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律师,你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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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唐韵有些尴尬地后退,退到了一个社交安全距离。

    “没带钥匙?”姜彻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有问她为什么指纹开不了锁。

    唐韵:“忘记了。”。

    他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在她脚边:“有点大。”

    唐韵点头,把自己的鞋整齐地摆好,踩着拖鞋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随便坐,咖啡还是水?”

    “水就可以。”唐韵挑了就近的沙发坐了下来。

    两家格局大体相似,装修风格迥然不同。

    姜彻家整体简约,却随处透露着温馨的小细节。

    生硬的商务杂志旁边摆放着白色郁金香插瓶,含苞待放在绿叶上。

    唐韵忍不住凑近轻轻碰了一下。

    姜彻倒了杯水给她,姿态慵懒,目光温和:“家里的长辈喜欢养花,摆了不少花草在这。”

    “养得很好。”唐韵沾了一指尖的香,淡淡的。

    “还没吃饭?”姜彻看向她提了一路的外卖。

    “也不是太饿,回去再吃就可以。”唐韵看了一眼外卖,已经没有下楼时的饿意了。

    “有些凉了。”姜彻碰了碰包装:“我正好要做饭。”

    “搭伙吃个饭?”他邀请她。

    搭伙两个字被他说出来,带了优雅的幽默,唐韵笑了出来,不像刚才那么拘束。

    姜彻淡笑: “吃饭要两个人抢着吃才香。”

    唐韵思考了一下,无奈又为难:“可我不会做,还可能会给你帮倒忙。”

    这是实话,唐韵连煎鸡蛋都是半年前搬家出去后才学会的。

    “帮忙吃就可以。”姜彻挽了衬衫袖口,唐韵注意力被转移过去,看到了自己干的坏事。

    她轻咳了一声,眼神虚瞟,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刚才,口红印子。”

    唐韵:“抱歉,你脱下来我洗干净还给你吧。”

    刚才,她扑过去,准确无误地亲上他的锁骨,顺便在他的衬衫上留下痕迹。

    姜彻略微沉吟,会意到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不用介意,正好要换。”

    “稍等一下。”

    唐韵看着他回卧室的背影,觉得自己听到的传言有误,这个男人体贴又善解人意。

    尽管姜彻一再强调不用帮忙,唐韵还是硬生生凑过去洗了两棵青菜。

    这辈子没有这么认真地洗过菜。

    姜彻看着被她择到只剩下几根菜心的青菜,从她嫩白的掌心接了过来:“洗的很干净。”

    唐韵心底松了口气,总算是体现了自我价值。

    洗了两颗菜,唐韵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她又伸手想帮姜彻切胡萝卜。

    她执意要帮忙,姜彻拿了一把水果刀给她切着玩。

    简单地告诉了她怎么切,末了,姜彻又强调:“随便切,最后都是要吃的。”

    他这么一说,唐韵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准备按着胡萝卜开始自己的任务。

    开始前,唐韵褪下手里的发圈,认认真真扎了个低马尾,额前一缕碎发轻盈地翘在脸颊旁。

    唐韵拿起水果刀,手起刀落,切下一块红萝卜。

    把萝卜换了个面,又切下来一块。

    也不难。

    唐韵抬头看姜彻,漂亮的眼眸弯着,本是明媚的长相,这么一笑,卧蚕饱满,睫毛小扇子一样扑闪着,亲昵可人。

    “小心手。”姜彻觉得好笑,很有风度:“水果刀也很快。”

    他没有夸她。

    唐韵垂下眼眸,掩住失落。她点了点头,把袖口挽起来,更加卖力地切萝卜。

    姜彻无声把切成条的肉丝换成了小肉丁,从鱼香肉丝换成了宫保鸡丁。

    两个人,也不需要准备过多食材。

    姜彻已经把手上的食材处理完,唐韵才换了一根萝卜,认认真真握着刀切。

    她切得很小心,自己也怕切到手。

    后面的一截萝卜粗,不好切。

    唐韵双手握刀,想着要不直接砍下去。

    “这样,手指按住这里,右手握住刀柄这个位置,”姜彻把萝卜拿过去,给她示意,阻止了一场厨房事故。

    唐韵无声轻轻张嘴,原来可以这样切。

    生活白痴今天大开眼界。

    往前的二十多年,唐韵进厨房帮忙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出来。

    她把最后一截萝卜拿了过去,姜彻看她兴致勃勃,没有抢她的工作,饶有兴致地倚着岛台认真地看她切。

    耳边的那缕碎发从脸颊滑到了唇边,唐韵鼓着嘴,把那缕头发往旁边吹。

    她很忙,双手都占着。

    岛台上,姜彻的手机振动。

    “我去接个电话。”

    唐韵点了个头。

    他侧身经过时,勾着那缕碎发到了她耳后。

    漫不经心的动作。

    唐韵微顿,接着切菜。

    “儿子~吃晚饭了吗?”

    姜彻回身看厨房里卖力的人,唇角已经勾了起来,语调平静回复电话那边:“在教小朋友切胡萝卜。”

    “哪家的小朋友?”郝钰敷着面膜,说话有些含糊。

    姜彻回:“对面邻居家。”

    “哦,她们家有小朋友啊。”说起姜彻的邻居,郝钰坐直,认真地又带点小激动问:“儿子,你等得那个女孩回来了吗?耳环的主人。”

    “妈。”姜彻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耳环是我意外捡到的,没送过去只是想物归原主。”

    郝钰拖着调子哦了两声,当做耳旁风,只理解自己想理解的:“所以,回来了吗?”

    姜彻沉默。

    郝钰自言自语:“这都多长时间了啊,我算算。”

    良久,姜彻回答郝钰:“回来了,八个月。”

    郝钰又说了什么,姜彻没仔细听。他侧身看向流理台。

    窈窕的身影忙忙碌碌,终于切好了一整盘萝卜,摆进盘里。

    赏心悦目。

    -

    唐韵觉得今天的晚饭格外地香。

    尤其是宫保鸡丁,里面的萝卜又甜又脆。

    姜彻手艺不错,唐韵吃开饭就忘了这两天要拍杂志,不能吃辣。

    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地吃。

    姜彻这个人,说不上话多健谈。

    可能是律师做久了,专业素养和双商实在太高,说出来的每句话都不会让饭桌尴尬,又恰到好处地把控着气氛。

    唐韵从毕业开始,没少参加各种饭局。爆火这段时间,名利场的饭局更是不少,只能说不排斥跟不熟的人吃饭。

    因为没用。

    可这是几年来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地跟一个见过几面的邻居,坐在氤氲饭香里简单地聊天,简单地吃饭。

    唐韵觉得和姜彻相处还挺舒服的,甚至觉得厚着脸皮在邻居家待一下午也没什么。

    直到唐国突然打电话来。

    唐韵接了起来,对面是陈景宜。“韵韵,你爸爸在医院,出了点交通事故。”

    唐韵当即就站了起来,父女这几年有不少矛盾,可远远没有到达生分的地步:“我爸爸人怎么样?”

    “没事,没事。”陈景宜语气温和:“轻微扭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刚才接电话一瞬间沸腾的血液慢慢平静了下来,唐韵松了口气,让陈景宜发了个地址给她。

    姜彻就坐在她旁边,她打电话的时候难免听到。

    他起身拿了车钥匙看她:“走吧,我送你。”

    看唐韵准备拒绝,姜彻笑了下:“扭伤也不是小事,这个时候不用跟我客气。”

    他这么说,唐韵也真的没客气。

    跟着他下楼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计算行程,想着哪天有空请姜彻吃个饭。

    她出神了一路,到医院的时候才回神。

    唐韵再次道了谢。

    姜彻很体贴,停在了拐角,人不多。

    唐韵戴好口罩,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姜彻叫了她的名字。

    “唐韵。”

    他一手搭着方向盘,递了手机过来:“你手机号多少?”

    -

    唐韵在进病房前还有些出神。

    她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响了几秒,是姜彻打的。

    进病房时,唐韵收了手机。

    唐欣正乖巧地坐在旁边给唐国削苹果,陈景宜在贴心地帮唐国掖被角。

    对比一下,她不急不忙地赶来,还真是冷漠。

    “来了。”唐国脸色有些不好,伤口有些疼,“让你阿姨不要告诉你,不是什么大事。”

    唐韵嗯了一声,关切了他几句。确实唐国没什么大事,唐韵就不再说话了。

    病房一时沉默。

    良久,唐国主动说话:“韵韵。”

    “爸爸昏迷前,想了很多。”

    唐国环顾了病房里其他两个人的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过两天……你回来,我们办过户手续。”

    “房子,爸爸答应了。”

    房子,是唐韵从小住到大的那栋房子,是她妈妈去世前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

    妈妈去世前,说让唐国可以再娶,就是别住在这,给唐韵留个回忆。

    唐国当时握着她妈妈的手哭得很伤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所以,后来,她继母带着女儿住了进来。

    唐国是很固执的一个人,唐韵在这点上很像他。

    父女僵持了一年多,谁也不让谁,最终以唐韵离家,踏进娱乐圈收尾。

    唐韵挑了挑眉。

    陈景宜始终都是微笑着的,唐欣在身后扯着她的衣角。

    唐欣无疑是想唐韵再也不要回来了,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对她很不友好。毕竟在外人眼里,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唐家人。

    现在唐韵就要回来了吗?要回来跟她平分甚至抢夺她好不容易拥有的。

    退一步来讲。

    唐欣看着在病房简单暖光下的人,即便心里嫉妒,也不得不承认,唐韵美得过分。

    娱乐圈的美人不多,可唐韵可以说是美人中的美人。

    听说,这次爆红,唐韵手里好剧本,好电影已经接到手软了,再加上唐韵身后那位发小的无条件支持。

    名誉,声望。

    大好星途,她唐韵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等唐欣多想,唐韵干脆利索:“可以。”

    “办完手续,我处理完手里的工作。”

    “我退圈。”

    “爸爸,希望你说到做到。该搬出去的都得搬出去。”

    唐国闭眼点了点头,没看旁边母女两的表情。

    唐韵站在床尾,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良久,她垂下眼眸: “您也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