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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念极生魔

    由忧故生念,念极则生魔。

    许世言临死前的执念太深,故而化生了心魔,一念为黎云归,一念为阿诺。

    而心魔的强大与否源于执念的深浅,执念深则心魔强,执念浅则心魔弱。

    而许世言的心魔能够借其魂体,挡住了螣蛇毒这么多年的侵袭。虽然间接也有着对魂体熟悉的优势,但其实力也定然不一般了。

    只是距许世言死去已有这么多年,而黎云归的灵魂都不知道往生了多少回了。如果想替许世言解去执念化去心魔,恐怕如今也只能够从阿诺这入手了。

    又或者可以简单粗暴一点,消去许世言体内的毒素后,再趁机将她体内的心魔除掉。

    紫愉撑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忽然道:“你可知道黎云归和许世言在扬州一别后的事?”

    阿诺微微皱起了眉,记忆却回到了数百年前。

    黎云归和许世言抵达扬州后,黎云归便当即找了友人择水路送许世言上京,自己却留在了扬州。而那时黎云归的家人虽已被从大牢之中放出来,可黎知州却是被罢了职。

    而阿诺也记得,那日听旨时,在那只奇怪的蛇离开后,便立即有太医过来替许世言清蛇毒,只是奈何那蛇的毒太霸道,使得许世言当场毙命,根本就没有救治的机会。

    当太医公布这个消息后,许老太君当场就哭昏了过去,许父抱着许世言的尸体瞬间苍老了许多,而许家人闻讯顿时哭成一片,那公公也早已跑回宫中报信去了。

    一代佳人还没见上面就逝世了,皇上心里到底有些求而不得的遗憾,不仅亲自前来许府为许世言送行,并且仍是执意拟旨将许世言封做了妃子,还下令让许家好好筹备,三日后将许世言葬入皇陵之中。

    可是许父哪里舍得自己女儿在死后,还逃不掉百年后要陪伴皇上的命运。

    于是皇上前脚刚走,许父便立即将许世言的尸体偷偷从棺椁中移出来,另外装在一个棺材中藏在了许府的地下冰室里。

    而在第三日那具空棺椁被葬入皇陵之中后,许父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告假带着许老太君与许世言的两位亲哥哥,以及阿诺一起回了秦都许府。

    与着他们一起回秦都的,还有装有许世言的那具棺材。

    因为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便是欺君之罪,所以许父、许老太君和许世言的两位亲兄长都将回秦都的真正原因瞒得死死的,就是连许世言的那些叔伯兄嫂,都以为他们回去只是想在秦都悼念一下许世言。

    秦都的许府不仅是后花园,甚至整个许府都可以说是当年是特地为许世言所修建的,而

    许世言怕热,所以整个许府都经过特别的修建,夏日气温较秦都其他地方都要低上许多。

    而许世言生前所居的屋子,更是特别安置了一个冰窖,那建成冰窖的石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终年冷若寒冰。

    因为不能够在秦都为许世言办葬礼,也不能将其埋在家族坟址,所以许父便决定将冰窖好好处理一番,再将许世言的尸首葬于其中。

    其实自皇上宣布要将许世言葬入皇陵之中时,许父便着手派了自己的一个亲信回来,重新寻了人按照许父的吩咐和要求,重新将冰窖翻修了一遍,还设置了一条暗道通往其中。

    故而等到许父带着许世言的尸身回到秦都时,那冰窖已经经过一番整修,变得更为寒冷而稳固。

    由于许世言临死前曾一直惦记着黎云归,所以许父便在回秦都后也喊来了黎云归,告知了黎云归这个消息。

    黎云归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撞死在许世言的棺椁前,被许父与许世言的两位兄长好一番劝导才安抚下来。

    然后五个人带着阿诺,亲自将许世言的棺椁葬在冰室里,封了入口。

    而黎云归在送走许世言后,在暗道入口处坐了整整一夜。第二日,黎云归便不辞而别,离开秦都后便不知所踪了。

    而当时与着黎云归一起失踪的,还有阿诺。

    “后来许家也曾出大力试图找过我,只是那时我已经跑去了分界山修炼了。”阿诺道,“所以我也不知道黎云归和许家后来如何了。我只知道等我修炼出人形后,凡间已经过了许多年了,而我那些被天井抹去的记忆也都恢复了。我本是想回天界的,却苦无没有回去的法子。也是那时,我刚巧就听到万妖山百年一次的群妖觐见会。”

    “我是知道妖王身份的,若是他肯帮我,我定然是能够回去的。只是,我和他是相敌的两个族群,所以我不敢说出自己真实身份,就想着或许借着相似的遭遇看能不能引起妖王注意,谁知却是弄巧成拙了。”

    阿诺苦笑道:“离开万妖山后我便没了去处,就只好孤身一猫在人间四处游走,想着能不能找到回去的方式。半年前我游历到了秦都,忽然就想起了我亡去的主人。我便想着,若是不能回天界,那么我守着主人也是极好的。”

    紫愉看着阿诺问道:“然后呢?你是怎么知道吸取魂魄的那个邪法的?”

    “我在何府住下后,寻了个机会请求何家老爷将这院子赐给我。搬进这个院子后当晚,我便打开了暗道,去看了我家主人,也就是那时我发现我家主人因心魔太重,以致魂魄无法往生。”

    阿诺低着头轻声道:“我心里担忧我主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抬起头来,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可前些日子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荒野之中,那地上铺了一层纸张,每一张纸上都写着同一个方法,一个教我如何救我主人的方法。”

    阿诺的声音微微有些苦涩:“‘以魂养魂’,虽然一听便知道是歪门邪术,可它却也是我那时所知晓的唯一一个能够救我主人的方法了。”

    “于是你便按照那纸上所写,想要寻找合适的人吸取其魂魄,好用来养你主人的碎魂。而与你接触最多的何府小姐何洁盈,就是被你第一个盯上的人选。”紫愉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眼院子之中的枇杷树,若有所思道:“我好像是明白了。”

    阿诺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愣愣道:“明白什么了?”

    紫愉站起身来理了理微皱的衣裳,答非所问道:“无事,你明天中午记得带我去见你主人。毕竟对我而言,早些替你把这件事解决,拿走你的内丹才是正道。”

    紫愉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记得喊上流火哥哥和肃霜姐姐。”

    紫愉说完便看都不看阿诺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屋中。

    细想起来,绯歌教那事也是因为晖浔的一个梦。都是中了螣蛇妖毒,也都是被托梦教以吸取魂魄的法子。

    不知道为何,紫愉总觉得这两件事都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不管这两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紫愉都不想去深究,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精储锐。

    毕竟明天,需要她耗费脑力体力的事情,多得是。

    第二天中午,阿诺按时来了屋内,与其同来的还有季流火和凌肃霜。

    季流火看见紫愉,虽然想与她说话可又碍于自己算计她一事,不好开口。而凌肃霜则因为昨日听说的狸之一事,连带着对紫愉都有了些许的不满。

    至于阿诺,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嘴。

    于是四人相顾无言地走入暗道,到了许世言的棺椁前。

    在许世言棺椁前站定后,紫愉便拿出了一片花瓣。那花瓣是她昨晚睡前摘下的,虽然刚摘下花瓣损耗十分大,但好在有狸之为她备好的甘露水。

    她泡了一整夜的甘露,一觉睡到晌午才起来,所以现在精神倒是还算可以。

    紫愉将花瓣递给站在她身边的阿诺,眼神却看向季流火,声音有些嘲讽:“这就是你想要的紫玉簪花瓣。”

    阿诺伸手接过花瓣,毫不犹豫地就将其敷在了许世言的伤口处。

    须臾间那花瓣便发出浅浅紫色的光晕,在这昏暗的冰室内尤其夺目。紫愉见状化出匕首,在手腕处一割,顿时便有血流出来。

    紫愉将腕上的伤口送到许世言的唇处,借着术法让许世言将其咽下。随即又滴了几滴血在花瓣上,而原本有些发黑的花瓣在受到紫愉的血液后突然紫光一闪,随即便失去了所有光泽,化作一抹紫烟消散。

    “好了。”紫愉抿唇对阿诺道,“你主人体内的蛇毒已解。”

    阿诺闻声上前,果见许世言额间的那一团青黑已经散去,唇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阿诺退后一步,感激地朝着紫愉跪下:“多谢公主。”

    紫愉此时正施着术法令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愈合,闻言面无表情地答道:“你不用谢我,答应你的那三件事里,最难的一件我还没有做。”

    阿诺起身再次站到许世言的棺材前,俯身看着许世言,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不知道最后一件事,公主准备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