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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罗汉与命运

    “娜琪,你家这边还有个公园呢!这里很适合散步。”

    从男子口中得知来找自己开锁的姑娘名叫娜琪,看得出来,那小伙子也是第一次来女孩子家。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纯情吗?明明互相喜欢,他却连送她回家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大概爱情最美好的时候就是大家都还不太熟悉对方的样子。

    “十分钟就走完了,是个很小的公园,不过里面有几棵板栗树,现在都正是结果的季节。”

    吴建豪听了两人的谈话,感觉自己是一个被他倆同时忽略掉的老人,他好想说自己也有十几年没吃过新鲜摘下来的板栗了,但还是住了口。

    娜琪住的小区深处大家都从未涉足过,保安岗处,行人通道长期开着,不需要保安协助通关,因为电动门上有一根麻绳,麻绳拉紧门框另一端,系到了墙上,从保安亭窗户向里买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穿着灰色男士丝袜的大脚,脚趾磨得发亮。保安将脚搁置在窗边的长桌上,靠着椅子睡得鼾声四起。

    “你们这儿治安很不错啊!”小伙子大声对着窗户说话,眼睛看着面前的高楼。

    “喂!干嘛呢!”娜琪训斥道。

    “没什么啊,”小伙子嗓门更大了,他瞟了一眼保安亭里面的人,“我说你们小区不仅设置了门禁,还配了保安,安全系数很高啊,小偷强盗什么的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进来啊!”

    随着小伙的挖苦,大家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向保安,保安将自己搁置在桌面上的双脚放下来,坐端直了身子,身手去拿桌面上的本子,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

    离开保安亭已经有十几米远,娜琪隔着吴建豪拍了一下小伙子的后背,“岩江,你要干嘛?”

    岩江两眼看向天上的云朵,事不关己的样子。

    娜琪从包里掏出了钥匙,递给吴建豪,吴建豪将钥匙插进锁孔中一试,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锁孔中被人灌注了强力胶水,所以钥匙根本打不开,“只能强行打开,然后换上新锁了。”吴建豪说。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打不开呢?”娜琪小声地嘀咕。

    “里面被人灌了胶水,所以才打不开。”

    “为什么会被人灌胶水呢?”娜琪歪着头不解。

    “哎!各行各业都有门道。”吴建豪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他不能诋毁同行。

    岩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看门上全是开锁的小广告,该不会就是他们干的?

    见小伙子向自己投来征询的目光,吴建豪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说是,他只能点到这里,有些话不能由自己说出来。

    岩江一直陪着自己在门口换锁,吴建豪向他确认新锁是没有开过封的,娜琪跑到了厨房,一阵冲水的声音和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之后,只见娜琪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切好的哈密瓜。

    吴建豪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一边往门上拧螺丝一边扭动门把手,动作和力道都精湛而专业。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锁已经装好了,吴建豪收拾了自己的工具包,“走吧!”他对岩江说。

    岩江愣了一下,但马上明白过来自己也不是这家的主人,现在锁换好了,也没什么事了,是该走了。

    “行,那就一起走吧!”说完,岩江就开始蹲下身子穿门口的球鞋。

    吴建豪当然只是跟这个在感情面前显得很羞涩的年轻人开玩笑的,他又对他说,“我想起来了,你不能跟我一起走,我的自行车要放工具,不方便载人,你还是不要跟着我吧。”说完,吴建豪顺便看了一眼娜琪,好像在说,这个人你自己看着办了。

    傻小子岩江底气不足地“哦”了一声,目送吴建豪离去。

    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娜琪回到厨房,装作收拾砧板上的残留汁液。

    岩江站到了门口,用力地撕下大门上的小广告,还用自己的衣角去揩拭上面的不干胶。

    “用这个,笨蛋。”娜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递给他一个铲子。

    岩江用铲子铲了几下,发现大多数小广告在贴的时候就没打算让人撕下来,贴得非常扎实,几乎与门上的红色油漆已经完全融合到了一起,两者之间密不透风。

    还是铲不动啊,岩江在心里犯难。

    娜琪一把夺过岩江手里的铁铲,“别铲了,铲干净了人家还是会候补上,由它去吧。”

    他是第一次来她家,他发现这个房子只有娜琪一个人住,简约的布置,物品少而精致,整间屋子是非常温馨的田园风。

    “这里还不错,女孩子的房间果然干净整洁。”岩江一边欣赏家里的布艺一边赞赏。

    “原来不是这样子的,搬来这里之后,我把家里的窗帘、沙发套全部换成了暖色调的。”娜琪满意地说。

    “真细心,我也是一个人住,家里乱成了猫窝。”

    “猫窝?你这人真特别,哪有人形容自己乱把七八糟的窝是猫窝的,猫都很讲究的,应该是狗窝才对。”

    “可是我家里真的来了一只猫,而且,自从它来了,它就成了房子的主人,而我总是被它看不起。”

    娜琪被岩江的说辞逗笑了,问道,“那它是怎么看不起你的,它跟你说什么了?”

    岩江一本正经地说,“它不需要说什么,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就崩溃了。”

    “是吗?猫咪鄙视人的眼神我从没见过,还蛮想亲自见一见的。”

    说完,娜琪就开始后悔了她要看他的猫不就意味着她要去他家吗?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如果一个女孩子愿意跟一个男孩去他家,那么十之**可以断定,女孩对男孩有意思。

    不知道岩江有没有碰巧也听说过这句话,娜琪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红。

    “没问题,你可以随时去我家看猫,像你性格这么温和的女孩子,跟猫一定合得来,要是它也喜欢你,我就不用这么忧虑了。”

    岩江的话让娜琪不再陷入刚刚的怪谈中,她也轻松自如地问,“忧虑什么?为什么你的猫喜欢我就能解除你的忧虑?”

    娜琪的心里有点小期待,鉴于这种情况,男生应该是考虑到今后要和女朋友共同抚养一只猫,所以爱猫若能提前喜欢上女主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因为,我担心有时候会有事情外出,可能连着好些天不在家,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把我的猫放在你这里寄养,你愿意吗?”

    娜琪脸上的期待一点一点变成失落,是自己多虑了,不对,是自作多情了。

    “也是,”岩江摸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会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就当我想多了吧,你不方便没关系。”

    娜琪已经挤出了一堆好看的笑容堆在好看的脸上,“可以的,正好我也喜欢猫,而且,大部分的猫也都很喜欢我呀!”

    “太好了,娜琪,你真好!”

    娜琪莞尔一笑,真不知道眼前这头蠢猪在想什么,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装傻呢?

    如果是真傻,像这样的木头又怎么会找得到女朋友呢?

    葫芦庙也处于淡季,现在不是奉神的节日,这个季节,院中一大半人是来这里消暑的。

    因为岩江说葫芦庙的后面有很大一片景区,虽然那里没有完全开发出来,但因为种植着参天大树的缘故,山上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十度,岩江说这种地方最适合无所事事的人去,而且一待就可以是一整天。

    娜琪听错了,原本岩江说的是那里适合周末那种无事可干的日子过去游玩,娜琪却听成了只有无所事事的人才会跑到那种地方混日子,不过岩江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个不用工作也毫无价值的人,无所事事翻译过来不就是游手好闲毫无价值的意思吗?

    虽然心里有点不高兴,因为无端地被他讽刺了,但是那种地方的确值得找时间去看一看,也省得无聊到憋出病来。

    建筑物之间的距离较远,四下毫无遮挡物,连一棵小树都没有,太阳照在白得如水波一样刺眼的干燥水泥路面上,阿原和走在她身旁的年轻女子共同出力,推着一辆独轮车,女子看上去二十四五岁,面容姣好,正是女孩子最美的年纪。女子是阿原的女儿。

    独轮车是阿原找工地上借的,听到她借车的缘由,好心的工头找了一辆最干净的给她。

    “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我也会顺便给你们做祈祷,祈祷你们工作顺利,平平安安。”

    年纪比阿原小十来岁的工头双手合十,表示了感谢。两个人互相道谢了好半天,阿原才从工地上离开。

    这辆独轮车帮了阿原一个大忙,她在批发超市里买了一车的香和纸,这会儿可以一次性搬运进来。

    出发之前,阿原还劝女儿不要出门,怕她装着假肢走路太辛苦,但是女儿今天怎么都不听,她不喜欢母亲把她当残疾人看待。

    母女两人今天都穿着白色的裙子,白色代表的是纯洁的内心。

    女儿穿白色长裙的样子特别美,只是,看她有一点瘸却努力走好每一步的样子,阿原既为坚强的女儿感到骄傲又心酸。

    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源于九年前的那场车祸。

    晚饭过后,诺雅和住在同一个社区的表妹希雅在家附近的马路上遛弯,两个人聊得很尽兴,同是上高中的堂姐妹说起学校的事就没完没了。

    已经过了下午七点,外面走的人也算多,虽然马路上并没有修建人行道,但是行人自动在两车道的马路上开辟了一条专属道路。

    这个时候,工程车和大货车也可以在这条路上通行。

    一辆黄色的渣土车突然从后面冲过来,表妹希雅发现了车辆的行驶轨迹不对后马上拉了诺雅一把,诺雅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这九年的时间,对普通女孩来说是幸福地享受学校生活的时间,也是爱情开始萌动的时间,但是诺亚的生活中只有一次次地摔倒然后再站起来,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借着假肢抛开拐杖独立行走。

    现在的诺雅漂亮而自信。

    公交车停靠在一棵大树下隐藏的站牌前,提前走到公交车后门的娜琪在踏出公交车的那一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热浪扑向全身,汗珠在几分钟内布满了头皮。

    娜琪家快了脚步,往山上走就是葫芦庙了,想到二十分钟后就能沐浴在高大而阴凉的林间,一边吹着天然的空调,一边欣赏山间美景,脚下就有了动力。

    二十元钱的门票,算不上多,但是年轻人似乎更喜欢那些免门票的景点,只是去避避暑,并没有其它打算,娜琪没有购买小商贩们推销的十元钱香火。

    最热的地方是葫芦庙前的那一片大广场,广场中央被太阳直接晒过来,所有的人影走在中间都是孤零零的,没有其它任何遮阳物。

    两名穿着白衣的女子出现在视线里,从背后看不出两位的年纪,其中一名披着橘黄色秀发的女子右脚有点瘸。

    娜琪注意到她们手上的推车里装满了红色的香烛和黄色的纸钱。

    视线中的两人走进了大堂,娜琪心生羡慕,烈日中的每一秒钟都很煎熬,她多想拥有瞬间移位的能力。

    娜琪将黑色的遮阳帽沿压低了一些,不让太阳直接晒到脸上。

    葫芦庙里开了空调,里面散发着好闻的檀香味和凉飕飕的冷气。

    都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来了,还是在庙里逛一逛再走吧,娜琪走了几步,见到一座笑容可掬地佛像,听说数罗汉的规则是从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座佛像开始往后数,于是娜琪将那座笑面佛作为第一尊,一直沿着右手边往后数,数到自己的年龄对应的数字时便停下,面前的那尊佛像就预示着自己的命运走势。

    娜琪今年三十一岁,数到的那第三十一尊佛像是一个光着大脚丫,留着大胡子,相貌憨厚粗旷的罗汉,娜琪将这座佛像打量了半天也没能理解这尊罗汉和自己的命运有何种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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