了,小娘子脾气也是说来就来。

    周窈自己也闹不清,就是突然很烦,听不得不顺心的话,一不顺心,就容易乱想,迁怒。

    “夫君,我是不是惹你生厌了?”周窈爱使性子,人也是真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脉脉瞅着他,恁是再大的脾气,被这水眸一望,也生不起来了。

    周谡轻舒了口气,心想天底下的美人,自己也见过不少,唯独这女子,叫他放不下,弃不了。

    “只怪这天,太热,人心也燥,不是娘子的错。”

    听到这话,周窈破涕为笑。其实她又哪里有落泪,只是眸中常漾着水色,盈盈楚楚,一皱眉,水眸染愁,便叫人不忍。

    怀这天,也怪美色迷人,周谡心念一动,低了头,就要索吻。

    周窈拿手捂住他的唇,细长眉头不觉拧紧:“夫君,我想小解。”

    不知道是不是近日水喝多的缘故,去茅房的次数也比往常多了。

    周谡看看四周,荒郊野岭的,只能就地解决。

    男人带着媳妇到了一片灌木丛前:“我在这守着,你当心些,有不对就唤我。”

    “知道的。”周窈绕到灌木丛后,借着茂密枝杈的掩护,弯下了腰身。

    她很少在野外做这事,自己也觉羞耻,声音更是尽可能放轻。

    “夫君,你且远一些。”

    便是夜夜同床共枕,周窈也抹不开那面子,唯恐男人全都听了去。

    周谡往旁边挪了几步,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能再远了。”

    这种地方,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路对面的林子里蹿了出去,瞧见周谡立在路边,扯开了嗓子就喊。

    “二当家的,可算找到你了。”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见一个枣核般大小的果子直直飞了过来,击中常顺下颚,疼得他立马闭了嘴。

    常安随后赶到,见到路对面的周谡,先是一喜,但看男人神色,愣是忍住没喊人,而是把揉着嘴巴下边的兄长拉了过来。

    听到声响的周窈也是紧张万分,赶紧收拾了,起身绕过密丛,拨开挡路的枝杈,快步走向自家男人。

    林子里突然冒出一名女子,体态婀娜,步履轻盈,对着他们的侧脸,美似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俩兄弟不觉看痴了。

    乖乖啊,怪不得二当家不愿回老巢。娶了个天仙似的媳妇儿,那还不得日日炕头上热着,气血方刚的汉子,一日都离不得。

    周谡看兄弟俩一副痴样,眉头皱更紧,大步迎向媳妇,将她带到自己身后。

    周窈被男人护着,安心了不少,紧张的情绪淡了,于是多了些好奇:“夫君,他们是你的朋友?”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二当家。

    “不是。”

    “是的。”

    兄弟俩口径不一致,彼此瞪视,用眼神指责对方为何不按自己的意思说。

    周窈不着痕迹地打量兄弟二人,穿着粗布衣裳,一个偏壮,一个斯文,面貌都还算干净。偏壮的那个手里还抡着锤子,像是绿林草莽,不似坏人,但给人的感觉也说不上多好。

    “那你们,到底是,或不是?”周窈看出他们对周谡有所忌惮,更不怕了,放心地问。

    兄弟俩不说话了,不太一样的长相,同样为难的表情,直瞅着一语不发的男人。

    是,或不是,这位说了算。

    “他们找错人了。”周谡简短一句回了,拥着周窈就往马车那边走,继续赶路。

    常顺抬脚想追过去,被弟弟拽住,压着声道:“你就不要添乱了,二当家已经不高兴了。”

    “不高兴,我也得说啊,不然要出大事的。”

    “要说,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能不能把你这急脾气收收,不然我看你先出事是真。”

    “嘿,臭小子,有你这么跟哥哥讲话的,真以为爹娘不在了,我就不舍得收拾你了。”

    “你动一下试试,过些日,爹娘的忌日,我到坟前---”

    “行行行,就你厉害,你能耐了......”

    话一跑偏,成了兄弟抬杠,不自觉地那声儿就大了。

    周窈走远了,依然能听见,不禁莞尔。

    “夫君,没想到在荒郊野外,也能碰到如此有趣的人。”

    周谡不语,心想,你若进了山,往里走,怕会遇到更多,那就不是有趣,是烦人了。

    “夫君,再走一阵就快要到遇见大白的那片山林了,我想去看看它和小白。”

    周谡牵着马,转头看着后面的货物,再看看一旁驴背上的媳妇,颇为无奈道:“那片林子太密,这车马带不上去,只能搁山脚。”

    周窈一听也是,以后有空,还能再来寻大虎,可货若没了,就很难找回了。

    然而这白虎亦是有灵性的兽,就在夫妻二人路过那一带山脚时,它竟叼着毛茸茸的小虎崽跑了下来。

    察觉到猛兽下山,奔雷和踏雪变得焦躁起来,脚蹄子不停瞪着地面。

    周谡动作迅速地把周窈从驴背上拦腰抱下来,驴叫了一声,转瞬跑没了影。

    “踏雪,快回来,外面危险。”周窈急唤。

    “它知道路,兴许回自己家了,”周谡却一脸无事,指了某处道,“你看谁来了?”

    周窈循着男人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转而喜道:“大白,小白!”

    大虎隔着些距离,没有再靠近,周窈抬脚跑过去。

    小崽子虎头虎脑,被虎妈叼着好像不太舒服,扭着白花花的身子直哼哼,甚是可爱。

    周窈看了,爱得不行,手指轻触小崽子脑门上的王:“才几天不见,你都长这么大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闺女就是矫情,没办法,女主控作者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