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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长刀短刀,长丝短丝

    (一)

    推开门,轻而易举的见到江画让我有些不可思议。假如如此轻松就能劫走至关重要的人物,那大厅里那些人牺牲的毫无疑义。我看着江画,江画看着镜子。我走近她,又反复看了几遍。女大十八变!这柳叶眉,大眼,高鼻,小嘴。我这人就是不正经,看到美女就会情不自禁。江画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到我一副痴醉的模样,说:想不到哥哥还是老样子。

    我说:画儿倒是越来越美了。

    江画弯起嘴角笑了笑,转头时看到我身后不远处的白枫。

    江画震惊,说:是你?

    白枫走近,说:江姑娘,又见面了。

    早几天我是听白枫提及过他与江画曾有一面之缘,可是事隔这么久,两人对彼此还都印象深刻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江画拉着白枫嘘寒问暖,全然不顾我这个哥哥站在一旁无人问津。我塞了满肚子的怨气出了门,蹲在门口像只看家狗。百般无聊我拿起师父送的小匕首在地上划起了字,条件反射的我刻了江画两个字。期间我的脑中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临走之前我又怕别人认出我的字迹,又用脚蹭了个不清不楚。

    出来,不出来。我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大约是我念到七十八遍的时候,两人终于一前一后的出来了。那是我少有的耐性。

    我说:聊完了?

    两人点头。

    我说:画儿好像对哥哥这些年漠不关心呀。

    江画低头,大概是羞涩了。

    江画解释:白大侠救过我,对我有恩情。哥哥一直都是老样子,这么多年没见一点没变。

    说完就自己一个往前走。

    我看了看白枫,白枫看了看我。我说:我一点没变?

    白枫说:变化挺大的。

    我说:有什么变化?

    白枫说:长高了。

    我说:嗯,还有呢?

    白枫说:没了。

    ......

    再一看,江画已经走远了。她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回头冲着我们傻笑。我也不知道她是冲着我笑,还是冲着白枫笑,我宁愿她是冲着地上的癞蛤蟆笑。

    我问白枫,我们要带着江画去哪里?

    白枫说:江湖之大,去哪里都行,切记不能回谷。

    我说:你怀疑她?

    白枫没有回答,显然,这是最好的回答。

    (二)

    从出谷到现在犹如一场梦,是噩梦也是春梦。这些年在师父的母鸡孵蛋式的保护下我以为江湖大约有七八个绝情谷那么大,江湖的弟子汇集起来也可以挤满整个长安城。那已经是相当的雄伟壮观了。我们三人自行乘上了一叶扁舟,随波逐流。我方才有所顿悟,天地之间,莫非江湖。

    从一人到两人再到三人,我对着高山流水白云飞鸽感叹,'单身'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咯。清风、碧波、美人,一刀。哎,没劲。肚子高调的唱起了空城计以应鸟儿的鸣奏。我拍了拍肚子,给予安抚。我问白枫还要在这湖上漂多久,白枫的意思能漂多久漂多久。我一听,浑身无力,干脆瘫倒在江画的怀里,说:你就漂吧,饿死一个少一个。

    白枫说:我记得你在飞鹰帮可没少吃东西,在找到下一顿食物之前,你一定不会饿死。

    我说:借你吉言。

    江画说:对呀。哥哥就是这样,从小就挨不住饿。我记得读书那几年,哥哥的饭量可是增加了一倍呢。

    年少往事不堪回首,江画津津有味的说着小时候的事情。白枫听的也入神,时不时的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四目相对之际,有些异样的电流窜进身体每个毛囊。我将这种初来乍到的感觉归拢为不良反应。这种不良反应会致使人头晕眼花心慌四肢无力浮想连连。最好的解释就是我被饿晕了。就如江画所说,我真的很不耐饿,也许是消化能力异于常人的原因。无论如何,这也勉强算是一个优点吧,师父说过,能吃是福。

    说福气,福气就在眼前。白枫将船缓缓靠近岸边,岸边的野柳全都靠河的方向垂枝。靠近我们的一颗腰枝旁拴着一匹白鬃黑马。一眼就使人过目不忘的特殊品种。

    我说:这马有些意思,白鬃,黑毛。你们说这算白马还是黑马呢?

    江画说:黑多于白,应算作黑马。

    白枫摸了摸马儿的白鬃,说:既不能算作黑马也不能算作白马。

    我们说:那算作什么?

    白枫说:斑马。

    我与江画震惊的膛目结舌,无法理解何为斑马,大抵只能理解为与花马差不多意思。又对这从未见过的斑马升起了喜爱之意。

    我说:这马我们牵走吧。

    江画说:不妥吧,既然是被拴在树腰上,自然是有主人的。

    白枫点点头。

    我说:他的主人可能早已弃马而逃,或者落水身亡了。

    白枫说:我猜想他的主人就在你的身后。

    江画说:我猜想也是如此。

    我转过身,确实站立着一个白衣少年。看样子年龄与我相仿。是一副陌生的面孔,长得并不好看,如此一对比,白枫的容貌足以甩他好几条长安街。不过,多看几眼倒也觉得清秀。

    白衣少年说:三位朋友好像对我的小斑格外感兴趣?

    小斑?我说:这匹马叫做小斑?

    白衣少年点点头。

    我惊讶,简直太神奇了。白枫居然歪打误撞的猜到了一匹奇形怪状的马的名字,我惊的快要跳了起来。世间上还有事情巧合的如此巧妙,任我左思右想都会忍不住拍手叫绝。想想方才对小斑主人的出口不逊,我恨不得闭上眼立刻一个纵身栽进水里去,以此淹没我的口无遮拦。

    我说:我刚刚并没有想要诅咒你。

    白衣少年说:你的诅咒貌似不大灵验,瞧我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没有被人追杀,也没有溺水而亡。

    我们四人外加一匹斑马皆放声大笑!笑声回荡整个荒郊野外。惊的鱼儿逃窜,鸟儿落了枝。师父常说万物皆有灵性,人与万物都是相通的。起初我是不太相信一只猪,一颗木头能有什么样的灵性。这一路行来,哼唧,小斑,以及路上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都让我有所顿悟。简而言之,你乐,万物皆乐。你悲,万物皆悲。只可惜我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我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万物皆静。唯一有所反应的只有身旁这些同类。

    白衣少年提议带领我们仨前往附近的小镇搓一顿。我们一口就答应了。

    附近的小镇叫做河口镇,至于为什呢叫做河口那版本可就多了,版本一多就没有标准答案。于是,河口镇就是河口镇。虽然是个麻雀般的小镇,可五脏俱全,吃喝嫖赌玩一样不少。

    据白衣少年介绍,河口镇有一家名扬四海的酒馆,名为'三全酒馆'。意义为:酒全、菜全、服务全。再一看酒馆,人满为患。我呢,长这么大没凑过热闹。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格外的有吸引力。我总是想牵走小斑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当酒馆外的人失去耐心纷纷转移别家酒馆时!我蹲在小斑的旁边不急不躁。大家都劝我换个酒馆,说:名为三全的不一定三全,不叫三全的也不一定不全。

    我说:管他四全五全,我只想吃这三全。

    大家说:时候不早了。

    我说:总有一桌快要吃好了。

    大家说:肚子饿扁了。

    我说:饿了待会吃饭才香,你闻闻这香味,厨子手艺一定不赖。

    大家说:那待会你请客。

    钱为何物?我十指不沾金银财宝有一段漫长的岁月了,自从我搬到了绝情谷住,几乎就没有用到钱的地方。作为绝情谷的弟子,这么些年没见师父见我索要过伙食费住宿费以及学费。作为一个养老级别的弟子,我又从来没给绝情谷添过半分光彩。我暗地里给白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表面我请客实际他掏钱。白枫回了我一个白眼,明明白白告诉我:想都别想。

    我说:好像隔壁的酒馆更好吃。

    大家说:你又没吃过,你怎么知道?

    我说:看名字啊。瞧瞧这名字:香天下好再来名酒楼。名字长气势就非同凡响。

    大家说:......

    我说:小斑可以牵走吗。

    大家说:你为何又要牵走小斑。

    我说:没吃到三全酒馆心里空空的,我需要小斑来安慰我。

    白衣少年说:看的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小斑。

    我说:当然,我对女人都没有这么动心过。

    我不是禽兽也不是畜生自然不会对一匹马产生什么非分只想。大抵在我接触小斑之前,还真没遇到过几个女人。而身旁唯一一个激起我心中千层浪的女性同胞还是我的妹妹。我对美人的追求怕是只有鲁先生懂了。

    大家强烈要求先吃饭。什么小斑大斑统统搁一旁。

    香天下好再来名酒楼里的客流量还真不比三全酒馆差,环境卫生都上得了台面。

    小二说:客官需要来点什么?

    我说:来盘烧鸡。

    小二说:本店有小,中,大,特大号烧鸡,不知客官需要什么型号?

    我说:特大。

    大家说:小。

    我说:我们这么多人,一只小烧鸡压根不够分。

    大家说:太大的鸡一定有问题。

    最后,我们点了一盘特大烧鸡,一盘小烧鸡。事实证明。太大的鸡不一定有问题,太小的鸡不一定没有问题。特大号烧鸡端上桌来平平无奇,从鸡胸脯到鸡屁股都是旧识的模样。紧挨着的那一盘小烧鸡简直让人忍俊不禁。观其圆润的体态,光滑的表面,分明就是个鸡蛋。小二辩解,鸡蛋鸡蛋,是鸡也是蛋。鸡生蛋,蛋生鸡。

    我说:这家店够黑的。我还以为这鸡得多大呢。

    江画说:鸡不行,再点些别的。

    我们又叫来小二。

    我说:来盘醋溜土豆丝。

    小二说:客官我们这醋溜土豆丝有——

    我说:大的,有多大要多大。

    小二说:客官这土豆不分大小,分长短。你是要长的丝呢,还是短的丝。

    我将匕首从怀里掏出,丢在桌上,卯足了气势,说:你信不信我把你切成丝啊。

    小二愣了愣,说:长丝!长丝!

    此时白枫与白衣少年纷纷朝桌上掷出一把刀。劲够大,刀够重,硬生生把桌子砸了个窟窿。这气势不动声色的长了好几倍。

    小二说:大...大...大侠。请随小的上二楼。

    长丝与短丝味道不一样,这长刀与短刀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我琢磨着得换把长刀,可师父赠的匕首又是一片心意,丢了不大合适。考虑再三,只能将匕首又塞回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