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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我没有工作

    以前从来没有为穿什么、合不合适、会不会被人看不起担忧过,现在,站在衣柜前却为了一个包包犯了难。

    衣柜的最里面,有一个颜色暗淡的皮质小包,装不了太多的东西,但纸巾、口红,还有手机这些日常小物件是绰绰有余的,记得母亲送给自己这个包的时候,还不觉得它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于是将它放在了衣柜的最里边,这个包包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没有任何的品牌象征,因为它就是一个普通的旅游景点上买到的。

    娜琪将它背在身上,竟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这个包包一点也不张扬,但也不失色。

    至于价值,更是无从估计,娜琪满意极了,这才是这个包包最最高明的地方。

    没人能够轻视这个包包,就像没人能够轻视自己。

    收拾好自己后,娜琪下了楼,为了快一点打到车,娜琪从小路走了出去,来到了大马路边的十字路口,虽然不是很冷,但是仍然感觉到冬天的风往衣领里面倒灌,她把上衣的拉链往上拉了一些,将脖子往里缩。

    五分钟后,一辆空的士开过来,娜琪挥了挥手,的士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娜琪准备上车,司机摇下了车窗,“美女,去哪里?”

    “去阳泗路。”

    司机摇上了车窗,车内缓缓飘出一句话,“不顺路。”然后,车子就毫无悬念地开走了。

    看来,还是出发晚了啊,娜琪看了看手机,如果再等十分钟还打不到车的话,那恐怕自己就要迟到失约了。

    她只好更加专注的看向车子开来的方向,不想错过任何一辆可能的空车。

    接着又来了几辆车,状况和之前的那辆一样,问了乘客的方向之后二话不说就开走了。

    如今这世道是怎么了,的士的生意都这么好了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坐公交车呢,娜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是她真的快要迟到了,她不想打个电话给江母说让她等一下,自己会晚一些到达,她太在意这个长辈,在意这个她期望成为自己未来婆婆的女人,不想让她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

    有一辆车子开来的时候,司机还是按下了开车窗的按键,娜琪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师傅,阳泗路。这是小费。”她把手里的一张二十元纸币递了过去。

    司机发动了引擎,车子顺利地向着她的目的地开去。

    在车上的时候,娜琪也是频繁看手机,好在的士对阳泗路很熟悉,也选对了几次不堵车的路线。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没有迟到,反而早到了五分钟,娜琪松了一口气。

    餐厅里放着轻音乐,进门的迎宾很快察觉到客人的到来,她们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紫色礼服也是全新的。

    “您好,一个人吗?”

    “不,我约了人,不知道到了没有。”

    其中一名圆脸的紫衣人很快反应了过来,将娜琪带到六号桌旁。

    六号桌前坐着一名身材匀称的女士,当她抬起脸的那一刻,娜琪心中暗暗吃惊,虽说她和自己的母亲年纪相仿,但是到了那个年纪,还能把自己活成三十多岁时候的模样,时尚、品味、身材,以及脸上的胶原蛋白一样都不差。

    “娜琪?”

    “嗯,”娜琪点点头,“伯母好。”

    她拉开江母对面的椅子坐下,江母递给她一份厚重的菜单,“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菜单的封面和边角上镀成了金色,以往翻菜单的时候,娜琪总是很介意菜单上油腻的感觉,摸过菜单的手必须要用纸擦一擦,然后顺便用擦过手的纸将面前的桌子顺手再擦一擦,再看那张纸,上面是黄色的油和黑色的污渍。

    然而这里却截然不同,娜琪小心翼翼地翻开菜单,菜单都像是崭新的没有人摸过的一般,更没有油腻的感觉,所有的菜品上面并没有标注价格,价格都在最后一页,娜琪无意中翻到了后面字迹细得像蚊子的脚一样的价格表,心不由得扑通扑通地跳。

    说真的,那一刻,她想逃跑,趁着还没有开始点菜,就逃跑。

    感觉时间过得度日如年,但此刻又正在面临巨大的压力,她需要选出合适的食物,她发现以往在西餐厅,都会有那些价格在几十元之间的牛排,就算吃到撑死,人均消费也才一百元,而这里,最便宜的小食都是一百多一份。

    她咬咬牙,现在是吃正餐的时间,主食是一定要挑选一份的,那就选一份牛排好了,她偷偷翻回到写了节目表的那一页,迅速的扫视。

    牛排的正常价格是四百多,最贵的大概是八百多一份,最便宜的是三百六一份,上面标注着大大的红色字体——特价。

    选这个会不会很没面子,娜琪在心里好生的纠结。

    “来一份特价牛排。”娜琪小声的对站在不远处观察着这边的服务员说。

    对面的江母嘴角挂着微笑,娜琪看不懂。

    “您今天要点什么?”服务员四十五度弯下腰。

    “和往常一样。”江母说。

    娜琪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桌面,为了缓解这种场合的压力,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最近才做的新款指甲上面,欣赏上面精心挑选的图案能让她短暂的忘记自我。

    江母也伸出了自己纤细的手,她的手指很漂亮,大拇指尤为修长,女人味十足。

    “你看,咱们俩的手是不是很像?”

    娜琪手上的肤色偏红润,但同时也显得更黑一些,于是她真诚的说道,“要是我的肤色能向您这么白净,那就很像您的手了。”

    江母不动声色的笑了,她听得出来这是恭维的话,她对于自己的各方面都有着完善的评估,所以一般的恭维话打动不了她,但是,眼前的女孩对自己的恭维竟然让她失态地高兴了起来。

    “你和我年轻的时候真像。”江母说,她说这话的时候盯着娜琪的眼睛。

    娜琪张了张口,没有说话,然后作出了属于晚辈的可爱表情,低头抿了一口淡蓝色玻璃杯中的柠檬水。

    “完全看不出来,您和我妈是一个年纪的人。”娜琪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是江母对她的话根本不感兴趣,这种类似的话她不知道从多少人的口中听说过,熟人会经常这样夸她,走在路上,过来搭讪的人也会这样夸奖她,不过,让她不开心的是这些夸她的人似乎都知道她的真实年纪,只说她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年轻。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她要的是,她本来就很年轻,她要的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所以娜琪真心的夸奖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反而心生了厌恶。

    她决定直奔主题,于是直接问道,“你和岩江之间的关系是男女朋友

    吗?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娜琪感觉到了心跳在加快,她没有想到江母会突然问她这么直白的问题,她已经想过了,如果江母会问她和岩江认识了多久她会怎么回答,如果她问道她和岩江相遇的经历,她也会如实地告诉她在樱花园里相遇的经过,尽管那时候的事情有点复杂,她也会慢慢地向岩江的母亲解释,自己正是也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烦恼和优势才特别的理解和懂得同样身份特殊的岩江。

    但是江母劈头概念的问题是“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喜欢他?”这不像是友好的问话,但是,她依然要心平气和的回答。

    “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困扰?”娜琪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江母的眼神犀利,娜琪又害怕,又窘迫。

    右手还握着淡蓝色的水杯,水杯里的水已经过了最适合下口的温度,也绝对不适合暖手。

    她透过玻璃杯的一面看见了杯子的另一端,她的四根手指被水中的液体放大,指纹明显的印在了上面。江母在试探自己什么呢?她在试探自己是不是已经把岩江吃死了,或者已经吃定到了什么程度,她在想办法帮助儿子脱身,她不想娜琪纠缠自己的儿子。

    娜琪感觉到了脸上的温度在上升,红色血液一定在一刹那红遍了整个脸颊。

    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了,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而且,”她的声带出现了明显的不平稳,“而且,我到目前都还不知道您儿子是否喜欢我,也许我跟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个主要取决于他。我也希望您明白我的态度,对于男女关系,我追求的是顺其自然。所以,您完全不必担心我会拖累您的儿子。”

    娜琪说完就想要起身离开,但江母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姑娘你不要激动,虽然我是岩江的母亲,但是我比谁都更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我虽然说话比较直接,但并没有要拆散一对鸳鸯的意思。”

    娜琪感觉到很为难,她并没有向江母宣布过她和岩江之间的关系,虽然,她喜欢岩江,可是,只要自己永远不说出来,那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她确信自己的思想是干干净净的,暗恋,只要不说出来,那就是纯洁的友谊之情。

    但是,在江母的面前,她变得很不堪,她的内心世界被这个仅有一面面之缘的人看穿了,她的心事,她的爱情没有任何的庇护,被暴晒在夏日的太阳底下。

    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看着眼前这位容貌和气质像极了年轻时候自己的小姑娘,历经了风华,她很容易就能够通过人的细小表情还有动作探析到对方的内心,江母很满意。

    姑娘表现得越是激动,越是为自己的所谓尊严的东西抗拒,越能够证明,她对自己儿子的感情不浅,她比谁都懂得,若不是因为深爱了,谁又会极力地在一个不重要的人面前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呢。

    江母抬起一只手,示意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过来加水,服务员走过来,脸上依然堆着友好的笑容,江母又抬手示意了一下娜琪的杯子,“给她换杯热的。”

    娜琪无意间看到服务员柔和而自然的脸,确认了刚刚的谈话她并没有听见,否则她这个时候过来倒水一定会处于尴尬境地。娜琪的心里送了一口气,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服务员再次笑了一下,一侧的酒窝更深了。

    服务员礼貌地退下,站在刚才的那个位置,目光看向了别的方向,暂时不关注这边的动向。

    江母接着说,“不是哪里人,做的什么工作?”她的语气明显的比之前缓和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亲切宜人,她似乎并不期待娜琪的答案特别的惊艳,她的样子只想去了解一个普通人身上的普通答案,想必这样的话娜琪并不会再觉得尴尬。

    然而,即使就这样一个普通的问题,一个人人都能够侃侃而谈的问题,娜琪却并不是特别的有自信。

    “我的家在农村,父母收入不高。”娜琪说话真诚,她并不觉得农村出身有什么不妥,中国有那么多农村出身的人,各方面的素质并不比城里人差,只是,她不确定,像江母这样的企业家是否能够认同她的观点。

    “那你现在的工作呢?”

    娜琪想了想,她并不是没有收入的,她的钱都是靠生病发烧的时候捡来的,说实话,她的钱不算少,还有不少积蓄,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用的话根本就用不完,她的钱也不是白拿的,虽说是捡的,但她一直坚持着要为那个世界上的人做一些事,她已经帮助过很多的人实现过生前的愿望,正因为这样,她才把从那个世界得到的硬币视作一种回报。

    “我,我是,工作是……帮……”她想说她的工作是帮助别人实现愿望,但她没有这样讲,因为她根本解释不清楚帮助什么样的人实现愿望,又是如何获得报酬的,她不想让江母觉得自己在撒谎。

    江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听得很认真,娜琪觉得她听得太认真了,于是,她回答,“我目前没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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