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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和尚

    少林寺的老方丈洪远正从纪楚家的小院落门前经过,洪远的身后跟着七八个和尚,大部分年纪较轻。其中一个和尚约莫四十岁年纪,虽然略显苍老,但是他的神色却极是刚毅,他是洪远方丈的大弟子普能。

    普能自幼就在少林寺,四十个春秋他苦练指法,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一指禅功和大智无定指已经被他习练得炉火纯青。这次老方丈洪远来南京参加紫金山会盟,他也跟了来。

    武林盟主与老方丈洪远颇有交情,在蓝公培遇害后洪远便一直没有回去,他想要将杀害蓝公培的凶手绳之以法。如今洪远听说周谨瑜逃到苏州,所以他们并没有回河南而是跟着到了苏州。

    普能看到路旁的河水中飘出几丝血迹,水下又似乎有人在动,想要浮出水面,便向老方丈禀报道:“师父,您看这水下似乎有人!”

    洪远依普能所指的方向向河中望去,只见那水下果真有人在动便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尔等谁愿下水去救那位施主?”

    身后一个年轻的和尚道了一声:“师父稍待,弟子去去就回。”说罢便纵身跃入水中。

    少倾,那和尚便从水中浮了出来,他的背上驮着的正是纪楚。

    其余几个和尚一齐搭手将水中那年轻和尚和纪楚拉上岸来。

    纪楚全身疼得厉害,但她的神智却很清楚,她虽然身上中了七处钉骨针但还不忘用颤抖的声音道一声:“多谢各位大师救命之恩。”

    洪远问道:“女施主伤到何处了?”

    纪楚道:“我身上中了七处钉骨针,可是那钉骨针却全部偏离方位,只是打入肉中,并未透骨,想必并无大碍,我自己拔出来就是了。”

    纪楚咬着牙讲那七颗钉骨针依次拔出,身上只是流了些血却并未伤及筋骨。

    普能见这七颗钉骨针全部与要害穴位偏离了几寸,便道:“不知女施主所遇何人?这钉骨针全部偏离要害穴位,且在发招过程中明显有收势,显是未下杀手。”

    纪楚也早已发现这些钉骨针都打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地方,便自咐道:“说来也怪,那萧笑天既然出手却又为何手下留情?”

    普能听纪楚竟是与那萧笑天交手,不免有些吃惊:“那耶律含烟可是也在附近?”

    纪楚道:“他一定还在苏州,就是他杀了我的丈夫。”说完便要爬回院中看那死去的丈夫,周围两个和尚连忙将纪楚搀扶起来,一齐到了那个小院落里。

    纪楚看着叶灿的尸身还在淋雨,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搀扶她的和尚推开便趴在叶灿身上痛苦起来:“我该与你一齐死了,活着的人才好痛苦...”

    洪远见纪楚哭得如此伤心,便走上前去道:“阿弥陀佛,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女施主不要过于悲伤。”

    纪楚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当中,对死去的丈夫说道:“不过我活着也好,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要找到那两个魔头和他们同归于尽!”

    洪远又道:“还请女施主节哀,我们还是先将令相公抬回家中去吧。”

    纪楚听洪远这么一说才想起丈夫叶灿的尸身还在淋雨,她显得有些慌乱,眼睛望着丈夫尽是怜爱:“走,我们进屋去...”

    普能和几个和尚帮着纪楚将叶灿的尸身抬回到正屋里去,又用草席盖住。纪楚见几位和尚还在地下站着,连忙道:“多谢几位大师救命之恩,诸位大师快快请坐。”

    洪远坐在一把椅子上问道:“那耶律含烟既然来过,想必女施主和令相公一定有过人之处了?”

    纪楚道:“不瞒大师,我和我家相公早年确是习得一些剑法,可是我们已经隐退多年,和这耶律含烟也并无过节,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下如此杀手?”

    洪远道:“那耶律含烟刚开始只是杀他的仇家,而他的仇家早已经杀完了,如今他恐怕已经是杀人成瘾了!”

    纪楚有些不敢相信:“我不明白!杀人也能成瘾么?”

    洪远道:“女施主有所不知,那耶律含烟的手中的赤霄剑尽是白帝的怨气,他杀的人越多,白帝的怨气就越重,恐怕如今的耶律含烟已经被那怨气所控制,每到阴雨天他就想要闻到鲜血的腥味!”

    纪楚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找他报仇,如果我死了,想必谨瑜不会坐视不理的!”

    洪远有些诧异:“女施主说的可是周谨瑜?”

    纪楚道:“正是!那是我的师侄。”

    洪远道:“女施主可曾听说武林盟主蓝公培就是被这耶律含烟和周谨瑜联手杀死的?”

    纪楚道:“大师恐怕误会了,这蓝盟主的死确实与我师侄周谨瑜无关,而是另有其人。”

    洪远道:“女施主怎么知道这其中内情?”

    纪楚道:“周谨瑜今天来过我家,他对我说起此事,而且可以看得出他是被冤枉的。”

    洪远微微点了点头道:“老衲也曾见过周谨瑜,杀害蓝盟主的人的确不像是他,女施主可否将其中经过讲与老衲听听,以便还你师侄一个公道。”

    纪楚便将今日周谨瑜所言一五一十地讲与洪远听,说完又道:“还望方丈大师能主持公道,还我侄儿一个清白,真正该为天下英雄通缉的是那小人秦朗。”

    洪远道:“若真如女施主所言,周谨瑜怕是的确被人陷害了,容老衲再详加调查,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纪楚用手扶着桌子勉强向洪远鞠了个躬道:“如此,我便待我那师侄谢过方丈大师了。”

    普能连忙起身将纪楚又扶着坐下道:“女施主身上有伤,不必如此多礼。”接着又问洪远道:“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这位女施主怎么办?”

    纪楚道:“我那师侄现在正往南京去,我担心他不是那秦朗的对手,诸位大师不必为我费心,我只是些皮肉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洪远从怀中摸出一个白釉瓷瓶来,瓶口用红布封了,递给纪楚道:“我看我们还是要再返回南京彻查此事方为上策,请女施主先将这金疮药涂抹在伤口处,不久便能痊愈。”

    纪楚双手接过金疮药道:“多谢方丈大师。”

    洪远等人又在纪楚家稍坐了一会儿,几位弟子帮着纪楚将叶灿安葬在苏州城西北的虎丘山上。

    天刚破晓,雨还未停,洪远和普能等弟子便起身往南京紫金山赶去。

    纪楚送走洪远等人,独自倚在门框上,任由细细的雨丝拍打在脸上,湿润的眼眶里装满了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