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倒刺的皮鞭，将阿水的后背打得皮开肉绽，那略显黝黑的皮肤上条条伤痕都在渗血，那血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很快就积聚了一个小小的血洼。
韩致知面无表情地看了面前悬挂在半空中的人一眼，慢悠悠扔掉了手里拿着的皮鞭，拎起地上的一桶水，朝着那血肉模糊的背就一下泼了过去。
“啊……”
响破天的惨叫声突然响起，差点没把牢房顶都给掀翻了。
但即便是这样，阿水也没有晕过去，他一双眼睛睁得极大，明明痛得恨不得立马晕厥，可偏偏整个人却清醒地更能感受到背后穿俩的剧痛。
因为韩致知行刑之前，给他喂下了一粒药丸，那粒药丸可以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绝对的清醒。
哪怕痛得要死了，却连晕过去都做不到。
“你杀了我，杀了我！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候，韩致知又提起边上的一桶水，朝着阿水背上泼了过去。
那两桶都是盐水，浇在身上的滋味，简直比刚才被鞭子鞭打的时候还要痛，阿水整个背部都痛到麻木了，浑身痉挛着，抖得根本停不下来。
“杀了我……杀了我……”
阿水不怕死，也不怕痛，可这样无休止的折磨，整整持续了快一个时辰了，就是再坚强的心智，都要支撑不住了。
但他身上不止被喂了清醒药，还被喂了软筋散，毒牙也全被拔掉了，就算是想自尽，都没有办法。
韩致知此时，慢悠悠踱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神色冷漠，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着一个死人似的。
阿水看着他，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而在他的胸口上，还有一个又一个烙铁的痕迹，证明在被鞭打之前，他还受过其他的折磨。
他身上还在流血，滴答滴答的声音，落在耳中，简直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你……你为什么不问我……”
阿水嘴唇抖着开口，声音听上去都带着颤音。
韩致知整整折磨了他快一个时辰，却连一句都没问他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有什么打算，仿佛压根不在意似的。
他被折磨得实在没办法，干脆自己先开口说了。
韩致知却只淡眸瞥了他一眼，声音更淡地道：“不急，先陪你玩玩。”
他说话的时候，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铁球，那铁球看着平平无奇，但阿水一看，整个人又忍不住狠狠一抖。
经过这一个时辰的折磨，他已经不敢小看韩致知拿出来的任何东西了，哪怕就是个铁球，也足以让他战栗了。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韩致知竟然直接将铁球一下砸在了阿水的胸口，被铁球砸到的一瞬间，火星在他胸口炸开，他胸口的皮肤瞬间炸裂了一大片，烧焦的味道也一下子跟着弥漫出来。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似的，就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痛到极致是什么体验，大概就是连想死想直接了断自己都做不到！
就那么一会功夫，铁球来来去去，在阿水胸口直接炸开了一朵又一朵血花，地上的血洼，血水积聚得更多，他整个人奄奄一息的，像是随时会死过去似的。
而叶曦月和小五就在这时候进来的，刑讯室里安安静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起初还以为韩致知没再行刑，结果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那味道差点没把他们的鼻子给熏坏了。
“韩庄主。”
叶曦月率先上前一步，看着面无表情的韩致知，不自觉地开口叫了他一声。
韩致知闻言缓缓回头，看到叶曦月时，他眼底的冷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的，转而换上了淡淡的温柔之色。
“夫人，你怎么来了。刑讯室里不干净，你不该来这的。”
他说着，还用不赞同的眼神转头瞥了叶曦月身后的小五一眼。
小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敢吭声。
“你别怪小五，是我要来的，我来看看你又怎么勉强自己了。你的伤都没好，怎么能在这里亲自审问犯人，要是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叶曦月冷着一张脸，上下审视了韩致知一眼，看他状态还不错，脸色才没有跟着一下冷下去。
“我没事，夫人放心。之前已经被夫人说过一次了，我可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毕竟夫人都说了，若是我再不好好珍重自己的身体，夫人就不理我了。纵使我再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好心。”
韩致知这话倒是没骗人，他这一次确实没勉强自己。
叶曦月闻言，轻轻哼了一声，视线这才转到了被吊着的阿水身上。
“那怎么样，他招了吗？”
韩致知眸光轻轻一闪，“自然是招了，小五将人放下来，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找个厢房安置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阿水身上的，只是目光冷冽，让阿水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但此时他浑身上下连半点力气都没有，张了张口，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哪怕想辩解一句，都没力气。
小五听到韩致知的吩咐，马上走上前，将那阿水放了下来。
“夫人，我们出去走走，这屋子里血腥气重，而且太过阴冷，不易久待。”
叶曦月看了那阿水一眼，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但既然之前她答应不管这件事，全权交代韩致知处理，自然也不会多问。
她直接点了点头，就跟韩致知一起并肩走了出去。
而他们身后，小五将阿水扔在地上，慢悠悠蹲在他面前，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阿水身体不受控制地狠狠一颤，指甲抠在地上，划开了几道血红的指痕，看着小五的眼神，仿佛要暴起杀了他似的。
但这些，叶曦月都没看见，至于阿水之后会如何，她也不会去管。
韩致知跟叶曦月一起走出了审讯室，便在院子里走了走。
“夫人下午可有什么事情？”
走了一段路之后，韩致知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叶曦月脚步一顿，似是思索了一番，才低声道：“下午会过去帮先生再扎一次针，看看他的情况，然后便出去到药材铺去一趟，再买些药材回来。”
“若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夫人下午便不要出去了。要什么药材，写下来，让小五差人去买。”
韩致知刚说完，叶曦月就抬头诧异地看他一眼。
“韩庄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在这庄子里住了一阵子了，韩致知还从未限制过她的行动，所以她第一反应便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更何况昨日庄子里本来也不太平！
韩致知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也变得微微有些难看。
“芷若不见了。”
韩芷若不见了？
叶曦月眉梢微微一动，这么一说，昨天庄子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都死了人了，也确实没见到韩芷若。
当时她没怎么在意，心思全在抓幕后那人身上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昨日晌午，知道怎么回事吗？”
韩致知点头，“昨天晌午之前，芷若一个人出了庄子，便不见了。小五派去的人发现了她掉在巷子里的玉佩，现在怀疑她可能被人抓了。”
被人抓了……
叶曦月眉目微微一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着唇，倒没应声。
“最近不太平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为了夫人的安全起见，还是待在庄子里为好。我昨日说的那个丫鬟，下午应该就能到了。”
“好，我听你的。”
她原本就只是去买药，开个方子让小五派人买回来，也是一样的。
“嗯。”
韩致知见她应下，便点了点头，此时他的视线才落在了叶曦月那半张白白黄黄绿绿的脸上。
“夫人这是在给自己配置解药了？”
“嗯，我想试试，就算我不在意这张脸，大量的毒素沉积在体内，也最终不是什么好事。”
哪怕那些毒素现在没有爆发出来，也总有一天会爆发，叶曦月不想这么大的一个隐患一直存在着。
“也好，若是夫人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嗯，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往前走，而不远处的一处假山后面，隐隐有个影子晃动。
小意躲在那处假山后面，一直看着韩致知和叶曦月，看了一会之后才转身往回走。
“小意，你跑哪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另一个跟小意相好的丫鬟，一看到她，便出声问了一句。
因为小意昨天中了毒，如今身体还很虚弱，一出去就那么久，还挺让人担心的。
“没事，我就走得比较慢，不用担心，这不是回来了嘛！”
小意倒是神情自然地回了一句，但一旁的姌歆却忽然转头朝她看了过来，眼神凌厉，眸光沉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里屋里忽然传来了玥公公的几声低咳声。
姌歆快步就往里屋走去，便也顾不上小意这边了。
小意看着她急匆匆的脚步，喉底发出一声很轻很短促的笑，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嘲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