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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局势变化

    豫安有些诧异:“少些古礼?”

    岑黛眉眼弯弯,糯糯道:“自昨日出了国公府的那么一件事后,想来就算请了宾客与会,大多数人也是进来看笑话的。后日是宓阳的生辰,我可不想被外人的脸色败坏心情,倒不如一切从简。母亲觉着如何?”

    豫安抿了抿唇,思虑片刻,而后笑道:“顶多也只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宾客,其他的规制依旧得照常。”

    岑黛乖巧点头,笑吟吟道:“全凭母亲安排。”

    说话间,母女二人已经到了前厅的后门前。门边有婆子躬身行礼,打了帘子起来,朝着两人恭谨小声道:“殿下,大人已经在厅堂中等候许久了。”

    豫安弯了弯唇角,稍稍点头,小声吩咐:“上新茶。”

    那婆子恭声应下。

    岑黛闻言眨了眨眼,仰头看向母亲:“今日莫不是有客前来?”否则豫安怎么带她到了前厅。

    豫安牵紧了小姑娘,眸中目光深沉:“的确是有客,宓阳稍后进去了,可要好生见礼。”

    岑黛心中一凛,眼中带了几分猜疑。

    二人径直进了厅堂,岑黛隐晦抬眼,瞧见厅堂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一位甲胄玄衣的中年人,坐姿规矩挺拔,正背对着她们。

    虽无法窥见面容,但那周身的冷硬气息却让岑黛对此人的身份有些猜想:应当是朝中某位武官,且手里头是真正沾过人血的。

    习武之人耳清目明,立即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急忙站起身来,恭敬朝着来人拱手行礼,声如洪钟:“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岑黛依礼垂下头,不敢与此人对视。

    豫安轻轻颔首,领着岑黛行至近前来,温声:“卫将军请起。却才院中有些事儿耽搁了,未能及时赶到,让将军久等了。”

    那中年人依旧是作揖:“可说不上是久等,殿下折煞末将了。”

    豫安眼中笑意更深了些:“本宫知晓将军平日里庶务颇多,今日便不说那些客套话了,平白显得客气,便直接谈及正事罢。”

    中年将军这才直起身,垂下眸子,不动声色地小心打量着妇人身边的小姑娘。。

    豫安示意宓阳上前,同中年人介绍:“这便是小女宓阳。”

    中年将军依礼拱手:“末将见过宓阳郡主。”

    豫安又同岑黛道:“这位是卫丛卫镇抚司,隶属于锦衣卫,职责为侦查缉捕,并卫将军的长兄乃锦衣卫指挥使,是你舅舅身边的重臣……”

    她忽地顿了顿,同面露惊讶的小姑娘笑笑,轻声道:“除此之外,卫丛将军同时也是母亲的心腹。”

    岑黛一愣。

    她晓得卫家。

    如今四海平定,大越的铁骑却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平和而惫懒。只是因着军队太过庞大,难以管理,璟帝便将兵权分散在各处。

    其中大部分的军队的驱使权力,依旧被璟帝手中的虎符约束。剩下的其他兵力,则交由了大越的将门氏族。

    如今矗立在大越燕京城中、名头最响权力最大的几家将门,共有三家。一是荣国公府岑家,二是刑家,三是卫家。

    剩余的兵力,要么是分配给了主家不在燕京的驻守将军,要么就是匀给了大越仅剩下的寥寥无几的几位无能亲王。

    眼前的这位卫丛将军,应当就是出身卫家嫡支的子弟。

    岑黛心下凛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宓阳见过卫将军。”

    她算是有些明白今日豫安此举的用意了。

    联合多日之前,张妈妈突然将冬葵从自己身边讨要了去,打的就是奉公主之命教导冬葵的名号——母亲这般安排,看来是想给她留些自保的能耐。

    豫安垂下眸光,瞧见了小姑娘眼中的了然,稍稍舒了口气,重新牵起她的手:“今日带着宓阳来见卫将军,暂且只是想让你们彼此有所认知。”

    她笑看向身前垂首恭敬的中年人,温声道:“卫丛将军是你舅舅留给母亲的耳目。母亲虽深居后宅,但手中依旧有不少人脉。一般来说,只要心中有想法,朝中的动静自会有人送入长公主府来。”

    这十多年来,眼看着四海平定,她便有心做一个贤妻良母,逐渐地将这手中的权力给放了下去,直到最近的一两年,才因为发觉了某些异动,而重新拾起。

    岑黛蹙眉看着母亲。

    豫安面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柔婉的表情,可眼中的寒芒冷光却是她从未见过的阴冷。

    真要说起来,其实豫安的手中,也是沾有人血的,甚至还有自己亲兄弟亲姐妹的性命。

    只是这些阴暗的过往,都被豫安很好地隐藏了起来,未尝让身边的新人发觉半分。

    岑黛抿了抿唇,又偏头看向身前沉默站立的中年人。他的眼神规矩得很,在豫安跟前,丝毫不敢有半分逾越。

    ——朝廷鹰犬。

    用这般词语去形容锦衣卫,果真是一点也没错。

    卫家如今有些能耐的人,无一不是效忠于杨家。卫丛是豫安的心腹,他的长兄锦衣卫指挥使是璟帝的心腹。

    所以如今……豫安这般举动,难道是打算给她培养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心腹么?

    果然,下一刻豫安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轻声问:“那么宓阳呢?你想不想知道那些动静?”

    想,当然是想的。

    岑黛不动声色地攥紧了两手。

    若是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位贵女,兴许没人会愿意接受这么一股沾满了血腥味儿的力量。毕竟在大越百姓的眼中,女人向来就不应当掌权,否则就是出格。

    前世的她或许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如今……

    不仅前路晦暗不明,而且上辈子的那一场死局,此时依旧如同一把利剑在自己的头顶空悬,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她需要有能够保全住自己的能力。

    岑黛沉默片刻,忍不住问母亲:“娘亲为何突然想到,要让宓阳接触这些?”

    豫安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一是因为有外因逼迫,二是因为……不想让帝王空学一身无用的功夫。”

    见小姑娘不解地看向自己,豫安唇角微勾:“宓阳当初拜入庄寅门下,庄老先生却因故只肯教你纵观全局的本事……那等本事虽然同样高深,但若是不加以力量的辅佐,撑死了,也只能让宓阳成为一个纸上谈兵的幕僚。”

    她轻声道:“乖宓阳,你总该要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力量,尽管那力量弱小得可怜,也不该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依托于他人。”

    豫安强调:“就算是依托于母亲,也不行。”

    岑黛垂下眼睑,音色沉稳:“宓阳记下了。”

    这般冷静沉着的态度,着实与燕京中的大多数贵女不一样。

    不仅是豫安有些愕然于岑黛沉稳的表情,连卫丛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据他的印象,杨家人和岑家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两家各自府内的污血,委实是太多了一些。

    这宓阳郡主生活在这般的环境中,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直到豫安吩咐妈妈礼送自己出府时,卫丛心里还在想着这事。倒不是在猜想岑黛的心性到底如何,只是莫名地觉得,像杨家和岑家这般凶悍的联合,京中好像还有一组类似的范例。

    他对燕京中的众多世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不消片刻就有了答案——

    是了,那簪缨世族荀家,与将门邢家的联合,不也是不好惹得很么?

    只是杨、岑这两家府中的那内斗的本事,荀家和邢家却是一丁点儿也比不上的。

    ——

    送走了卫丛后,豫安一改方才的冷厉目光,笑眯眯地让小姑娘回去自个儿的院子里算账刺绣,半句不提卫丛一事。

    岑黛知道母亲今日只是想让自己认认人,心中也好有些准备。是以不再多想,老老实实地回了栖梧园。

    黄昏时候,岑骆舟终于回了府。

    岑黛在凉亭里同他一起用过了晚饭,边在亭中走动消食,边问他:“关于离京一事的安排,大哥哥心中可有数了?”

    彼时岑骆舟站在廊台边,正瞧着亭外的芭蕉叶,闻言偏转过头,回道:“已经同左都御史大人商量过了,基本已经将离京的众多准备确定了下来。”

    他苦笑道:“听闻浙江前不久空出了一位监察御史的位置,本是打算安排了都察院中的老臣入职替补。只不过按着陛下的意思,似乎无意让京中其他的权贵子弟触及那位置,便想让我过去瞧瞧情况。”

    浙江的监察御史,那可是正七品!

    岑黛立时就睁大了眼,小跑上前,蹙眉担忧:“大哥哥这才刚在都察院办了一年多的事,虽是没犯什么错,但到底还是资历尚浅,只能说一句脚跟子刚刚踏在实地上。舅舅这时候安排你去上任浙江的监察御史,未免太突兀了,朝中多少大臣怕是都不会同意!”

    她原是以为豫安会给岑骆舟安排一个随行学习的名头离开燕京,谁曾想璟帝竟然给他安了这么大一顶高帽!

    岑骆舟起初就是因为一篇《鉴监察书》而受到左都御史的举荐,这才有幸踏入仕途,做了从九品的司务。

    虽然才能有目共睹,但在都察院中呆的时间尚短,如今一点成绩也没有,只能勉强称得上是不好不坏,多少人对他仍旧充满了不服气和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