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炮灰美人[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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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轩对谈

    穆南风走到小轩门前,遥见来人身穿粗布棉衣,农人装扮,腰间别着一个小巧的酒葫芦。

    花含露走到穆南风身边问道:“姐姐,那人是郭老先生吗?”

    “看着像,我迎上前去问问。”

    穆南风见花含露她们三个也要跟着,便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莫湿了鞋袜。”

    穆南风踏雪相迎,走到近前发现这人留着一寸长短须,面容四十余岁,她便把老先生中的老字去了,“敢问足下可是郭先生?”

    郭良筹见迎面走来一神仙似的女子,手中拿着自己写的那本小册子,料想她是那人身边的侍女,只是这侍女容貌绝艳,不知主人家是何等风流人物,不由心下更加好奇。

    “是是,劳烦姑娘相迎。”郭良筹赶紧拱手笑答道。

    穆南风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走一边问道:“怎是您一人前来?没有人跟着吗?”

    郭良筹呵呵一笑,“原是红玉与我一同前来,只是城门前查的严,见到不那么瘦弱的女子都要详细盘查一番,听说是因为什么通判大人家的亲戚被几名女子打了。红玉为了躲开麻烦,就绕了远路,让在下先一步赶来。”

    两人走至轩亭前,郭良筹停下脚步,他掸了掸衣帽上的雪又跺了跺脚,这才跟着穆南风进了轩门。

    郭良筹环顾一周有些摸不到头脑,小轩中另有一容貌绝色的女子并两个小童,其外并无他人。

    郭良筹侧身拱手问穆南风,“敢问姑娘,主人家何在?”

    穆南风笑道:“这里没有主人家,先生要寻的人可叫穆南风?邀先生前来的书信乃是我亲手所书,落款是穆南风敬上。”

    郭良筹有些傻眼,那人竟是女子?

    郭良筹赶忙道:“失敬失敬,我原是向红玉他们询问主人家的事情,只是他们三缄其口,竟不知主人家是位姑娘,失敬失敬!”

    穆南风一笑,“红玉原说您是位老先生,未曾想您正值壮年。”

    郭良筹哈哈一笑,“她必定在姑娘面前称呼我为老头,所以姑娘才以为我年过六十。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穆南风请郭良筹落座,斟了一杯热酒递到郭良筹面前,“先生且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郭良筹躬身接过道谢,只是神情略显踌躇。

    穆南风也不点破,只是说起他写的那本小册子,“先生的大作我已拜读过,其中吏治、农事、军械等论述令我醍醐灌顶,先生治世之才,天下之幸。”

    郭良筹忙道不敢不敢。

    穆南风又说道:“只是有一点需向先生请教,皇权不下乡,全靠地方宗族豪强管制,而皇帝只需教化豪强乡绅守法为善。窃以为,百姓生息全决断于豪强乡绅之手,自古以来便是下民可虐,宗族豪强霍乱一方者众,不可取。”

    郭良筹眨眨眼,“非不为也,实不能也。人力物力不可达,只有靠乡绅豪强才可安定一方。”

    “非不能也,实不为也。皇帝吃肉,官吏喝汤,乡绅豪强啃骨头,百姓待宰如猪羊。皇帝非不能,而是要与爪牙共天下,只要他们忠心,巩固一家皇权天下,便任由他们屠戮百姓。惩治贪官污吏,非是他们虐待下民,而是他们偷盗了皇帝家的猪羊,使皇帝无肉可吃。”

    “自从家天下以来,皇权之下层层管制各有分工,若有宽慈的仁君约束众吏轻徭薄赋,便可养万民,称盛世。”

    “先生认为明君贤主可安太平养万民,君王德行堪比尧舜,便可称盛世。但这是先生追求的桃花源吗?盛世无饥民吗?敢问先生,是万民以养皇帝,还是皇帝抚养万民?”

    郭良筹脑子里蹦出来一些词句,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又如天下百姓皆皇帝子民,又如皇帝奉天承运以养万民等等。

    郭良筹不再轻视她,而是正襟危坐拱手道:“自古以来皆论忠君,姑娘的话令在下汗流夹背。”

    穆南风恭敬道:“先生想筑桃花源,只是看错了方向。我的一些浅见让先生见笑了,还要请教先生对当今之世的看法?”

    “当今皇帝老迈昏庸,奸臣当道结党营私,宦官擅权祸乱国政,妖妃狠毒君无子嗣,内有匪盗外有强敌,教化不张道德不显,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这是亡国的世道,必须换一换这天!”

    穆南风见郭良筹说到兴起,便又给他斟了一杯酒,听他高谈阔论。

    卓红玉来时,走到轩外就听到郭老头铿锵有力的声调,等站到小轩门口,只见郭老头挥舞着手臂左右踱步,口若悬河神情激动。

    卓红玉见他正讲到兴头上,也不打扰,只站在门口听,待他口干舌燥端杯喝酒的空隙才走进去。

    “这酒好香,给我也来一盏。”卓红玉毫不客气地坐到桌边。

    穆南风另取杯盏给她,卓红玉便拿了酒壶自斟自饮。

    卓红玉抬眼看了看郭良筹,“老头,我一路走来才额头冒汗,你怎么额上也有汗?是这轩中的火盆太热?”

    郭良筹哈哈一笑,“非也非也,实是直抒胸臆,高山流水得遇知音,说到激动处微微冒汗。”

    郭良筹说完笑了会儿后,又叹了一口气,摇头说:“可惜可惜,可惜姑娘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可成大业。”

    卓红玉啧了一声,“郭老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怎么女子就不能成大业了?”

    郭良筹坐到桌边说道:“自古以来,天下共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这话像是对卓红玉说,又像是对穆南风剖白。

    卓红玉斥道:“总有先吃螃蟹的人,一朝一夕不能改变,那就两朝两夕,三朝三夕,总要一点点改变!”

    穆南风同意卓红玉的看法,便问郭良筹:“先生为何来凌霄山?”

    “我原本在家中种地,听村里人说凌霄山分田分地,许多逃荒的流民都去了凌霄山,因此我也去看了看。”郭良筹捋着胡须说道:“没想到竟能在乱世里看到一方太平。山上竖起的大旗,上面写着均田减租,哪个山匪会写这个?想来是有大志向的人。”

    穆南风笑说:“先生是觉得凌霄山下的村子像桃花源?”

    郭良筹颔首称是。

    卓红玉说道:“原来是这样。咱们新盖的村子原先也没个名字,新村新村的瞎叫,郭老头来了以后取了桃源村的名字,还在村口立了个石头刻了字。”

    穆南风点点头,对郭良筹道:“先生说得对,一朝一夕改变天下共识确实困难,但事在人为,总要有人先趟出一条路,无论成败,总给后人多些借鉴。”

    “所以姑娘命红玉训练女兵,亦给女子分田,令女子管理山中事务。”郭良筹道。

    “是,女子虽弱,但凝聚起来也是浩浩江流不可阻挡。”

    郭良筹叹气,“只能尽力而为,若有一日战斗劳作不再依靠人力,方可完全扭转乾坤。”

    “先生既然有筑桃花源的志向,又何必介怀扛旗之人是否为女子。”穆南风又侧身对花含露说道:“谈了许久,暂且歇一歇,劳烦姑娘抚一曲战台风请先生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