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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别当真呐,清衡道君...)

    和灵北商议了一下大概细节之后, 花向晚便让他先下去,自己坐在大殿中,摸着手边扶手雕花, 思考着后续事宜。

    冥惑自己杀了阴阳宗的长老, 阴阳宗就不足为惧, 清乐宫现下唯一能够管辖的只剩傀儡宗, 傀儡宗为九宗末流,上不了什么台面。

    若这种时候, 能把巫蛊宗出事嫁祸给清乐宫, 那鸣鸾宫应当会直接出手,只要他们杀了温容,那清乐宫剩下两位渡劫修士, 要么投靠鸣鸾宫,要么另寻外援, 不可能为了清乐宫死守。

    这时候,她也就该出手了。

    如果她能赢,那自然好, 若不能赢,她就只能走到最后一步。

    等真的走那一步,谢长寂……容得下她吗?

    从死生之界坠落而下时的痛感清晰袭来, 让花向晚瞬间冷静许多。

    无论谢长寂容不容得下,她都赌不起,现下最重要的就是稳住谢长寂, 在那个东西出现前,想办法让他离开西境。

    想到这一点, 花向晚缓缓睁开眼睛,迅速给薛子丹发了个传信。

    “迷药, 四日后用于谢长寂。”

    发完传信,她转头看向窗外。

    夜色正好,鸟儿雀跃于枝头。

    她缓了一会儿后,便开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拿了之前堆积没看的消息翻阅。

    这些消息来自合欢宫各地探子,重要的灵北都已经告知过她,不重要的累积在这里,她却还是一一打开纸条看过,一面看一面烧。

    看到夜里,她听见门口脚步声,抬眼看过去,就见谢长寂站在门口。

    他怀里抱着许多糕点,静静看着她,花向晚一愣,随后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同弟子聊完,便来找你,接你回去。”

    听到这话,花向晚便知道,谢长寂今晚上又打算要和她睡一张床。

    她想起今早上的情况,略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那个,我还有很多事儿,你先回去休息吧。”

    谢长寂没说话,目光落在桌面为数不多的纸条上,平和道:“那我等你。”

    “你……你回去睡呗,”花向晚笑容微僵,“一直待在这里多累啊。”

    谢长寂沉默,片刻后,他轻声道:“你不在我睡不好,伤势难愈,四日后的生辰宴,我怕难以应付,要不还是……”

    “唉等等!”

    一听这话,花向晚立刻站起来,她挤出一丝笑:“生辰宴是大事,定下了不好缺席,我还是同你回去吧。”

    “生辰而已,不是大事,你先忙吧,”谢长寂显得异常善解人意,“不必为我操劳。”

    “哪里?”花向晚绕过书桌,走到他旁边,笑得很真诚,“你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谢长寂看着她,隐约似乎带了些笑,但神色却一如既往,转身道:“那就先回去吧。”

    两人走在长廊,谢长寂悄无声息为她挡了风,花向晚心中闷闷,转头看了一眼他手中一大堆盒子,颇为好奇:“你这是什么?”

    “弟子送的糕点,西境没有云莱的点心,他们出门在外,就自己学着做了许多。”谢长寂解释。

    花向晚点点头,漫不经心:“你今日同他们聊了挺久的。”

    “讲道而已。”谢长寂说着,花向晚便想起来,天剑宗年年都要给弟子讲道。

    那些年在云莱,她也跟随谢长寂去听过天剑宗讲道,各地弟子云集,仙山仙气缭绕,仙鹤松柏,高山流水,无一不是众人心中所向往的仙道模样。

    那时候谢长寂是普通弟子,领着她站在人群中,她仰头看着高处修士,忍不住询问:“你有一日也会这样开坛布道吗?”

    谢长寂动作顿了顿,迟疑片刻后,他缓慢出声:“不会。”

    那时候她以为是因为谢长寂对自己没信心,觉得自己不会成为这样的大能。

    可如今才想明白,那是因为他清楚知道,未来自己将一生守在死生之界,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花向晚看着旁边青年,他一身白衫,手里拿着糕点,这让他多了几分烟火气,看上去整个人温柔许多。

    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想到他白衣绣鹤,开坛布道,万人敬仰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就是想,如果你回天剑宗,这次应该可以开坛布道了。”

    花向晚说着,眼中带了几分期许:“你还可以再收几个徒弟,然后有许多徒子徒孙,让天剑宗繁荣昌盛,等什么时候就可以飞升上界,成为一代佳话。”

    谢长寂听着她的话,没有出声。

    花向晚越想越觉得这个未来颇为美好,忍不住道:“云莱挺好的。”

    “你喜欢,我可以带你回去。”

    谢长寂开口,花向晚一愣,片刻后,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摆了摆手:“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算了吧,我还是就在西境这个狗窝呆着好了。”

    说着,两个人一起走进房间,谢长寂放好糕点,两人各自洗漱。

    等上了床,花向晚睡在里侧,她侧着身子看着面前闭眼浅眠的谢长寂,缓慢道:“谢长寂,我好久没看见你修炼了。”

    听到这话,谢长寂睁开眼睛,花向晚看着他,似是思索:“也好久没看见你拿问心剑了。”

    他平静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轻声解释:“修炼灵力,我已经走到头了。”

    “何谓到头?”

    “修行以元婴作为边界,元婴之下修身,练气引灵气入体,以虚丹操纵灵气,可得百年寿命,身体轻便。”

    他声音清清冷冷,竟同她讲起修行的基础知识。

    “筑基排清灵根污秽,与凡人区别,可得三百年寿命。”

    “金丹之后,虚丹转实,灵气入体,再入金丹运转净化,成为灵力,至此灵力滋养躯体,寻常刀枪不入,可得五百年寿命。”

    “之后便可修于神识之内结婴,修身不再重要,修得元婴,元婴再进一步,于化神转为元神,修仙者便可有脱离身体之精体,开天眼,观星斗运转,人世规律。”

    “再步入渡劫,窥探天道,运用天道法则。”

    “所以?”

    花向晚听不明白,谢长寂抬手拂过她的头发。

    “对于渡劫而言,修为灵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理解这世上万事万物法则。道心,是你的执念,你修行的根本原因,而道,则是你理解事物的方式。”

    “例如问心剑一脉,”谢长寂解释给她听,“问心剑的道心,是成为最接近天道的存在,而问心剑的道,便是舍弃人欲,成为天道。我们一生之修行,都在克己、守欲,夺人欲,以天道之眼,判断万事万物。”

    “我明白。”

    花向晚笑起来,她凑到谢长寂面前,觉得有些得意:“那你在幻境大半年,是不是破戒了?”

    谢长寂不说话,他看着面前眉眼灵动的女子,片刻后,笑了起来:“我早就破戒了。”

    两人静静对视,花向晚看着面前人,她觉得心跳放唤,从未这么靠近过这个人。

    他像明月一样高悬于顶,温柔照耀世人。

    她仰望着他,忍不住出声:“谢长寂,你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谢长寂想了想,摇了摇头:“你在,我就觉得很好。”

    说着,他伸手将人拉进怀里,闭上眼睛:“睡吧。”

    谢长寂对于和她同眠这件事很执着,花向晚也懒得和他抗争,白日里和灵北一起筹备他的生辰宴,夜里给他陪睡,好在他也不做些什么,她倒也放心。

    合欢宫一片安好,但西境却不太平,四处流传消息,说温少清还活着,因为有一位清乐宫的弟子被温少清的琴音所伤。

    但又有更多传闻,说温少清已经死了,伤人的,是一具被人操控的白骨。

    白骨伤人,这是炼尸之术。

    此事让本来已经开始为儿子办葬礼的温容又疯狂起来,当初她没在溺水中捞到温少清的尸体,以为温少清尸体被溺水彻底侵蚀,如今清乐宫弟子被温少清琴音所伤,那完全可能是温少清骸骨落入他人手中,被炼成了供人操控的凶尸。

    一宫少主落到如此境地,那是清乐宫绝不容许的侮辱,于是清乐宫上下四处张贴告示,温容又在宫中想尽办法,开始感应温少清的尸体在何处。

    清乐宫的动作大家看在眼里,如今西境擅长炼尸之术的,除了散修之外,便只有傀儡宗和巫蛊宗。

    而傀儡宗乃清乐宫管辖宗门,应当不敢擅自以少主作为炼尸对象,怀疑最大的,便只剩下巫蛊宗。

    加上之前在神女山,巫蛊宗人曾因袭击温少清被杀,于是巫蛊宗以温少清尸首炼尸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众人议论纷纷。

    这些消息一条条传入合欢宫,而合欢宫内随着谢长寂生辰日期到来,越发热闹。

    谢长寂身为天剑宗上君,身份尊贵,想要结交的人不少,帖子发出去,便各宗都派了人过来祝贺。

    花向晚早早得了客单,等到第四日,便早早起身来,换上白色束腰绣凤宫装,亲自去门口迎接来道贺的人。

    这次宫宴来了至少上百修士,花向晚一一见过,等到了晚间,便同谢长寂一起接待众人。

    酒席办得盛大,所有人在店里闹哄哄的,谢长寂和花向晚坐在高处,两人喝着酒,花向晚转头看他:“这生辰宴办得如何?”

    “很好。”

    谢长寂出口,花向晚挑眉:“你当真觉得很好?”

    谢长寂想了想,只道:“你为我办,怎样都好。”

    花向晚听到这话,思索片刻,不由得凑过去:“你以前怎么过生日?”

    “买糖。”

    这话出来,花向晚有些诧异:“买糖?”

    谢长寂点点头,认真解释:“没有人想为修问心剑的弟子过生辰,我也一直没想过。直到有一年生辰,我有一位修多情剑的师弟,他和我是同一日生辰,那天许多人都在为他庆贺,闹了很久,后来等我回到死生之界结界前,等师父为我讲道,师父就给了我一颗糖。”

    说着,谢长寂回忆起来:“从那以后,每年生辰,师父都会给我一颗糖。”

    花向晚没说话,她想了想,笑起来:“你都两百多岁,我再给糖也不合适了。”说着,她摇晃着酒杯,“有什么想要的?”

    谢长寂不出声,他看着她,似是一切了然。

    “我今日的愿望就是,花向晚,”谢长寂看着她,说得格外认真,“平平安安,寿与天齐。”

    花向晚听着他的愿望,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扭过头去,轻咳了一声:“这可不是我说算了。”

    说完,她赶紧岔开话题:“今晚灵北给你安排了烟火,走,我们去门口看。”

    她一面说,一面起身,高高兴兴招呼众人往门口走去。

    谢长寂从容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进人群,叫着众人:“来来来,我们到广场上去看烟花。”

    “少主,不喝酒啦?”

    “一会儿喝。”

    花向晚走得快,人流将两人隔开,谢长寂距离不远不近,眼看着就要走出门口。

    一道剑光从人群中破空而来,朝着花向晚直刺过去!

    这剑来得极快,花向晚恍若未觉,谢长寂猛地睁大眼,大喝出声:“花向晚!”

    花向晚笑着回头,便见谢长寂身形一动,花向晚似乎是着急,往旁边一躲,这倒给了行刺之人机会,长剑紧追而上,谢长寂剑意急轰而至,在剑尖刺入花向晚身体时,便将行刺之人一剑劈了出去!

    “慢着!”

    花向晚那看见谢长寂下一剑又动,她一把抓住谢长寂的手,急道:“留活口。”

    谢长寂不说话,他喘息着,手微微发颤。

    灵北带着人冲进来,所有人乱成一片,花向晚捂着伤口,似是十分虚弱,她勉强笑了笑:“长寂,我无事。”

    谢长寂盯着她,目光勉强挪开,他似乎是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上前将花向晚一把打横抱起来,冷着声道:“将人押下去,彻查此事,立刻叫大夫过来。”

    说着,他抱着花向晚,朝着内院疾步走去,花向晚感受到他的愤怒,乖乖卧在他怀中,小声道:“我没事。”

    谢长寂没有出声,等进了房间,他直接一把撕开花向晚衣服,露出她的肩头,冷静为她处理伤口。

    等处理好伤口,他用衣服盖好她的肩头,医修这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上去阵仗颇大。

    “进来吧。”

    看着医修战战兢兢的样子,花向晚到十分平和,众人进来,为她看诊确认无碍后,终于才退了出去。

    等房间里只剩谢长寂和花向晚,对方明显也冷静许多,花向晚想了想,安抚道:“那个,我没什么事,你不用紧张。”

    谢长寂没说话,他关上门,坐回床边,他静静看着她,目光落到她的伤口上:“不要有下一次。”

    “这我哪儿能管得了?”

    花向晚有些心虚,面上却不显,只抬手主动碰了碰他的手:“你别生气了。”

    谢长寂不动,花向晚直起身凑过去,看着似是在想着什么的谢长寂:“你看看我嘛。”

    谢长寂听她的话,转过头来,他看着她琥珀色的眼,她眼睛中带着笑,像是会勾人一般,一股甜腻的香味悄无声息弥漫在屋中,她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靠到他身上,轻蹭着他,撒着娇道:“好了我以后注意,绝对没有下一次。”

    “花向晚,你不能总是……”

    谢长寂紧皱眉头,转头看她,只是话没说完,花向晚就亲了上来。

    她柔软的唇堵在他唇上,灵巧勾着他,谢长寂呼吸一顿,就感觉面前人跨坐上来。

    周边空气里都是她的味道,谢长寂察觉不对,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按住她的动作,轻喘着粗气警告:“花向晚!”

    “好哥哥,我听着呢。”花向晚从他手中将手腕转出来,熟练拉开他的衣衫,抬起身子揽住他,“你要生气就罚我吧,你看要怎么罚?”

    说着,她拉开自己衣服,谢长寂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他终于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用力甩了甩头,挣扎着出声:“你……你别一个人……”

    花向晚没动,她平静看着似乎已经沉溺在她编织幻境的谢长寂,看着他努力想要挣脱这个幻境。

    可以有心算无心,她筹谋已久,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从幻境中爬出来?

    她干脆将人一把拉下来,谢长寂倒在她身上,眉头紧皱,似乎还在努力挣扎。

    花向晚静静抱着对方,过了一会儿后,她轻声开口:“好好做个美梦,明日我就回来了。生辰快乐,”她低头亲了亲谢长寂额头,神色平静,“清衡道君。”

    说着,她抬手一推,便将身上人推开,从床上从容起身。

    刚一挪步,谢长寂便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将她衣领扯下大半。

    花向晚回头看了一眼低低喘息着的谢长寂,听对方出声:“带……我……”

    花向晚看着谢长寂,她平静注视着他,好久,缓慢出声:“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带不了你。”

    说着,她慢条斯理拉上衣衫:“做个梦就行了,别当真呐,清衡道君。”

    谢长寂动作一顿,花向晚从他手中扯回袖子,转身离开。

    她走出房间,设下结界,便看等在门口的薛子丹和灵北。

    “怎么样,我的药好用吗?”

    薛子丹笑眯眯开口,花向晚没搭话,只道:“守着他。”

    说着,她看向灵北:“如何了?”

    “那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灵北平静出声:“就等少主。”

    “刺杀那个人呢?”

    “已经做了个假身份‘死’在牢狱中,明日少主遇刺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花向晚点点头,手上一转,一个传送阵出现在地面。

    她提步上前,招呼周边人:“走吧。”

    传送阵亮起,所有人跟在她身后,前后踏入传送阵。

    没一会儿,众人眼前便换了一番景象。

    提前到的合欢宫众人早已等在原地,秦云裳、狐眠围在旁边。

    看见花向晚出现,合欢宫弟子齐齐跪地:“恭迎少主。”

    “起吧。”

    花向晚抬手,转头看向秦云裳:“温少清呢?”

    “在这儿呢。”

    秦云裳将一个书一般大小的盒子递给花向晚:“你设的隐蔽阵我还没打开,不过我听说最近温容用各种方法找他找疯了,她早就怀疑巫蛊宗,现下就在巫蛊宗附近活动,你前脚撤了法阵,她后脚估计就能赶过来。”

    花向晚没说话,她低头打开盒盖,便见一具不算完整的骷髅静静躺在木盒中。

    “他尸骨太大,我带着不方便,就给他缩小了放盒子里,你拿出来是一样的。”

    秦云裳解释,花向晚没有理会,抬手拂过木盒上方,口中念咒。

    木盒颤动起来,一个阵法缓慢消失。

    等做完这一切,花向晚对着木盒中的白骨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捞出来时一点肉都没了吗?”

    “干净得很。”

    秦云裳接话,随后赶紧道:“不过你可别怪我不尽心,我得了你的信,第一时间就去捞人,不过他之前已经被人剃干净了,所以不会有血肉。”

    听到这话,花向晚动作一顿,她微微皱眉,抬眼看秦云裳:“被人剃干净了?”

    秦云裳点头:“不错,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白骨在地面爬,然后就爬进了溺水坑里,等他死了我捞出来就这样了。薛子丹之前看见这东西,和我说是剑痕……”

    说着,秦云裳忍不住感慨:“冥惑真狠啊……”

    “别说了,”他们说着话,狐眠扫了一眼木盒中亮起来的白骨,皱起眉头,“温容可能已经发现他的位置了。”

    “现下怎么办?”

    秦云裳抬眼看向花向晚,花向晚冷静道:“我先混进去,将木盒放在大堂,等一会儿温容来闹,我趁机去找他们的尸身。等我找到他们,我会告知你们,到时候温容一走,你们告诉我,我开法阵将他们困在法阵中,就可以动手了。”

    “尸骨尽销,魂魄拘禁,”花向晚语气平静,“一人不留。”

    听到这话,狐眠抿紧唇,片刻后,她点头应声:“好。”

    花向晚看了一眼秦云裳,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灵北:“带着弟子,听狐眠师姐的。”

    说完,她便走上前去,化作一道华光,悄无声息潜入巫蛊宗。

    众人远远等在巫蛊宗外,没有一会儿,就感觉一阵地动山摇,随后就听温容怒喝出声:“巫生小儿,还我儿身体来!”

    这一声大吼凭空而下,惊得巫蛊宗人纷纷从睡梦中清醒。

    巫生在黑夜里睁眼,他立刻起身,领着众人来到大门前。

    没了片刻,就看温容带着人一排落在门前,看见温容,巫生恭敬行礼:“温宫主。”

    “废话休说,”温容取出一个正在法光的罗盘,冷着声道,“我儿尸骨在你这里,交出来!”

    “温宫主,”巫生神色平淡,“巫蛊宗没有少主的尸骨,请温宫主切勿听信谣言。”

    “谣言?”温容笑起来,“我儿的法术我认识,若非被人炼尸,绝不可能有一具白骨能用出我儿的法术。炼尸一事,除了你们巫蛊宗还有谁?”

    “温宫主,”巫生冷声开口,“切勿妄言。”

    “你……”

    “若温宫主不信,不妨入巫蛊宗一搜。”

    听到这话,温容一顿,就看巫生抬眼,冰冷看着她:“请。”

    温容闻言,广袖一甩:“好,本座这就去搜,走!”

    说着,温容大步向前,领着众人冲了进去。

    巫生提步跟在温容身后,平静道:“此事太过凑巧,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温宫主切勿上……”

    话没说完,温容顿住脚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愣愣看着前方。

    巫生察觉不对,疑惑回头。

    一抬眼,就看见正堂之上,一具白骨身着紫衣,头戴玉冠,手中抱着一把白玉琴,端坐在正堂上方。

    巫生瞳孔紧缩,温容面容呆滞,片刻后,她颤颤出声:“少清……”

    说着,她踉踉跄跄扑上前去:“少清!娘来了,娘来接你了少清!”

    她冲上前方,抬手触碰在温少清白骨上。

    然而她刚刚一碰,温少清便化作飞灰散开。

    巫生这才反应过来,急道:“温宫主你听我解释……”

    话没说完,只听一声咆哮,音波朝着巫生扑面而来,巫生同时祭出一个傀儡,同温容的音波对轰在一起。

    渡劫期与化神期的对峙带来巨大灵力动荡,朝着远处轰然而去,惊得四方修士猛地睁眼。

    然而对峙也不过片刻,毕竟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巫生再支持不住,被温容音波猛地轰开。

    他狠狠砸在墙面,随后便被人一把捏住脖子,提到高处。

    “查,”温容死死盯着巫生,咬牙开口:“你给我查!”

    “是。”

    巫生立刻出声,喘息着:“温宫主,我这就查,这就还巫蛊宗一个清白!”

    “我给一个月,把凶手给我找出来,不然,我要这巫蛊宗满门弟子,给我儿陪葬!”

    说着,温容将巫生狠狠甩开。

    她走回大堂,颤抖着手,跪在地面将白灰收集起来,放入一个瓷坛。

    随后抱起白玉琴,克制着情绪转身,哑声道:“走。”

    巫蛊宗人跪了一地,送走温容。

    这时,花向晚走在长道之中,缓缓推开一扇黑金色大门。

    大门之后,上百具棺木停在宽广的房间中。

    花向晚抬眼看去,给秦云裳传音:“找到了。”

    秦云裳冷眼看着温容走远,转头看了一眼狐眠:“动手吧。”

    雷声轰鸣而下,狐眠手中画笔一转:“好。”

    雷声轰隆,似有大雨。

    千里之外,一道闪电轰在谢长寂幻境之中,谢长寂一口血呕出来,急急睁开眼睛。

    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边鲜血,迅速起身,径直提着剑打开大门。

    薛子丹听见声响,诧异回头,只是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用剑架着脖子,狠狠撞在身后柱子上。

    “花向晚呢?”

    谢长寂揪着他的衣领,语气中带着杀意。

    他杀巫媚那晚的记忆浮现上来,薛子丹咽了咽口水,想要安抚谢长寂:“那个你冷……”

    话没说完,谢长寂长剑一动,薛子丹立刻大吼出声:“巫蛊宗!”

    谢长寂动作顿住,薛子丹赶紧道:“她去抢人,你要想做什么赶紧去,别和我折腾!”

    听到这话,谢长寂立刻放开他,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薛子丹:“你从道宗追到狐眠花了多久?”

    “三个……不是!”

    薛子丹突然反应过来。

    谢长寂死死盯着他,片刻后,他冷淡出声。

    “好得很。”

    说完,他提步往前,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雨倾盆而下,薛子丹看着空了的院落,深深舒出一口气。

    片刻后,他突然意识到谢长寂之前做过什么。

    温少清那骨头他一看就知道是剑痕,绝对不是冥惑干的。

    之前他还是“云清许”时谢长寂就对他恨之入骨,要知道自己是花向晚的前任,还故意单独在房间给花向晚“解毒”,他真的要宰了他。

    太危险了,他不能再留了。

    意识到这点,薛子丹立刻回头去收拾东西,一面收拾一面给花向晚传音:“阿晚,谢长寂把我是云清许认出来了,他现在去巫蛊宗找你,我先跑了,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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