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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闯祸打死也活该

    在周围各色的视线里,我认命地攥紧双拳,缩成一团蹲下去,任凭钢管雨点般落在身上。

    我知道,爷爷不可能真想打死我,待会儿谁最先替我求情,谁就会成为爷爷眼中最顾念亲情、最有血性的人。

    只是我没料到,荆奕铭会率先冲出来替我挡钢管。

    “咣”地一管子落在荆奕铭肩头,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维持着一贯的高冷,对爷爷说:“爸,给他点教训就够了。”

    其他人终于随着荆奕铭反应过味了——

    大娘唯恐错过良机地跑过去阻拦我爸:“是阿,别打了,小航他又不是故意的,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大爷也凑到爷爷身边劝爷爷:“对,爸,小航只是年纪太轻,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最滑稽的,是原本岿然不动的我妈,居然现在才哭天抢地地抱住快散架的我嚷嚷:“谁敢再动我家小航一下,先打死我再说!”

    我他妈眼泪都笑出来了。

    但我不能笑,我必须借着眼泪装哭,表示自己忏悔的诚意:“都别替我求情,我闯了祸,打死也活该。”

    终于,沉默多时的爷爷发话了:“知错就好。今晚先在家里住下吧,放几天假,那些通稿我让你小叔处理。”

    住下?

    这个动物世界,我一秒也不想多待!

    “那就麻烦小叔了。”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忍着浑身的疼,冲爷爷鞠了个躬,借口说:“我公寓那边还有文件没处理,明天急着用,今晚不能在家住。”

    爷爷没有勉强,冷着脸让保姆给我拿了些药,总算放我走了。

    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狐狸洞,到车里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势。

    幸好是挨钢管长大的,我伤得不算太重。

    没错,从小我就经常挨钢管——

    第一次,是我刚上小学,初初意识到爷爷有钱,问爷爷要变形金刚。爷爷骂我玩物丧志,亲手给了我一钢管,因为当时念我年纪尚小,没使全力,我才没被打残。

    上一次,也是最狠的一次,是我舍不得告别校园女神,不愿意出国留学,跟爷爷委婉地说明自己没有继承家业的野心。爷爷骂我没出息,让我爸打断了我的左腿。

    放眼整个商家,唯一一个没挨过钢管的男人,只有荆奕铭。

    他是爷爷五十三岁晚年得来的心尖宠。倘若不是有他,荆圣美那只老狐狸早被弃若敝屣地丢掉了,根本不会被养在外面,获得丰厚稳定的经济来源。

    当然,依爷爷的谨慎作风,完全不用怀疑荆奕铭是野种。

    据说当年为了确定荆奕铭的血缘,爷爷找了好几家不同的专业机构验证他的身份。

    荆奕铭随荆圣美姓,不过是爷爷为了让奶奶纵容自己的婚外情,做出的最大让步。

    这就是我们被人所歆羡的、含着金汤匙的人生,处处牵扯着交易,钱永远嫌少,情永远嫌多。

    大概我会对白鹭偶尔残存着留恋,也是因为她帮荆奕铭做事,纯粹是奔着感情,而不是利益。

    想到白鹭和荆奕铭的伟大爱情,我随之想到了荆奕铭早晨对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威胁。

    估计这次我和施晴的绯闻,就是荆奕铭赏赐我的第一杯罚酒。

    懒得继续往深了想,我含着满嘴的血腥味笑笑,伤痕累累地冒雨驶向我真正的家。

    路上,我本以为落枕被打好了、鼻涕变成鼻血,会是这苦逼一天的终结。

    结果没想到,在即将抵达公寓的最后一个路口,我又目睹了一场车祸。

    雨幕里,闯红灯横穿斑马线的女人,笔直地冲向荆奕铭那台劳斯莱斯。

    劳斯莱斯来不及闪避,一个转向撞在了街边的花坛上。

    女人在一片仓皇的鸣笛声和刹车声中,顺势倒了下去。

    雨水洗刷过的路面,被月色和路灯映照着,漫开一片红潮。

    而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穿着熟悉的黑色长裙和毛呢大衣,戴着熟悉的墨镜和口罩。

    好像……是施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