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得到消息，觉得正好可以把方海市方鉴明一网打尽，撒出大批死士追踪方鉴明。眼看大仇就要得报，苏明不由得狂笑出声。

    从天启城北门出发，两人策马狂奔，海市看着这条自己走过一遍的截杀之路，知道赵叔依旧难逃一死，不禁还是有些伤感。

    “师父要我亲自动手？”

    “是”

    入夜，竹林微动，海市听声辨位，轻身一跃，落在竹稍之上。借着月色只见一人坐在石上饮酒。之听那人道：“既然来了，就下来喝一点吧。”声音中无悲无喜。方海市轻轻在那人身后落下身形。

    赵叔转身一惊：“小公子，没想到来的人是你，小公子这轻功身法又有所精进，已能与指挥使媲美了。”

    “你为何没逃？”海市还是想要听他辩解，就算是狡辩也许会让结局有些不同。

    “我逃了，但没有逃脱。天地之大，已经没有我老赵的容身之地了。居北镇，注辇公主，尼华罗。做了就要认，好在小公子送我最后一程。”

    方海市注意力都在眼前之人身上，附近杀气逼近才有所惊觉，于是抽出腰中软剑，转身杀敌，只在半刻十余来人就尽数倒地。

    “小公子杀伐果断，指挥使后继有人，实在让人欣喜。”赵叔感叹道，伸手丢了酒坛。迎着方海市的长剑扑来。

    “我成全你，你的家人自会有人照顾。”方海市收了长剑，鲜血滴滴落下，赵叔应声倒下。方海市不再伤感，飞身而起，连续几个跳跃，落到方鉴明的身边。

    “师父，完成了。”方海市把截杀令递还给方鉴明。方鉴明看着第一次完成这样任务的方海市，原本以为她应该有的惋惜与不甘竟一分没有。原本以为她该有的情绪波澜也不表现出来，如此杀人诛心，海市是如何承受的？方鉴明心中更是不安，“海市可有疑问？”

    “并无。”

    “如果今日要杀了我，陛下才能活，那你也要毫不犹豫的杀了我。”方鉴明不知哪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情绪。

    “师父，这句不对。你忠于陛下，我忠于你。你死我便是不忠，陛下死你便是不忠，那不若我死，你要自戕才能随你去。”海市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师父，下一站去哪里？”方海市拿出手帕擦拭软剑上的血迹，利落放回腰间。

    方鉴明看着海市，她已经成长为能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军士，如此优秀，不就是培养他这么些年自己要的吗？现在亦还是自己要的吗？不若我死？难道自己遭遇的一切委屈苦涩海市也要统统经历一遍么？这代价……

    方鉴明招呼暗卫去处理后事，翻身上马。“瀚州方向。”

    两人黑衣藏行，只听哒哒的马蹄之声扣在月夜笼罩之下，让星星的闪耀有了声的共鸣。直到天色渐渐灰白，两人才慢了下来。

    “海市，你还撑得住吗？”方鉴明看过来。

    “休息一下吧”方海市靠着路边寻了一块空地，把马匹拴好。拿起水囊和专门备的茶碗给方鉴明冲好了药，递了过去：“师父，你今天的药还未服用。”方鉴明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海市才接过茶碗递了水囊过去。

    “师父，陪我禅定调息吧。”说完，海市就安安静静的坐下。方鉴明也同样静坐入定，只是嘴角上扬，原来昨日的早餐里也被海市放了药进去。半个时辰过去，方鉴明感受到自己的气息更加充盈，经络中常存在的不适感也有所降低。不禁有些好奇，海市给自己用的究竟是什么？“海市，再往前不到一个时辰的脚程就有铺子了，不若到那边休息。”

    方海市看师父调息完成，起身和他一起前行。马蹄声慢了下来，哒——哒——哒的走着，太阳渐渐上来，洒出暖暖的柔光，远处鸡鸣犬吠之声传来，屡屡炊烟飘荡。近处两人的身影在地上交错，一会你在前，一会我在前。海市看得有趣，不禁起了玩心，赶着马故意快一下慢一下兜兜转转的前行，让坐下马匹次次从师父身影上踏过。方鉴明看她玩的开心，也不催促，两人就这样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方海市跟着师父进了一个客栈院落，把马匹递给小二去喂养。刚走进大堂，一个妖冶的妇人在柜台边招呼：“客官，你们这是打尖还是住店？”

    “一间上房，吃食捡好的来几样，送到房间来。”方鉴明往柜台放了一锭银子。

    老板娘笑语盈盈，递过来一个牌子：“别看我们这店不大，天子一号，收拾得干净整洁，包你们二人歇的舒服。”小二迎着两人往楼上走去，方海市从进来就把大厅里所有人扫视了一遍，虽然厅内各种衣着的都有，直觉他们怎地如此齐刷刷的身形，连一个女子都未曾见过，虽然女人出门者少，但也不至于全完不见吧？

    进了房间，海市刚想和方鉴明说出自己的疑惑。方鉴明伸手点在自己的唇边示意她禁声，指了指床铺：“你累了一夜，睡一会吧，等会小二送吃的过来，我叫你。”

    方海市和衣倒下，把外面半张床铺让了出来。方鉴明走到盆架便，打湿了锦帕转身递给海市洗手净面，自己也简单擦拭干净，然后躺在海市旁边，看海市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才贴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不用担心外面的情况，要到入夜他们才敢动手，我们有一天的时间休息，好好睡一觉吧。”

    方海市跟着师父倒不觉得自己特别担心，只是如今从耳朵开始整个脸庞都是痒痒的，呼吸开始急促，还睡什么觉啊？身边的方鉴明闭上了眼睛，听着他绵长又安定的呼吸声，海市渐渐平复了心情，拉过方鉴明的一只手，枕到自己的脸边，倒是慢慢沉睡过去。

    方鉴明一动不动等到海市睡熟，才把手抽出来，起身活动。轻轻打开木窗，望着窗外出神，良久一只灰鸽飞上到窗边，落在方鉴明的手上。他轻轻拿下灰鸽脚上的竹筒，打开验看，然后重新挂回一个小竹筒，放飞了信鸽。

    有人叩门，“客官，你要的菜好了。”

    方鉴明走过去打开门，小二把菜和酒放下就离开了。方鉴明验看过，没有问题。“海市，醒醒，吃点东西。”方鉴明轻拍海市的肩膀，谁知昏昏沉沉的海市伸手抓住方鉴明的手腕，一个翻腾俯身上来，手里不知何时抓住的银针抵上方鉴明的咽喉。

    等他定神看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师父时，连忙收起银针，缩回小手“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方鉴明看着惊慌失措的海市，担心他的声音现在就引人过来，连忙把海市揽在胸前，轻声道：“食物送过来了，你现在要吃点吗？”

    “师父，你等下，我看看去。”海市也轻声回答，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每一样都验看了一遍。“师父，虽然验不出来，但还是小心的一点，我先尝尝。”方海市把每一样食物都翻一翻，品尝一遍，没有觉得异样。“等我睡一觉，还没有问题，师父你再吃。”

    方鉴明由着海市折腾完：“吃完就过来休息吧。”方海市又回到床上，拉着方鉴明的手臂，闭上眼睛：“师父你刚才怎么没躲开？”

    “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我在这里，不用怕的。”方鉴明说。

    “要是我的功夫真能这样一招就制服师父，完美。”方海市遗憾。

    “以你的资质，好好练也就再来三五年的功夫”方鉴明安慰道。“况且，匹夫之勇能敌几人，深谋远虑方是上策。”

    “在师父看来，如果用毒最大程度的降低自己的损伤，可用吗？”方海市试探着问。

    “快闭眼歇息，夜里还有一战。”方鉴明见海市喋喋不休，贴着她的耳边说话。果然方海市立马一动不动，话也不说连忙把头埋进自己的手里，一会就睡着了。看着沉睡的海市，方鉴明倒是不敢睡着，一只手被海市拉着，另一只手给两人盖上被子，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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