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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拜读鲁先生的畅销书

    苏苏问我喜欢什么。

    我说:钱。

    苏苏说:除了钱。

    我说:美人。

    苏苏错愕。

    我问:那你喜欢什么?

    苏苏说:喜欢你。

    我想这就是苏苏为什么能相亲成功而鲁先生始终泡不到妞的原因。

    据我所知,鲁先生从未彻头彻尾地喜欢某一个姑娘,他喜欢这天下所有长得好看的姑娘。结果他这一辈子喜欢了无数姑娘,却没有一个姑娘和他扯得上关系。如果他能目标明确,专注追求一个姑娘,经过一番死缠烂打,花言巧语定能抱得美人归,可鲁先生始终没有这么做,这使我从小误以为鲁先生在寻找另一半方面相当苛刻挑剔。当我在书贩子手上买到先生的新作,意外发现他竟然和隔壁村的某寡妇好上了,因为书名叫做《寡妇的诱惑》。

    我抱着关心先生近况的心情拜读了该书,读到末尾意犹未尽,隔日又去寻了那个书贩子。

    书贩子说这本书其实分上下册,但下册普遍比上册畅销。

    我询问为何。

    书贩子说:这上册比较矜持,下册探讨地更为激烈深入。

    我买的那本是上册,下册早已断货。

    看来先生一直不曾出手是因为一直在等待别人出手。我想鲁先生再也不能称之为先生了,正如书中写到隔壁村的寡妇称呼他为鲁郎。

    一朝为郎,终生为狼。

    回想起先生当初毅然决绝地告老还乡,辞去先生一职,不再教书育人是多么正确地抉择。如若不然,凡受先生经年累月熏陶过的孩子多半也是头狼。

    ……

    自从与苏苏在一起之后,捕风生意忽然好得不得了,光是记录客户信息的册子都不知写了多少本。我每日只顾着倒买倒卖,钱一会儿进了自己腰包一会儿又递到别人手上,索性仍有盈余。比起从前的只出不进,我现在是睡到半夜都会笑醒。

    富贵解释这一现象是因为苏苏旺妻。

    我觉得颇有道理。

    苏苏经常向富贵咨询关于我的喜好。可想而知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导致接下来的日子我时不时被苏苏弄得一头雾水。

    比方说他会在茅厕里摆上十几本通俗小说供我擦屁股,并且纸张都是上好的宣纸,我便偷偷拿自己的十几本盗版书籍顶替它们,这才能心安理得如厕;他还四处收集聂先生从前的画作;还送了我一个枕头,枕头里面装满了珍珠,睡了一晚,险些再也醒不过来。

    我拉着苏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有什么问题,苏苏你直接问我好不好?

    苏苏说:你平日里忙,我问富贵也一样。

    我说:他还太年轻。

    苏苏说:怎么,我送你的礼物不喜欢吗?

    我说:额,你送的当然喜欢。

    苏苏说:那明日我再送你一个新鲜玩意。

    ……

    我领着苏苏回府,二娘从头至尾一直笑得合不拢嘴,说起她打扮更是令人啧啧称奇,绫罗绸缎缠身,翡翠玉石点缀,描眉画眼胭脂浓,比起富贵他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安的贵夫人无一不把钱财珠宝穿在身上,男人又无一不将珠光宝气的夫人搂在身边,她们越富态则表明他们家男人越有钱。

    聂先生曾经说过:男人是青铜器,女人是花瓶。你不能用青铜器插花,也不能用花瓶盛酒。如果你非要这么干,那么你就是另类。不过另类也没有什么不好,哈哈哈哈哈,你瞧我们野兽派就很另类,另类就意味着可以创造出新的艺术形式。不是人人都可以另类,因为不是人人都适合搞艺术。

    与鲁先生不同,聂先生一辈子只专注于搞艺术。鲁先生是边搞文学边搞女人,也不知是为了搞女人才搞的文学,还是为了文学创作才搞的女人,现在看来这两者相得益彰。

    饭桌上二娘忙着了解苏苏,菜都顾不上吃几口。一顿饭的时间就掌握了苏苏的基本信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悄悄地对苏苏说:其实我二娘平日里可朴素贤惠了。

    苏苏说:我明白。

    我质疑他到底明白不明白,毕竟我自己都没弄明白。

    二娘说:这孩子甚好,长相俊俏,家境殷实,有礼有节。

    我说:他哪有你夸的这么好。

    苏苏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我的嘴边说:我倒觉得伯母说的很中肯。

    我吃下红烧肉,顺势捏了捏他的手。

    我说:啧,果然皮厚。

    二娘说:哈哈哈,不厚不厚,为娘倒是觉得小苏可爱得很。

    苏苏说:听见没,你娘说我可爱得很。

    我拿起汤勺舀起白米饭塞进他的嘴里,劝他多吃饭少说话。

    本来二娘就对苏苏相当满意,打开苏苏送她的见面礼之后就更加满意了,那是一整套纯金打造的首饰。之后的日子里二娘在我耳边啰嗦最多的话便是:小苏多么多么优秀,多么多么可爱,多么多么好。

    再后来就变成了——

    为娘今日炖了人参鸡汤,晚上带小苏回家吃饭。

    为娘今日买了小苏爱吃的牛肉,晚上带小苏回家吃饭。

    为娘今日把王屠户家的一头猪都买了回来,晚上带小苏回家吃饭。

    渐渐地,苏苏成了我的饭友。在我看来,二娘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就是给他做饭,不停的地给他做饭,吃的苏苏私下给我塞了不少伙食费。

    二娘越是说他好,我越是觉得他不好,这大约是一种叛逆心理。

    所以我经常欺负他。

    然后富贵跑来问我:苏苏大哥犯错了吗?

    我说:没有。

    富贵说:哦,那师父最近为什么一直欺负他?

    我诧异: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富贵说:徒儿都看见了,你前天偷偷在苏苏大哥的汤里加了大半罐盐,还问他好不好喝。

    我说:哈,他说味道不错的。

    富贵说:你没看到他喝下去的时候脸都绿了。还有啊,师父昨日偷溜去玩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得苏苏大哥在店里等了你一天。

    我说:一口一个苏苏大哥,你到底是谁徒弟。

    富贵说:徒儿这是帮理不帮亲,实事求是。

    我说:那我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富贵说:师父啊,苏苏大哥对你这么好,你别再欺负他了。

    我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

    富贵说:哼,小心把苏苏大哥欺负跑咯。

    我认怂:知道了知道了,为师不欺负他了还不成。

    我与苏苏相亲成功的案例很快就被我二娘八卦了出去,她将其归功于自己贴在公共茅厕里的告示。那些看管茅厕的大爷灵光一闪从中窥见了商机,现在若是想要往墙上糊小广告或者相亲告示都得给相应的费用。最新的价钱是,登一日需支付三文钱,包月可享九五折优惠。

    不过老头们还没赚几天银子茅厕就集体被朝廷收购了去,价格也由原先的三文钱涨到了五文钱。

    虽然价格一度上涨但群众的热情并没有消减丝毫,甚至更加高涨,毕竟朝廷出马信誉更有保障。而我和苏苏的故事被胡编乱造添油加醋地写成宣传免费贴在墙角的一隅,单身青年读完之后无不对爱情重燃希望。

    这事都归咎于长安城那些妇人的口口相传。

    我每次如厕时都能看到满墙的征婚告示我便感到纳闷,长安城的单身男女仿佛雨后春笋,解决一批又来一批。有一阵子我因爱摸俊男的癖好缓解了晚婚晚育的问题,如今我又以绵薄之力替朝廷分忧解难。作为江湖人士我显然对江湖毫无用处,偏偏帮着朝廷做了不少善事。

    果不其然,年底朝廷又发了一面锦旗给我,至于上面写了什么字我并不想多言。我压根就不想要这些挂不出手的锦旗,我想要钱,可朝廷什么都能给,就是给不了钱。

    人人都有钱,唯独朝廷缺钱。我想,百姓和朝廷必须存在一种互补关系,一方富有相对地另一方就会贫穷,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一个国家的形象,在他国眼中该国还是一派繁荣景象。

    事实证明,吾国很会制造这种国富民强的假象,幸好诸国皆被蒙在鼓里。

    于是,太平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