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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看她吃得香,送桃人也是美得合不拢嘴。三千岁的快乐,其实有时候很简单。

    唤人撤了血榻,陈铺新的,又嘱咐她们拿些衣裳打些水来,玲奈挽袖洁手。

    “你今个帮玉兔族说话,那个老头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往后追究起来有的麻烦了。”

    “无妨。”

    净了手,玲奈笑道:“狐族最大的麻烦我都不曾怯过。”

    不仅不曾胆怯,竟还敢窃香窥玉、歹意暗生。

    腰被身后人搂住了,紧接着就是“吧唧”一口响亮,“你果真胆肥,我敬你是个英雄,就欢喜你这样的好汉。”

    一场舌战后这人是愈发放肆了,虽说狐君的梦里她们做过更多更放肆的事。

    “我是狐王。”玲奈肃面纠正。

    笑意深深,顾不上伤口疼痛,抱着玲奈,珠理奈俯身于她耳边轻舔:“好,我的狐王。”

    那话,那唇,那气息,莫不沾了什么毒药,怎么耳根发热,心口波涛?

    “还没跟天后娘娘请安哩。”

    艳波热浪,滚滚流淌,是她眼中的,抑或倒影着自己的。

    “明日再去。”

    珠理奈无动于衷,只笑看悄悄吞咽唾液的女人。

    被那目光缠得紧,束缚到极致又一阵儿松开。于是脚软了,心化了,人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你且把眼闭上。”

    “好。”

    珠理奈应得干脆,闭得也干脆。她的狐王向来色胆包天又贼心如鼠,逮着机会可不得逗乐逗乐。

    攥捏珠理奈所剩无几的中衣,紧盯那张刚吻过的唇,玲奈凑近碰了碰又立马退回。

    九尾狐君,太没出息了。

    是否出于如此强烈的羞耻感,玲奈没能继续下去,却叫珠理奈抓着机会,打横抱起她直接丢上床榻。

    恶狐扑食,珠理奈翻滚上床,还没摸到狐君就疼得“咿呀哎哟”地叫唤起来,还“嘶哈嘶哈”地倒抽冷气。

    肉疼的是她,心疼的是狐君。合衣展被,玲奈运气聚神,强压下那股热流,再启眸又是清明。

    “气死我了!我要杀了那头老龙!气死我了!”悔恨与不甘交加,珠理奈暴捶一顿枕头,又疼得“嘶哈嘶哈”。

    “等你好了吧。”

    揩着泪眼,小包子切齿恨恨:“我好了又如何?”

    玲奈一挑眉头:“你想如何就如何。”

    两人无风无浪王八看绿豆似的对望,珠理奈忽而板脸冷笑:“哼,我看是你想如何!”

    “是又如何。”

    浇灭浴火的狐君又是那个坏女人了。

    “色胚一个!不理你了!”

    埋进枕头里,三千岁继续哭唧唧,遗恨千古。三千岁真的好想跟狐君如何如何啊。

    狐君也很想跟三千岁如何如何,但狐君真的还算做个人,还是心疼狐崽子有伤在身。来日方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不过要说这个人吧,你惹她,她爱理不理,你不惹她吧,她自己又凑过来堆张笑脸,真是讨嫌,狐君但凡狠心拒绝过一次也不至于闹成这样。虽说她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样挺好的,好极了,好得呱呱叫。

    狐君被关了禁闭,不得离玉坤宫寸步。可三千岁没有呀,早起跟狐君适度适量地如何如何了一番,神清气爽。着了下天宫那日穿的红衣,又束了紫金凤翅冠,系了红绦抹额,她摇着描山绘水的扇子就往遥上仙府走。

    且看遥上天君黑袍在身,斜倚座塌,手持一盏热茶。

    没叫人通报,珠理奈跨步进去,扇子收也不收,摇得愈发欢快。

    “早啊,还活着呢。”

    遥上仙府是天宫众多琳宫紫府中不大起眼的一座府邸。倒不是说遥上天君位卑身鄙,因而没人拿她当回事,实是天君懒散怕事,不上早朝也不特别爱交朋会友,最喜欢的就是往芳淑园跑,代本该照管园子的仙姑打理花花草草。

    今日登府造访的是昨日一顿没打死今日又来了,还摇着扇子摇出一派倜傥的三千岁。

    抿了热茶,麻里子抬也没抬眼:“你过来。”

    没应她,珠理奈收了扇子插在腰间,随手拿起个雕龙的白玉杯子睃拉两眼,见地毯换了新的,不顾伤口又抱着双膝打了个滚。

    “哎嘿”一声滚到玉阶下,珠理奈仰项:“你要作甚,我告诉你,你要再打我狐君肯定饶不了你。”

    麻里子看了会珠理奈脸上将要愈合的伤疤,手指轻碰,又像挨烫了一般迅速收回。

    “她带你带得不错。”

    那犹含温情又深沉无情的眼神,珠理奈见多了。回回见回回期待,又回回失望得不知该与何人说。

    “她自然要比你会心疼人,用不着你操心。”

    撇嘴笑了笑,麻里子望向飘飘然走近的女子,笑容顿时大盛,“炖好了?”

    霓裳羽衣,珠翠罗绮,女子唇如樱桃,腰似扶柳,一对雪白□□欲露还休,晃在眼底,夺人目睛,便是那芳淑园的仙姑、遥上天君执手偕老的夫人。

    “嬢嬢近来又漂亮了许多,风韵愈佳了。”

    “你是好嘴,我晓得。”

    放下炖盅,阳菜依塌而坐。珠理奈见着遂移膝上前给她捶腿捏脚,“我日日夜夜想着嬢嬢哩。”

    “不劳你挂念,本君的夫人本君待她好着呢。”

    麻里子说着拂开珠理奈的手,揽了阳菜就要吻上去,却被夫人柔荑一推,面无表情地拒绝个彻底:“当着孩子的面,你不要脸,我还要。”

    “你看她花言巧语得,谁家孩子像她这样。”

    三千岁盘腿坐在地上,扇子“呼啦啦”扇得起劲。她的嬢嬢真真一个眸倾天下的大美人儿,性子又好,长得又漂亮,将老龙治得服服帖帖。

    端来炖盅,舀起一勺,麻里子塌了眉毛,软了声音:“要夫人喂。”

    掏掏耳朵,珠理奈啐了一口唾沫。

    “给你炖了还得喂到嘴边,你是没手还是——”

    “我没脸没皮。”

    若是嘴硬心软的狐君,此刻恐怕就要从了。可她的嬢嬢是个嘴软心硬的,果绝而去,不给遥上天君留半分情面。

    “我说吧,你这是自讨没趣,不听信。”展铺扇子欣赏扇面上的清山秀水,珠理奈悠悠侃道。

    “妻离子散哟,活着真没意思。”

    不得夫人宠爱的遥上天君只得歪身唉叹,一勺勺舀了汤汁,一勺勺喝下去。

    “什么药?”那气味闻着怪异犯恶,珠理奈脱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喝的,我怎不晓得?”

    见老龙不说话,珠理奈勾唇坏笑:“怎么,你终于要死了?”

    直视她的戏谑,麻里子的眼中却毫无玩笑的意味,黑浓且深沉。

    于是那个笑僵硬了,挂在脸上抹不去也融不掉。

    “再有个十来二十万年吧。”麻里子赫然破颜,圈了炖盅畅快豪饮。

    三千年的小火狐终究斗不过十几万年的老黑龙,乜了她阴晴莫测的脸,珠理奈瘫坐回原地,喘了几口气才提声骂道:“那不还早,你装个屁!”

    “你放心,我么,定是要死得轰轰烈烈。”

    “呵呵”干笑,麻里子搁下炖盅。三千岁的厚脸皮师承遥上天君,谁说天君没脸没皮了,姜是老的辣,脸皮也还是天君厚。

    “不过这是什么玩意?府里什么东西我没挖出来吃过,有这么恶心的?”

    “这东西你小时候吃了不下三百颗,别人求也求不来的人参果,你且当饭吃。”

    “真的?那我不是要活几百万岁?”

    老远见着一只通身漆黑发亮,鳞片闪着五彩光芒的小兽直趋而来,珠理奈对它招手喊道:“小黑快来,快来快来!”

    “麻里麻里!麻里!”

    黑麒麟撒欢跑进殿来,绕着珠理奈左右甩尾巴。

    “哈哈,早啊小黑。”一把抱起这只永远也长不大的黑麒麟,珠理奈蹭蹭它的脸,笑得开怀。

    “麻里麻里!”

    黑麒麟一高兴就从鼻子里滋人一脸水,珠理奈乐呵呵地,不打不骂,随它滋去。

    “你要欢喜就带下去吧,它也亲你。”

    双手举起黑麒麟,珠理奈道:“我再带它下去,仙府不是又要少一个了。”

    “你还会说这些,算我没白打你三千年。”

    “哼。”

    黑麒麟放在腿上,珠理奈抚摸它的小脑袋。灵兽麒麟早慧睿智,小黑却是麒麟里的畸胎怪种,虽有十几万岁了,却不会说话也长不大,傻乎乎的,没个烦恼。老龙说当年看它被爹娘遗弃在海边就捡回去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珠理奈反正不信她能有这么好心。

    “你说,神仙也会死么。”边与小黑逗玩,珠理奈蓦地问麻里子。

    “不晓得,我不是神仙,我是龙。”

    “你还晓得你是龙。”

    转身看去,麻里子正斜躺着闭眼假寐。

    “我看书上说得大道者不死不灭,修为越高活得越久,九尾狐君那样天分好的活个百万年都不稀奇。”

    打个哈欠,麻里子揩了泪花才道:“这世上就没有不死不灭的。”

    “三清四御也是?”

    没有立刻回答,翻个身趴在塌上,麻里子道:“来,给我按按腰。”

    “懒货!”

    骂是骂着,将小黑顶在头上,珠理奈爬起身来坐于塌沿,撸了袖子,看准位置便两手一摁,只听“咯啷”一声,天君“哎哟”一叫,吓得黑麒麟甩头一抖。

    “对对,就是那……”

    “舒坦了?舒坦了就快点儿说,别磨磨叽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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