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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破百蛮十一(月魔界之主,现在穿着乐医...)

    落日渐西斜, 金乌坠入云层,长剑刀影在渐冷的金光下,剑势越猛, 刀影愈重。

    第一日的比赛已经快落尾声,不出姜如遇所料,今日上场的天南修士几乎输了八成,还有两成没输的, 则是原柏野这种层次的修士。

    今日没轮到姜如遇上场。

    天南这边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比如天南原家的领头人, 脸色虽不佳, 却也没有发作出来,反而耐着性子和前来打招呼的别宗修士寒暄。

    “原道友, 这次我们侥幸棋高一着,都是友宗, 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哈哈。”说这话的是中陆百花门的门主,春风得意地看着自己门下胜利的弟子,除开和原柏野对战的那个弟子外,其余弟子都赢了。

    天南原家的领头人哪里看不出来他们的把戏,但秉着“兵者, 诡道也”的理念, 他更坚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多加发作:“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不会在意。”

    “这就好哈哈哈哈!”百花门主仰天长笑,他眼角余光又瞥到姜如遇,认出“她”身上的衣服, 眼珠一转:“这位道友是带队山险关的人?”他上下打量姜如遇,发现“他”骨龄不大, 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百花门主道:“今日小友没有上场,恐怕明日就会上场,小友,届时可要手下留情啊。”

    他满脸都是热络的笑,以为姜如遇会像原柏野的长辈一样伸手不打笑脸人。

    姜如遇却面无表情:“鬼蜮伎俩,恬不知耻。”

    她神色冰寒,连眼角余光都欠奉给百花门主,百花门主脸上的笑僵硬龟裂――但凡是一门一派的头目,哪怕烈如宗贤,都得考虑着整个宗门的体统,再厌恶一个人,也不会轻易撕破脸,像姜如遇这样在大庭广众下不给人面子的实在少有。

    百花门主热脸贴冷屁股的遭遇很快引起别人的关注,好些修士纷纷侧目。

    薛归宁也在内,他碰上的是一个静元期修士,其实按照中陆门派商量的战术,他只需要利落输给那修士,快速进入到和天南修士的对战,会更轻松。薛归宁没有这么做,便遭遇了一场恶战,如今脸上都刻了一道血痕。

    薛归宁冷眼看着百花门主,同样道:“的确不知耻。”

    占了便宜就够了,还要凑上前去膈应人,真恶心。

    百花门主受众人侧目,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对姜如遇道:“你这小辈……说话怎么这么没有体统,小心我……”

    他做出拔剑的姿势,却在看到姜如遇腰间的兰若剑时没□□。百花门主修为不算高,仅仅是归元期,骨龄还大于五百岁。

    他犹豫了好几下,没当场和姜如遇来一场决斗,害怕输给“他”或者只能打成平手。

    百花门主哼道:“你这样的小辈,我不和你计较,等明日再见分晓。”

    明日你就知道了,你是静元期巅峰剑修,能够赢得比赛,你身后山险关的人可不会。

    百花门主落下狠话,姜如遇却没有丝毫被激怒,她的目光落在百花门主按着的剑上,不明意义的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讽百花门主的懦弱,继而,昂首带着山险关的人远走。

    “他”这样目中无人,落在别人眼中的确刺眼。

    原柏野忙跟上去,拉住柳溪清,他们相互认识。

    原柏野道:“溪清,他到底是谁?我不记得你们柳家有这么一个锋芒毕露的人。”

    柳溪清揣摩原柏野的脸色:“怎么了?你觉得他的行为会给天南带来麻烦?”

    原柏野一愣:“当然不!我们天南守卫中陆,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会给天南带来麻烦。”原柏野道,“其实,我倒很欣赏这样的性格,刚才那位门主说话时,我拳头都痒了,中陆的战术,当我们天南的人看不出来?”

    原柏野和柳溪清十分熟稔,他们二人掉下队,周围无人,所以说话口无遮拦。

    柳溪清见他虽然抱怨,但没有憎恶,也好奇:“是你的话,你怎么想的呢?我们天南真要被人欺负一辈子?”

    原柏野道:“他们的战术的确对我们天南不利,但这是为了赢得胜利,倒也没有作弊,不能算欺负。所以,我虽然也恼恨,但倒不会太过生气。”

    柳溪清敲了敲他的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仅仅是这一个战术针对我们,尚且说是为了赢得胜利。可之前他们对我们做的种种全部加起来呢?如果我们偶尔吃一次亏,这次的战术就只是普通战术,如果我们次次吃亏,这次的战术就没那么单纯了。”

    柳溪清道:“柏野,你们原家相对富庶,你又是你母亲的掌中珠,恐怕感受不到天南其余地盘都成了什么样子。”柳溪清说着,拿出自己的乾坤袋,“你看看,这个乾坤袋月月陪我上战场,我已经缝补几十次,一直舍不得换,我们山险关已经贫乏到这种程度,我还是柳家的子孙,其余比我惨的大有人在。”

    原柏野若有所思。

    柳溪清继续道:“如果只是忍受清贫,倒也罢了,你现在就在中陆,你待会就可以乔装出去听听中陆修士对我们天南修士的看法,他们对我们大多是轻视和敌意。”

    “他们为何要轻视我们?”原柏野疑惑,他的确不懂。

    柳溪清叹道:“你被你娘保护得太好了些。我告诉你,我们天南现在实力不如中陆,离中陆也远,他们认为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轻视我们。敌意也来自于此,我们现在弱,道传稀少,我们想得到道传,比如来这灵天秘境之争,中陆就会认为我们和他们是竞争的关系……”

    原柏野惊呼:“我们实力不如中陆,可那是因为我们常年战乱!我们常年陷入战乱,还不是因为我们是他们的屏障!”

    如果因为这样的原因轻视他们,那,那岂有此理……

    原柏野有些愠怒,但也没被几句话冲昏头脑,没全信柳溪清的话,柳溪清道:“你今日大可自己去看,对了,你若不信我,你再问问你带来的人,他们和你不一样,更能体会天南修士的疾苦。”

    原柏野道:“溪清,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说的我愿意去求证。只是我不懂,事情如你说的那样的话,我们的父辈为什么还坚守在天南?”

    柳溪清沉吟,这也是他思考的问题。

    “是因为仁义?还是舍己为人?”柳溪清耸肩,“谁知道呢。”

    他和原柏野私下相处,极为放松,没了平时的世家公子做派,耸耸肩:“反正,我没他们那么高风亮节。老子只想自己活好。”

    原柏野看着好友这副神色,若有所思:“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位到底是谁?”

    “是山险关的落花剑门门主。”柳溪清道,“劝你别去惹他,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原柏野道:“看出来了。”

    柳溪清想起姜如遇种种行为,不由神往。他在天南山险关碰到的修士,悍则有过,冷和智却没有如“凤声”这样的,毕竟天南民风淳朴。柳溪清已经算是其中心眼多的人,他也会下意识被“凤声”这样性格的人吸引。

    更何况,“凤声”的立场也在天南,不在中陆。

    柳溪清想到“凤声”的俊美姿容和冰冷强硬作风,心底一叹,如若“凤声”家中有姐姐妹妹也是这样的脾性,他自然抢破头也想求来做道侣,不只能有如花美眷,还能有这样一个小舅子。

    他再一想到,“凤声”出生隐世家族,恐怕不是自己能高攀得起的,便又一阵怅然。

    在这种神游间,柳溪清和原柏野已经快跟上前面的队伍,前面的队伍不知发生了什么,居然停了下来。

    柳溪清走上前:“怎么了……”

    他话没说完,就见到队伍正前方,有一列人马,为首的青衣墨发,手中抱着一支长琴。他容貌同样不凡,像是清雅的山水,眼中荡漾着风和花露。

    这是?乐医宗?

    乐医宗是个离群索居的宗门,顾名思义以乐为医,和一般医修不同,据说他们更擅长的是修士情绪治疗。

    柳溪清忽然发现,乐医宗为首那男子,一直定定看着“凤声”。

    而一向冷淡的凤声居然也没有不理会他,反而报以同样炙热的目光,一点也不移开,那目光甚至是探究,怀念?带着点对过去的追忆?

    柳溪清直觉,这二人之间的眼神可不是老友相逢的眼神。

    有些古怪。

    姜如遇忽然出声:“我想找你说话,有空吗?”

    她完全是自来熟的语气,和对面乐医宗的那人连招呼都没打,就自顾自来了这么一句。

    偏偏,乐医宗的人道:“有。”

    柳溪清:“???”

    他眼睁睁看见“凤声”真的走了过去,扔下了一队的人。这二人的关系在柳溪清看来扑朔迷离,既不像两个男人的友情,又不像仇人。

    ……他心里忽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唯有爱情,才能在所有感情中最模糊,最混沌,像是飘浮不定的云彩,不可捉摸,若即若离。

    可他们的性别……

    在柳溪清猜测之际,姜如遇心中也颇为复杂。

    没被的原因,因为面前这位乐医宗的人,虽然模样和姬清昼不同,但身上的“意”和姬清昼一模一样。

    他收起了那样凌冽的气质,现在清雅如仙,但是那双眼,姜如遇不会认错。

    想一想,月魔界之主,现在穿着乐医宗的服饰,堂而皇之进入了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