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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梦里寻答案

    岩江的脚步越来越快,红本来就跟不上,再加上她心里惶恐一会儿被自己的奶奶看见她,焦虑的她一声不吭地埋头跟在岩江的身后小跑了起来。

    距离奶奶家还有几十米,岩江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了奶奶三层小楼背后的菜地里。

    “在看什么?”说话的同时,红也看向了菜地,她看到菜地里有两个人,正蹲在地里拔萝卜。“真是可恶!”红说着冲到了岩江的前面,打算阻止她们。

    岩江一把拉住了红的手,红惊慌地回过头,一丝丝不解,又一丝丝心动,她也分不清,彼时,就张着嘴,站在原地僵硬成了木偶。

    岩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立刻松开了手,“别过去。”

    “那是我奶奶家的菜地。”红解释说,她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菜地里,只见说话间,蹲在地里的两个人一人又拔起了一根大萝卜。

    岩江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运动背包,坏笑着说,“她们偷萝卜,我们可以拿走她们的包包啊。”

    红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岩江的眼睛,“你,你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感觉岩江的决定有些怪异,他的君子之风应该不会让他产生这种邪恶的想法,但是,也许他真的想要给菜地里的那两个人一点颜色看看呢?

    想到这儿,红的神经又开始兴奋了起来,已经失去思考对错的理性了,她和岩江一起悄悄地来到那两个人放在地头的双肩包前蹲下,岩江看了看菜地,拿起了一个绿色的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米色的钱夹。

    他趁红不注意,偷偷看了一眼钱夹里面的身份证,没错就是她了!

    岩江坏笑着将身份证塞了回去,从钱夹里抽出了两张百元钞票。

    “给,赔给你奶奶的。”

    “这……”红没有去接,“这样好吗?”她犹犹豫豫地看向菜地,菜地里那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正在用手拍打着萝卜上的土,“也许,人家能搬走的菜根本不值什么钱,我们要拿这么多吗?”

    岩江将两百元现金直接塞进了红的口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米色钱包塞回了绿色双肩包内,他甚至顺手将包包里面的物品小心地摆弄了一下,拉好拉链,岩江轻轻拍了拍双肩包上落下的枯草,然后再将那包包依依不舍地轻轻放在地上。

    拿了人家的钱,红再次回头看菜地,刚才心里的愤怒已经全部消失殆尽,反而,此刻占据心里的已经是不安和愧疚。

    她抬头看了看岩江,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少有的欢喜,像个做了坏事,还得逞了的小男孩。

    红摇了摇头,她一直以为他已经成熟得不能为生活的琐事动容,没想到,单独来郊外的这一次,反而让她看见了内心如此顽皮的他。

    大概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吧,只是,他们并不会轻易的让无关的人看见。

    岩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迅速找到了一个微信的图像,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极少,不过,找到她却非常的容易,因为他早就把她标注为了特别关注的对象。

    他给他发了一个现金红包过去,接着,又发了几个字。

    “借了你一点现金,现在发红包给你。”

    这一排字发过去之后,岩江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女孩子一般都很讨厌被男生翻自己的包包,因为她们经常会在包里放些化妆品或者私人用品,现在娜琪已经明确知道了岩江动了她的背包,可能还看了身份证,她现在生气到什么程度了呢?岩江心里忐忑不安。

    可是,他当初也不是没有思考过,如果不做点什么,红一定不会放过娜琪和布诺,到时候红要是直接找娜琪理论,一旁的布诺倒是不要紧,她既然敢这么干,就不是承担不起后果的人,但是娜琪不一样,她是被好闺蜜拖来的,说不定是连哄带骗才勉强过来的,钥匙娜琪当中被红羞辱一顿,那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肯定会到达极限。

    岩江不忍心看到娜琪惊慌失措又难过后悔的样子,于是才想出了直接从她的包里拿钱,好让红就此罢休的办法。

    岩江还要保护娜琪的形象,因为,红是他的同事,他不想有一天,当娜琪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会因为担心被他的同事看不起而心生自卑。

    红包发过去了足足过了十一个小时,突然一条消息的提示音让岩江从即将睡去的困意中打起了精神,是娜琪。

    是娜琪接收了岩江的红包,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的屏幕,期待着收了红包的她能原谅自己,能跟自己说点什么,就算不原谅自己,也和自己说句话吗,那样,岩江就有立场接着把话说下去。

    良久的沉默,对方一直没有再发消息过来,岩江盯着窗外,路灯早已经熄灭了,微微摆动的窗帘提示着晚上正在挂着轻微的风,也许,明天会降温。

    “天气凉了,多穿点衣服。”岩江决定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关心只是要及时才好,不然,他怎么都睡不着。

    萝卜拔得太多了,娜琪站在地里看着逐渐露出地皮的菜地,心里有些难受,劝了半天,布诺终于停下了手。

    “是不能再要了,我们的袋子不知道装不装得下。”布诺环视着身边的白萝卜。

    娜琪叹了口气,撑开袋子,和布诺一起装萝卜。

    果然,几个袋子都被装得满满的,快要撑爆了。

    布诺将轻一点的袋子让给了娜琪,自己主动提重的。

    “等下下车的时候,我这两袋多的给你拿回去啊。”布诺用命令的语气交代一般的事情。

    娜琪不想争辩,都由她安排吧,反正娜琪从来都拗不过她。

    娜琪一直到了家之后才开始翻看手机,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还没有吃饭,忙活了一上午,力气全无,也没有做饭的动力,拿了一块饼干,就着可乐在沙发上坐下来,页面上显示有未读的消息,娜琪并不急着去读取,因为真正有急事找她的人都会选择打电话,短信里一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于是,娜琪撕开了饼干,咬上了一小口,本来味道不怎么样样的饼干现在吃起来也不算太难吃。

    但紧接着,她点开了消息,她万万没有想到岩江会主动跟自己发消息。

    紧张,紧张……

    她忘记了吞咽,饼干卡在了喉咙里。

    岩江发来了一个红包,娜琪首先愣了一下,她怎么会收到他的红包呢?但看到下面的字,她就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了,她看了一下红包发送的时间,是上午的事情,那个时候,自己正在地里和布诺一起偷别人田里种的菜,她们拔了好多的萝卜,很可能那时候就在拔萝卜。

    岩江说接了她两百元,娜琪感到不可置信,她并没有发现今天双肩包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是自己太马虎了吗?还是,他根本就是在耍自己?

    娜琪都忘记了喝水,吃完饼干之后明明干渴得要命,她来到房间,从大衣柜里取出今天背出去的绿色双肩包,钱包还是放在了她习惯放置的暗格里没有变,背包里的外穿背心都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根本就不像有人翻过的痕迹,她取出了钱夹,里面的现金的确少了,她也不喜欢带太多的现金出门,上周取的五张毛爷爷用掉了一张,本来应该还剩四张的,现在看来果然少了两张。

    娜琪扔掉钱包,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客厅,打开可乐,这才感觉回到了现实中,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全身瘫软地倒在沙发上。

    “娜琪啊娜琪,”她在心里默念,“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一点儿好形象就这样被自己给毁掉了。”

    岩江的眼睛能看破这类道德败坏的事情自己不是不知道,她怪自己,为什么明知道要想得到他的欢心至少要做一个正义的人,就连这点最低最低的要求自己都达不到呢?

    自己辛辛苦苦找张索然伸张正义,帮岩江稳定了华姿工厂一组长之位的事本来是可以给自己加分的,娜琪正想着找个机会不经意地好好向他邀功呢,现在看来,不用自己说,他已经开始厌恶自己了,估计以后再也不想提起她这号人物了,而邀功的事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免得让他对自己加倍的心生厌恶。

    一整个下午,娜琪就对着岩江的微信图像发呆,无数次地拿起手机,又放下手机,她什么事都没有干,唯一做的一件还算有意义的事就是给阳台上的花儿浇了几次水。

    阳台上种着最简单的植物,它们是几盆绿萝,之所以简单,是因为这植物适合新手,也能适应粗心大意的主人的照料,比如今天,娜琪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给它们浇水了,总之,它们翠绿的叶子上滚动着活跃的水珠,那副淹不死也很难渴死的德行像是在对着娜琪发出无声而疯狂的嘲讽。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该怎么办呢?

    绿萝上闪闪发光的水珠开始暗淡下去,叶子的翠绿也逐渐变成了深绿,娜琪抬头望着窗外的天色,预报说的今天有雨,早上一看还是个晴天,本来以为这天气预报又说谎了,看来是自己误会了,雨,还是要来的。

    她煮了一壶开水,往深口玻璃杯里舀了很多的牛奶,加了一块儿结成了团的砂糖。

    牛奶冲好了,放在床头柜上,喝完牛奶就好睡觉了,换上了睡衣,双手插在大大的口袋里,坐在床上。

    天色变得更暗了,她看到窗外有人家已经在室内点了灯,黄色的灯光里晃动着走动的黑色人影。

    她也点了灯,床头灯的光亮微弱,但对于这样的天气,已经显得足够的暖和和明亮了。

    她将插在玻璃杯里的一根木筷子搅动了几下,牛奶已经化开了,吹了一下,喝下一口,温度刚刚好。

    她趁热喝下了牛奶,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再一次的看向窗外,刚刚还黑得发紫的天空逐渐的明亮了,但是,仍然比不过上午的晴好。

    雨,终究是会来的,她关了灯,闭上了眼睛。

    开始做梦,梦里,数学老师戴着茶色的近视眼镜,深色的西装,黑色皮鞋,他是个中年男人,头发全部向后梳。

    手里握着一支笔,一直不听话的笔,一支不流利的笔,那是一支没有灵魂的笔,它根本就写不出答案,因为它的主人不知道答案。

    数着时间飞快的流逝,面对着试卷的慌张难耐,她抬头,又看见数学老师低头在讲台前踱步,肃穆、压抑。

    难熬又飞快溜走的时间终究还是过去了,打铃了,时间到了,该交卷子了。

    娜琪看着自己拿到手时白花花的试卷,到交卷时还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景。

    想努力写出些答案,想胡乱写出些答案,但,她被逼疯了,耳边只有两个让人绝望的字,交卷!交卷!交卷!

    一只不怕冷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响了好一会儿,娜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场梦,虽然她很想回到从前,但被这场噩梦提起了这么可怕的过去,她突然庆幸自己已经离开了学校,已经长大了,已经不用这样惧怕某一件事情,已经稍微能看得开。

    她挣扎了一下,打算坐起来,但眼前的黑暗仿佛回到了天色刚刚变得昏暗的那会儿,她光着脚,踩在湿漉漉的水泥路面上,感觉着水泥那粗燥的触感,还有已经有些发凉的水温。

    集装箱里住满了人,没有灯,这个世界就没有人点灯,也许,他们不需要。

    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下雨了,娜琪躺在床上,嘴巴动了动,说着胡话,口袋里的硬币时不时的往下掉,她一会儿咯咯的笑,一会儿又像是拉着什么人在追问答案,她是那么的急切,那么的需要帮助。

    雨在半小时后就停了,路上的行人收起了雨伞,刚出门的人也是见了雨停了才心情愉悦的出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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