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和陈枫彻夜鏖战，蒋姐好几次打电话催我回家，我都推脱在陈枫这里睡。

    一来，我真的没脸见她；二来，我们必须在现有的时间里，把那个东西搞出来！

    我们就这样，连续努力了两周；可陈枫最后给我的消息是：王俊，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就咱们这么拼命地干，最迟也得俩月才能出来。

    两个月啊！我离跟沈梅交易的时间，只剩下十几天了；陈枫这边没有突破，研究所那边，蒋父就从来没打开过那个保险箱，我甚至连密码都不知道。

    而且这段日子，除了到蒋父家里吃了两顿饭外，我基本没和蒋姐见过面；尽管她生气了，不理我了，她开始耍性子让我回去，可我只能一再地拒绝。

    那晚，沈梅坐不住了，她一下班就约了我，在离研究所不远的咖啡馆碰了面。

    “王俊，我发现你很不懂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当时她笑着，可语气里却全是威胁。

    “沈梅，别逼我了行吗？研究所到处都是监控，而且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保险箱密码，而且还要指纹验证，你让我怎么偷？我压根拿不出来！”

    “那是你的问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研究所里睡觉，根本就没对这事儿上心！”她咬着银牙，愤愤地盯着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睡觉？”研究所四楼，一般就我师父和老张在那儿，蒋父都很少去；难道那个内奸……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抬头说：让你们的人，帮我一把；单凭我自己，根本偷不出来。

    沈梅眼眸一凝，竟然特别吃惊地看着我；她的这个表情，更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冷冷说：“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有还必要瞒我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逼得这么紧，应该是为了三周后的招标会吧？”之前我听蒋父，跟公司领导商量招标会的事，好像对公司还挺重要的。

    沈梅缓缓笑道：你猜的不错，三周后，兴华集团会在厦城公开招标，这可是咱们公司，最重要的客户；届时，我和伯生会拿着你偷来的技术，做出小样，投标给兴华集团，跟蒋家竞争！

    原来是这样，我在领导会议上，经常听到兴华集团的名字；他们是公司最大的超导体产品客户，每年需求的份额，几乎达到了我们公司60%以上的收入；难怪沈梅沈梅这么着急，她是想借助这次机会，一举干跨蒋家啊？！

    那一刻我犹豫了，甚至开始权衡，我兄弟的自由，还有我老家的坟地，跟蒋家的公司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重要！

    “怎么？犹豫了？下不了手？”沈梅深深地看着我，带着压迫的气势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把你家坟地给推了，让你的四个兄弟坐大牢？

    “别！我干！”深吸一口气，我说：内奸是老张吧？

    沈梅再次眼眸一凝：你怎么知道的？

    我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因为我一去研究所，他就急着收我当徒弟，这样的话，不是更方便下手吗？还有，研究所四楼就两个人，我师父老冯根本不懂圆滑世故，一看就不像是有野心的人；但老张不一样，他都快把整个研究所握在手里了，下一个目标，难道不是觊觎董事长的位子吗？

    “你猜的不错，老张野心很大，也一直对老蒋很不服；而且除了老冯之外，他跟技术组的其他三人关系都很好；所以这次，公司一旦丢失大了客户，业绩崩盘；他就会说服其他三人，以及公司股东，对老蒋进行逼宫让位。我们也会往公司注资，帮老张坐稳位子，完成控股，进而收购整个公司，报当年伯生爸爸的仇。”

    听到这话，我顿时浑身一怔，难怪马诚完蛋以后，有些股东仍旧蠢蠢欲动；原来他们的后台不是马诚，而是老张；或者说，是老张背后的吕伯生。

    真没想到，这盘棋下得这么大，技术泄露带来的，不仅仅是公司受到重创，甚至会让蒋家一无所有；他们太狠了，如果这件事一旦做成，我无法想象，会给蒋姐带来怎样的灾难！这家公司，可是蒋父毕生的心血啊，那是用舍弃对蒋姐的陪伴和照顾，用命拼出来的。

    “行了，明天上午，老张会告诉你怎么做；还有……”她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戒指盒说：这是老蒋的指纹，明天开保险柜的时候能用到。

    我接过那个小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张，用玻片做成的指纹小样；这个沈梅，她一定是趁蒋父睡着的时候，偷偷弄到手的。

    见我脸色依旧沉重，沈梅淡淡一笑说：不要有什么负担，只要操作得当，没人会知道你干的；而且这件事过后，老蒋会把所有矛头都指向老张，你依旧可以跟玲玲在一起，不是吗？

    沈梅的话，诱导性极强，她似乎很会破除人的心里防线，然后一点一点让你为她所用；可是我没有办法，甚至还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这就是她的可怕之处。

    “加油吧，明天过后，记得把资料交到我手里，咱们两清。”她拍了拍我肩膀，拎着小包，得意洋洋地扭着屁股出了饭店。

    我愣愣地坐在那里，当时脑海里想的，不是这件事过后，会给蒋家带来多大的灾难，反倒是想着，蒋姐和她爸爸，真的不会发现是我吗？他们所有的矛头，真会全部指向老张？

    人性都是自私的，时至今日，我都无法想象，当时的自己内心有多么丑恶！我甚至骂自己，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就他妈养条狗，都知道报恩啊，我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可我还是做了，因为我那两个哥哥，家里有四个孩子，有个还是去年刚出生的；现在没了土地，嫂子们在家闲着没收入，一家口粮，全靠哥哥们到工地打工挣钱。

    他们要是进去了，嫂子和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谁来赚钱养家？弄不好还会离婚，生活就是怎么残酷，饭都吃不上，谁还跟你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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