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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春宴(五)

    凤血歌一直不喜欢那些血腥味儿,可偏偏他的人生之中总是同杀戮联系着,半点都少不得,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很是痛恨那咸腥的味道,偏偏只要有一点点的味道,他都能够闻到。

    他看着自己手上攥着的那秀气的手指,圆润而有可爱,同其他的女子一般带了一点点的指甲,不算太过尖锐,呈现淡淡的粉色,被他攥得紧了,微微有些泛白,那原本都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又沁出了血珠顺着手指往下流。

    凤血歌那空着的左手从袖子里头掏出了一块白帕子,细细地缠绕上宋珩那手指,一圈又一圈的,缠得极其认真。

    宋珩看着这个低头给自己缠着破了手指的男人,她其实应该抽出手来的,可她就这样看着他垂着头缠着帕子,将那食指缠绕的比是别的手指硬是粗大了上了两倍。

    宋珩看着自己那一根手指,果真诚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很讨厌血腥味,其实刚刚宋珩还以为凤血歌会想要杀了她来着,却不想他居然会给她包扎伤口。

    “用血术来破解我的阵法,恩?”凤血歌包扎完,细细地看了一眼那已经被缠得半点也瞧不见原本模样的食指觉得有些满意,他也闻不到那淡淡的血腥味,这样,他越发觉得满意了些。

    凤血歌抬着头看向宋珩,嘴角之中带了一点点的笑意,“不疼?”

    宋珩看着凤血歌,原本她还是有些怕他,刚刚他那一手隔空将她逼到他的身边,刚刚如果他心狠一点,攥着的就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她的脖子了。

    宋珩看了一眼裹得和香肠一个厚度的食指,怎么可能不疼,要自己一口咬破手指,还十指连心的怎么可能半点都不疼,想了想之后,宋珩一本正经地道:“这个方法最快捷!”

    想要破坏阵法有一个方法,就是破坏了阵脚,还有一种在不能确定阵脚的时候,以自身的心血在阵法最薄弱的环节上破坏掉,不过这个方式着实是有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用了太过于耗费她的心神,如果不是在没办法的时候,宋珩也是在不想用这种方式来破坏结界。

    天知道凤血歌设置的阵脚在哪里,宋珩没有办法,这桃花林哪一处都是相近的桃花,如果只是用肉眼去分辨的话,宋珩只觉得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堪堪地分辨出最薄弱的地方,最后还没有等到她走出困境,倒是他先察觉了,还瞬间用了逆反之境,将原本没有被隔离开的空间成了隔离的。

    眼下,她同他处在这空间之中,周围就像是镜子一样,将在桃花林之中的人的模样都能够看的很清晰,那些个人嘴巴张张合合的,是在说话,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的。

    凤血歌听到宋珩这么说,嘴角微微弯起,他靠在了躺椅上,又闭上了眼睛,他叮嘱道:“别坏了我的阵,不然我就杀了你!”

    凤血歌的声音低低的,有一点点微微的沙哑,就像是困极的时候那般,话是这么说的,却是半点也没有威胁的意思。

    宋珩大约也知道了凤血歌是真的怕吵,所以也就在桃林里面设置了一个阵,见这个阵也没有害了旁的人,宋珩也不焦急想要出去,她细细地打量着是四周围像是无声电视一般的画面在自己的面前上演,宋珩头一回觉得这样被困在阵法之中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旁人看不到自己,自己却是能够清楚地看到别人所做的事情,这一个空间里面倒不是完全静谧的可怕,还是有风微微地吹来带下一些桃花花瓣,阳光正好,照得人整个懒洋洋的。

    宋珩在一处桃树下坐了下来,她瞧见永宁现在同百里流觞在一起,她便也就没有什么可值得担忧的了,宋珩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看到了阮碧兰。

    阮碧兰现在正和皇后同阮丞相在一起,她的眼眶微红,在说话的时候又是落下了眼泪来,惹得皇后怜爱地上前擦拭着阮碧兰的眼泪。

    宋珩听不到阮碧兰到底是说了些什么,但是刚刚她瞧见阮碧兰攥着百里流觞,想来应该也是同百里流觞有关的,一个女子会同自己亲近的人哭诉,多半都是受了委屈使然的。阮碧兰对百里流觞的心意整个金陵城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下这样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刚刚同睿王殿下示爱被拒绝了吧!

    宋珩这么想着,觉得自己也有些恶意的味道,其实也不能算是她太过恶意,而是她觉得如果睿王殿下是真的有意要娶了阮碧兰的话,早就已经向阮丞相提出了,阮碧兰今年十六,早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阮丞相迟迟没有给自己的女儿定下一个婚事,还不是本着奇货可居,等着相中的那一条大鱼上钩呢!奈何那条大鱼怎么都是没有上钩,也难怪阮碧兰要黯然神伤了。

    宋珩看着那阮家三人,阮皇后说了些什么,那容颜之中带了十成十的狠戾,她伸手拍了拍阮碧兰的手,站在一旁的阮明道上前了一步,怜爱地抚摸了一下阮碧兰的头,阮家三人靠得极其的近,那画面倒是极其如同一家三口一般的赏心悦目,漂亮的母亲,同母亲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女儿,还有一个父亲,阮家……宋珩轻嗤了一声,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宋珩看了一眼凤血歌,他的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一般,宋珩想了想之后,也靠着自己身后那一棵桃树闭上了眼养神去了,在她闭上了眼的那一瞬间,凤血歌像是有所察觉一眼,睁开了眼,朝着宋珩那一处看了一眼,他也没有想到这丫头会是这么的听话,也不忙着破解了他的阵法,而是心安理得地在一旁靠了下来休息着。

    凤血歌看了四周围一眼,瞧着那阮丞相一家,只见阮丞相嘴巴开开合合的,通过那口型,那分明说的是——“我已经准备好了对付宋珩的法子,定是叫她不死也要去上半条命的。”

    凤血歌将自己的手臂枕到脑后,看了那即将不死也要去上半条命的小姑娘一眼,闭上了眼假寐了起来,也不知道那阮丞相同这个小丫头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要拼出一个你死我活不可来,她的性子是略微有些乖张了一些,但是小惩大诫即可,何至于下那么大的狠手呢!

    “宋家的小丫头,你这阵法同哪里学来的?”凤血歌漫不经心地问着。

    宋珩张开了眼,看了那躺椅上侧过身子朝着她这处望过来的凤血歌,想了想之后又反问道:“我晓得南嘉皇室才晓得阵法一类的,不知凤国师这一身阵法的本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凤血歌没有想到宋珩会这般反问于他,他微微笑了一笑:“这件事情,我不打算说给自己妻子以外的人晓得的。”

    ……

    宋珩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可巧了,我也不打算将这件事情讲给自己相公以外的人晓得的,凤国师也不要为难于宋珩了。”

    “……”

    凤血歌被宋珩逗趣了,他低声笑了两声,也倒不再追问下去。

    宋珩见凤血歌不再追问,她便是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凤血歌,这种事情她同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就算是她说了,这个世界上想来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大约只会把自己当做一个疯子说的疯言疯语来看待吧!既然是没有人相信的事情,宋珩觉得自己为什么还要对人坦诚,倒不如留下一些让人猜疑的空间算了。

    凤血歌解除那逆反之境的时候,是在中午时分。宋珩在听到那一声声如同冬日里头的湖面冰裂开的声音时就立马地睁开了眼睛来,她还以为凤血歌要在这禁局之中呆上一天的,却不想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凤血歌便是已经从那躺椅上起了身,解开了逆反之境,他的阵脚就设定在自己躺椅下,竖着几根桃花枝,而那躺椅,其实那也不是躺椅,只是一块大石头罢了。

    湖面冰裂一般的声音越来越近,宋珩看到那这个空间终于是同原本的空间连接在了一起,那几乎就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宋珩看着凤血歌,略微有些疑惑。

    凤血歌看到了宋珩眼中的迟疑,他拂去了自己肩头上的桃花花瓣,嘴角微微上翘:“眼下,也刚好到了午膳的时间。”

    宋珩这才领悟到了,现在的确是午膳的时候,隐约的还能够听见有寻人的声音,也难怪凤血歌会在这个时候解开阵法,原来是他饿了。宋珩看着那一抹鲜红如血一般的人缓缓地步出是桃林,想着,果真即便是看起来或者是实际上都再厉害无比的人,到点的时候也还是需要用膳的。

    宋珩饶了几个路,离着凤血歌越发的远了之后,她才回到用膳的地方,这方才赏花的人也全都已经是入了酒席之上,两人一桌地坐好了,今日这赏花春宴上着实是热闹无比,就连一直久居深宫的太后居然也是来了,正同穆贵妃一处说着话,百里明玥被太后抱着,半点小性子也不敢使,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宴席上的众人。

    宋珩打量了一眼穆贵妃,穆贵妃也朝着她微微颔首,穆贵妃的气色看起来很是不错,比之前宋珩瞧见的时候要好上许多了,诚如睿王所说的那样,已经是好了。

    永宁见了宋珩,急忙地朝着她招了招手,让她同自己一同坐一处,宋珩也不推诿,同永宁坐到了一处。

    “坐在永宁身边的,便是咱们北雍国独一无二名叫宋珩的小丫头吧?”太后那沉稳的声音在宴会上响起了起来,一双精明的眼睛隔着一段距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宋珩一番,宋珩急忙站了起了身,朝着太后行了一个宫礼。

    如果要说北雍之中宋珩最钦佩的女性,大约就是当今的太后萧氏了。宋珩觉得,这萧太后比起窦太后同武皇后也是差不离的。先帝体弱,早年的一些奏章都是由太后所批,一直到当今的庆历帝成长到成年这才将大政交还,而太子监国之初,藩王作乱,也是仰仗了太后的雷霆手段,而庆历帝的第一位皇后也是萧氏女,正是当今太后的侄女,可惜命薄如纸,萧氏一门两位皇后,这荣光也是无可比拟的,至今萧家也是朝堂之中可同阮家抗衡的大族。

    萧太后的眼神很锐利,宋珩只觉得这个经历了两朝的老太太像是什么都能够看透一般。

    “莫要紧张,哀家不过就是想要瞧瞧这传言之中的宋珩是长得什么模样罢了。”萧太后笑了笑,摆了摆手叫宋珩坐下,“这一瞧之后倒是觉得委实娇小了一些,想着那一句英雄出少年的话,倒是半点也不假的,宋卿倒是教养出了一个好女儿呀!”

    宋成听闻萧太后那话,脸上急忙是带上了讨好的笑,连声称是。

    “倒是比哀家这教养的……”萧太后张口欲言,只见那百里绍宇哀声求饶。

    “皇祖母,我就知道你眼下肯定又是要拿我做了比较来的,皇祖母,你便饶恕孙儿吧,莫要在众人的面前拉下了孙儿的颜面!”百里绍宇苦笑道,一片讨饶的神色,惹得萧太后一下子笑了起来。

    “你这小滑头倒是也有些自知之明的,好吧,当着众位卿家的面,哀家也就不说你了,且坐下吧!”太后摆了摆手,正待百里绍宇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萧太后又补上了一句,“待春宴之后,你自己来同哀家说说,这些个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一个好端端的皇子便是每日都不务正业的,成何体统……”

    百里绍宇原本还松了一口气的神色蓦然一变,皱成了一张苦瓜脸,半点也是说不上来了,只能怏怏地坐了下去。

    “秦王殿下同太后的关系倒是亲密得很啊……”宋珩靠近了永宁郡主,低声问着。

    “三哥可以算是皇祖母一手带大的,三哥的母妃端嫔当年难产落下了病根,在三哥不到一岁的时候便去了,皇祖母怜惜三哥年幼无母,便是带到自己身边抚养,不过皇祖母待每位皇兄都是极好的。”永宁低声回着宋珩的话。

    “我听说太后年轻时候的是一个雷霆性子,怎么就惯得秦王殿下成了今日这般?”宋珩越发的好奇了起来,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怎么太后那般精明的人却是教导出了百里绍宇这么一个……风流王爷?

    “则个问题我同四哥也商讨过,四哥觉得大约是物极必反了吧!”永宁声音里头带了笑,“听说三哥从小的时候便是爱玩爱闹的性子,眼下这般,也还好吧,不算特别的纨绔,要是同那大皇兄和二皇兄一般,大约早就已经是妻妾成群了。”

    宋珩点了点头,好一个物极必反,用的还真的是贴切不已。

    这宫奴们端上了酒菜,施布完成之后便是往着一旁一退,众人等着庆历帝说上一些个场面上的话之后便是等着开宴了。

    而庆历帝也明白这一点,他执了酒杯,“卿们且随意吧!”

    庆历帝的话音刚落,只见那阮明道站起了身来:“我听说二皇子同凤国师此行还带了几名武士来,也不知打同咱们北雍的勇士相比是如何的,老臣倒是有些格外的好奇。所以老臣特地请了几位身怀绝技的能人,武上一武,也好让众位助助兴!”

    这饭局之上舞枪弄棍的的确不是什么好看的画面,但是经过昨晚,谁都知道西芳国不喜有女子跳舞,但是以男子作舞取乐这件事情也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宫中大约都是舞姬,也没有会跳舞的男子。

    阮明道这话一次出口,那阮影便是站出了身来,“陛下,臣愿意讨教一下宋教头的功夫!”

    阮明道同阮影两个人配合的刚刚好,宛如天衣无缝一般,这阮明道刚刚说完,阮影就已经帮着开了腔了,如果说其中没有半点提前商量好的话,谁都不相信的。

    阮影看向宋珩的目光带了十成十的挑衅,甚至还带了一些愤怒,这阮影本是生的一副好样貌的,今年又在武状元大赛上拔得头筹,宋珩不知道那些个武状元大赛上的那些个主考官是否是晓得这阮影是阮丞相本家的儿子而稍稍放了一些水在其中,但是从阮影的目光来看,他是对自己有着极其的自信,手底下的功夫也肯定是绝佳的,不然的话,他是不敢当着陛下的面提出这种笔试来着。

    阮影对于“宋珩”这两个字早就已经算是如雷贯耳了,想着要不是这个女子横空出世,只怕自己眼下早就已经是三军教头了,哪里会落得眼下这个尴尬的地步,亏他身为武状元居然不过是落了一个闲职罢了,他怎么能够不怨恨宋珩这个女子。叔父说了,只要今日自己能够当众打败宋珩叫她当众出丑,陛下必然不会要一个这般没用的女子教导三军,这教头一职早晚是要到他的手中的。

    “是呀,本宫也想瞧瞧,不知道宋教头同今年的武状元是谁比较厉害一些,宋教头可不是怯战了吧,身为三军教头,自然要有一个表率才行。”阮香宜脸上的笑容笑意盈盈的,可心底之中却是在不停地喧嚣着——杀了她!杀了她!

    宋珩的目光带笑,朝着皇后的脸上又掠到了阮明道的身上,还有那阮碧兰的身上,他们的意图是这般的迫不及待,恨不得她能够死在阮影的手中,不,或许在他们的原本算计之中就是已经想要借着这一次的机会除掉了自己吧?!

    “这大好的春宴,打打杀杀的多不合适,徒然叫人笑话!”百里绍宇瞧着这氛围实在不妥,急忙笑着开口,“这般春光灿烂,百花胜放的时节,我觉得吧,咱们不如吟诗作对,行个酒令的便可!”

    “我瞧着也是,”白玉京的京主苏离洛开口道,他虽然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有多少的变故,但是身为一个男子怎么能够做出伤害女子的事情来,“我听说秦王殿下诗赋风流,必定是各种翘楚,这吟诗作对风雅一番才是应了此时此刻的景致,皇后娘娘,您意下如何?”

    阮香宜的脸上带了笑,微微颔首:“京主说的也是极是的,可本宫听说东极国二皇子同凤国师带来的武士都是能够以一敌十的好手,若是明日的春猎场出了丑,倒不是要叫各位笑话不成,倒不如眼下先让宋教头同阮状元比试一番,也好决断出明日由谁上猎场上好一些。众位卿家,你们说是不是?”

    皇后这一番话,根本就是硬逼着宋珩要上场了,百官们听到阮皇后这般说,哪里是不晓得皇后的意思,急忙说了一声是。

    凤血歌转动着自己手上的酒杯,原来这阮丞相想的法子便是这个,的确是个极好的法子,堂堂正正在手上较量上一番,如果在比斗之中一方不敌而导致的死伤问题,自然可以归咎在高手相斗一时之间收不住手的缘故,这死伤无怨了。敢这么做,不是相信这武状元是一手的好功夫,大约就是有旁门左道的准备在里头了以备万一了。

    “那便由儿臣来吧!”百里流觞站了起来,他的声音清冷,刮过所有的人的耳畔,半点也是不容置喙。

    百里流觞哪里不知道自从自己保荐了宋珩当了那三军教头之后,阮影早就已经是怀恨在心了,现在阮丞相这个提议也根本就是冲着宋珩来的,按照阮丞相这个性子,根本就不会善罢甘休的。

    “睿王殿下这般是偏袒宋教头呢,还是觉着对宋教头没有半点的信心?”阮碧兰那带了一些傲慢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她那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看向百里流觞,瞧见他是这般维护着宋珩的样子胸中便是一阵的闷疼,如果他肯待自己再好一些,再好一些些变成,她也不会如此了,可眼下只要睿王待宋珩越好,阮碧兰心中对宋珩的恨意就越发的增加上了一分,她不要宋珩再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宋珩一死,睿王便会死心了。

    只要她死了就好了,只要宋珩死了……

    “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爱,”宋珩站起了身来,施施然地朝着阮皇后行了一个宫礼,她知道阮皇后等着今天这一天等了许久了,如果自己不肯下场只怕也会被逼着下场的,阮家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所以即便这一场比试有龙潭虎穴别有洞天在其中,宋珩晓得自己只能去闯一闯了,她看着阮影,神色坦然道:“不知道阮状元想要如何比?宋珩大可奉陪!”

    阮影听到宋珩这么说,心中冷然一下,这个女子果然是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他是一定要叫她吃足了苦头才好,免得让她一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下去。

    “不知道宋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梅花桩?”阮影问着宋珩。

    宋珩点了点头,这梅花桩她自然是知道的,大约就是在地上打入一些木桩,呈现出梅花样,布桩图形有北斗桩、三星桩、繁星桩、天罡桩、八卦桩等。桩势有大势、顺势、拗势、小势、败势等五势,套路无一定型,其势如行云流水,变化多端,快而不乱。

    有些时候在桩下面会有一些暗器,比如说荆棘,一头尖锐的小木桩一类的,这是练轻功所必然的,如果一旦从梅花桩上掉落下来,轻的会残废,重的可就会丧命!

    难道他是要同自己在梅花桩上笔试么?宋珩看着阮影,等着他将比试的规矩说完。

    “今日咱们这比试的也是同梅花桩一个道理。”阮影缓缓道,“这十里桃林之中也没有梅花桩子,但是且叫十八个侍从手执油纸伞,你我二人于伞上比武,若是谁先从跌落在地便算是输,你瞧如何?”

    恩?

    油纸伞同梅花桩可就不是一个道理了,油纸伞骨架软嫩,自然比不上梅花桩能够受力的,且要站在伞面上比武,只怕轻功不好那就极其容易从伞面上跌落下去,那就是非输不可了!

    宋珩猜想阮影做出了这个选择,肯定是早就已经偷偷练习过的,就等着在今天眶她入局了。

    她不应下,那就证明她怕了。

    她要是应下,稍有差池可能输的人就是她了,在众人面前出了这种丢人的事情,只怕谁都救不了她。

    阮丞相,阮皇后,你们可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那可有兵器?”宋珩问着。

    阮影露齿一笑:“我用剑,君可随意!”“卑鄙!”百里绍宇低声斥骂,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若是还看不清楚半点端倪,他可就白活这些年了,“这同一个女子这般的计较,委实太掉我们男子的面子了,他也不嫌渗得慌!”

    “秦王殿下,能否借你玉扇一用?”宋珩上前了两步,走到了百里绍宇的面前,伸出了手。

    百里绍宇没有想到宋珩居然会问自己借扇子,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掏出了自己别在腰间本是用来做时风流倜傥样的玉扇。

    宋珩接过了玉扇,那扇柄是透心凉的润手,她缓缓地解下了自己那包裹着食指的帕子,将那一方帕子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她朝着阮影微微一笑,眉色之中皆是镇定之色,半点也不见惊慌:“阮状元,君用长剑,我用玉扇,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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