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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紫愉昏迷

    说是梦,那却更像是一段回忆,属于朱雀神君南萤的回忆,那段关于与螣蛇虚浊一战的记忆。

    而紫愉则是这段记忆的看客,亦是这段记忆的历经者。

    其实那段故事并不算太长,故事的最开始还得从西方极乐佛所办的法会说起。

    因着那场法会极其盛大且难得,所以天界一些排得上名号的神仙们都想去凑凑热闹。

    要知道,西方佛五千年才会举办一次法会,每一场法会不过三日,而且对来者又有门槛规定,而但凡是有资格参加法会的,每每归来定会有所收获,是故法会当天,天界能去参加的神仙们都走得干干净净,除了朱雀神君南萤和青龙神君东衍。

    东衍性子轻狂,一向和西方无喜无悲的佛不大对付,尤其不喜欢西方佛所举办的法会,自然就没有去参加,而南萤则为了陪东衍,便也就跟着一起留下了。

    毕竟他们是混沌初开时就创生的,拼命修炼在族中脱颖而出,后被册封成上古四大神兽,司四方天地与二十八星宿,那万万年的时光里,并没有什么需要去参破点透。所以这法会对他们而言,参不参加倒也没有多大意义。

    倒是西离向来喜欢凑热闹,自听闻这场法会的风声起,她便开始着手准备去西天的事宜,因为碍于东衍和南萤的关系,她不好让南萤陪她,便就死缠烂打央着北藏陪她一块去。

    这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天界众神赴西方参加法会的日子,却不料恰好这一天虚浊破了束蛇索和天帝灵咒,从女娲山逃了出来。

    这个消息传到南萤耳里时,她正在同东衍在南海看翻滚的云,闻讯连衣裳都来不及换,直接凌云飞回天界。

    当南萤和东衍赶到时,天帝的灵韵仙宫已经是被虚浊搅得天翻地覆,一众小神仙们看着急急过来的南萤和东衍二人有如看见了救命菩萨,急忙围过来七嘴八舌诉苦了一番方才继续躲到了外边。

    南萤本是想拖延些时间等天帝回来,却不想东衍直接杀了进去,无奈之下南萤也只好赶紧进去相助。

    其实对于虚浊这个名号,南萤虽听过许多回,此次却是第一次打交道。

    虚浊虽也是自己修炼数万年才修得的神位,后被例入上古六大神兽里,却到底因着有女娲古神最亲近的宠物这一身份,修为术法皆有古神亲自教诲,地位本事自然要比南萤他们都高上一些。

    何况后来被压制在女娲山的那些日子里,虚浊拼命修炼,法术更上了好几个台阶。

    好在青龙是克螣蛇的,而南萤的术法也不算差虚浊太远,所以与东衍联手,几百个回合下来竟也能够与虚浊斗得不分上下。

    而那一干神仙见南萤和东衍略胜于虚浊,便也各自出手相助。虚浊到底寡不敌众,精疲力竭之下被南萤寻机所重伤。

    虚浊记仇,见打不过便想杀了最克制自己的青龙东衍,所以驱动自身引了九分蛇毒,张着嘴飞速朝着东衍飞去。

    东衍到底大意轻敌,本以为虚浊挨了南萤全力一招,重伤之下难以反抗,哪里想到他竟会还有杀招。

    情急之下是南萤直接飞身扑过来,在被虚浊咬上的那一瞬间同时凝聚术法朝着虚浊打去,逼得其不得不松口退却,仅余一魂逃入人间。

    梦境的最后是南萤倒落在东衍怀里,还有刚刚赶回来的西离拼命握着南萤的手,好看的脸上沾满了泪痕,声嘶力竭地喊着:“阿萤,阿萤!”

    回应她的却只有流散天地之间的点点荧光。

    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紫愉还有一丝恍惚,以至于她睁开眼便看到趴在她身旁小憩,一脸疲惫的凌肃霜的时候,竟不由自主轻声换了句:“阿离。”

    好在那时凌肃霜并没有醒,也没有听到她这声这不合适的称呼。

    紫愉回了回神,晃了晃脑袋正要从床上起来,却不小心惊醒了一旁的凌肃霜。

    凌肃霜见紫愉醒来,面露欢喜道:“紫愉你终于醒了。”随即凌肃霜又叹了口气,面上带着感伤:“离歌和晖浔今日成亲的婚宴是在今天,你刚好可以去看看。”

    “成亲?离歌已经醒了吗?”紫愉愣道。她之前在魂道里昏了过去,只记得失去意识前那蛇毒还有半数未清,纵使晖浔将离歌的魂魄带走,那魂魄不可能使离歌醒过来呀。

    “离歌还未醒。晖浔他自前几天从离歌魂道里走了出来后,便似是已经接受了离歌已死的事实。昨天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派了人来通知我们,说是今日下午要补一场婚宴给离歌,邀了我们参加。”

    凌肃霜说这些时神情有些悲伤。她记得从离歌魂道出来后,晖浔便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现在竟然想要办一场婚宴。

    “肃霜姐姐,能不能让我去看看离歌?”紫愉问道。

    凌肃霜闻言有些不放心:“你感觉自己身体怎么样,可以撑住吗?”

    紫愉脸上挂着笑,道:“我感觉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倒不是紫愉逞强。之前季流火和凌肃霜就给她渡了大量的修为真气,再加上她昏睡的这几天里,凌肃霜也时不时的给她渡点灵气,还将自己的灵躯护在她身上,所以她醒来的时候,身体确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凌肃霜没有不信,想来也是想到了这个,便放心地由着紫愉下床收拾好,随即一起出门去了离歌所在的屋子。

    一进院子紫愉便发现了今日与往时的不同。白墙青瓦的院子此时到处用红绸带与灯笼点缀着,门窗上都贴了喜字,连屋里都一应换成了红帘。

    屋内卧房,离歌并没有再躺在床上,而是被扶到了梳妆台前坐着,一旁晖浔正在细细地替她描眉挽发,两人皆着一身大红喜服,两人面上皆无喜色。

    紫愉进来时晖浔已经帮离歌上好妆绾好发,此时正在小心地替离歌戴凤冠。

    镜子里的女子眉眼如画,若不是紧闭的双眼和停住的呼吸,紫愉竟当真要以为那这是一个要新嫁的姑娘。

    “为什么想要补一场婚宴?”紫愉突然开口问道。

    晖浔闻言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皱起了眉,似是仔细在思考一般,过了许久才道:“我和阿离说好了要做完所有人类夫妻会做的事情,如今还有两桩没有去做。一桩是白首偕老子嗣满堂,另一桩便是让她凤冠霞帔嫁我为妻。第一桩大概是没有机会实现了,我能够做的,就是补一场婚宴给她。”

    晖浔说这话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紫愉看着无端就觉得心慌,却说不清楚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当时晖浔的态度太过于平静,平静地好像说得不是自己的事情。

    “晖浔,我可以看看离歌吗?”

    紫愉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

    在得到晖浔的允许后,紫愉这才上前一步去查看离歌身体,随即她竟在离歌体内发现仍有魂魄的存在。

    如果紫愉没有弄错,按理来说离歌体内应该是只有蛇毒的存在。她记得螣蛇妖毒可以吞噬魂魄,此前若不是离歌魂魄上那层浅红色光隔住了毒素,离歌魂魄定然是会被侵噬掉的。

    可如今离歌魂魄已被晖浔从光圈里带出,而离歌体内又有余毒未清,她却发现离歌的魂魄没有被余毒所噬,仍留在离歌体内,不由觉得有些惊奇。

    紫愉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能够在没有防护之下还不为蛇毒所伤,除非,那不是魂魄。

    紫愉不敢再想下去,在脑海中将之前的事情都过滤一遍后,捏了捏拳头似是在下定某个决心一般:“离吉时还有多久?”

    晖浔微愕,不明所以道:“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够了。紫愉心想,决定舍下一片花瓣去救离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冒出这个想法,或许是不喜欢凡事半途而废的感觉吧,又或许她只是纯粹的想救离歌。而当下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使用花瓣了。

    幸而她是有四片花瓣,少了一片也是能安然活着的。紫愉宽慰自己道,随即走到一旁显形化术。

    待紫愉再次化回人形的时候,手中心便已躺了一片花瓣,那花瓣通体是雅致的浅紫色,周身萦着淡淡紫光。

    她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将花瓣递给了晖浔,随即又化出匕首:“你将这花瓣敷在她的伤口处,然后我给她喂血施咒,将剩下的蛇毒解掉,或许能够令她在吉时前醒来。”

    晖浔心里有些惊讶,却是毫不犹疑依言拉开离歌肩膀处的衣裳,将花瓣碾碎盖在上面。

    与此同时紫愉也开始以血为引替离歌解毒,好在离歌体内的余毒因之前那一遭藏得不深,加上又有花瓣相助,所以没多久紫愉就将离歌体内余毒清掉了。

    解决完螣蛇毒后紫愉面上已无血色,但好在还撑得住。紫愉查看了离歌的状况后,心里那个不好的想法越来越严重,可看到晖浔欢喜的脸,她就忽然说不出来了。

    就在紫愉纠结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坐在梳妆台前的离歌,忽然眼睫微闪:“阿……阿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