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以为我要揍她，还是以为我要怎么她，白鹭本能地打了个冷战，缩着脖子低下头，双手迅速紧紧护在胸口。

    我乘胜追击，挑起她的下巴，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警告她：“你要真敢嫁给荆四，我有一万种花样赶你走，不信你试试。”

    大概第一次见到我发怒的样子吓坏了，她眼底氤开一片溃不成军的绝望，几欲站立不稳地直直盯着卧室房门，明显有瘫坐在地的趋势。

    认准她即使顾及荆奕铭的面子也绝不敢忤逆我，我说完抬腿准备离开。

    然而，转过头，看见藏在门缝里那双阴翳的眼睛，我顿时又明白了——

    白鹭不是怕我吃醋报复她，是怕荆奕铭发现我睡过她，再次抛弃她。

    后知后觉地读懂了白鹭先前的恐惧，我彻底刷新了对蠢女人的认知。

    好歹我被女神拒绝过一次就有记性，宁可暗恋也绝不会再表白自讨苦吃。

    白鹭倒好，宁可离开我也要往同一个火坑里跳两次。

    想到这，我又想到了白鹭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和荆奕铭纠缠不清。

    作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我能怎么办？当然是还回去。

    一念及此，我调转脚步，回身大力揪起白鹭的衣领，狠狠吻住了她冰冷颤抖的嘴唇，然后扭头朝门缝里那双森然的眼睛谑笑：“没错，我就是睡过你老婆。别躲了，进来吧。”

    门应声吱吱呀呀地被推开，荆四那张轮廓分明不带悲喜的脸，逐渐浮现在明暗交界的卧室门口。

    我很期待也很好奇，发现我和白鹭的J情，他会如何还击。

    他却视我如无物一般，对我怀里发抖的白鹭轻轻招手：“鹭鹭别怕，到四哥这来。”

    难以置信，白鹭竟然乖得像条狗，立马身形微晃着撞开我，脚步虚浮地踉跄着奔向我身后，热泪盈眶地钻进了我的私生小叔怀里。

    我瞬间感觉自己真R了狗了。母狗。

    接下来的半截除夕夜，又是那对狗男女秀恩爱的主场。

    跟我同居时从不做家务的白鹭，今晚居然自告奋勇要洗碗，让保姆们凑麻将局。

    眼看白鹭洗完碗笨手笨脚地帮我妈包饺子，我简直恨透了大客厅的开放式厨房。

    月光仿佛厚厚一层糖霜般的粗粒咸盐，撒向她清甜清寒的眉眼，把回忆和现实，悉数磨砺成我心内不欲人知却又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我会痛，不代表我爱她。

    她只是我的屈辱，我的羞耻。

    其实，今夜我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这一窝见多识广的狐狸精起疑了，可我不太放心，还想旺火中再添一把滚烫的热炭。

    满窝狐狸打麻将斗地主看春晚的当口，我又给白鹭发了条微信：“老宝贝，你是不是以为哥不舍得赶你走？”

    多半知道是我，她迅速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掏出手机回我：“我是不想伤害你。拜托你成熟一点。如果爷爷知道我们的事，我不能嫁给四哥就算了，你也可能葬送前程。到时候你父母和其他人怎么看你？”

    威胁我？她威胁我。

    难道她丝毫没察觉，满屋子人都发现我俩有猫腻了么？

    当然，我是故意的。

    反正我没发达的命，只求赶走她图个清静。

    暗自想着那些我懂她不懂的豪门潜规则，我笑笑，再接再厉地回了条同归于尽的语音：“别假装为我好，你不过是我仗着我喜欢你。”

    我家的一窝狐狸都很沉得住气，集体表演耳朵失灵，只有麻将桌边的荆奕铭，叼着烟抬头狠瞪了我和白鹭一眼。

    白鹭被荆奕铭的目光慑住，仓皇收起手机和视线，继续手忙脚乱地帮我妈擀饺子皮。

    莫名觉得洒在她眉梢眼角的月光，似乎隐约有余情未了，我心头一软，丢开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