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5点左右, 夕阳还没彻底没落地平线。
二环路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
交警赶到事故现场，在确认受伤者的身份后立刻封锁了现场。
半小时, 还在公寓喝酸奶的温清烟就从手机新闻上刷到了一条车祸新闻，但因为新闻没有详细说明受伤者是谁，她就翻页了。
直到第二天傍晚, 车祸受伤的人终于在一天一夜的抢救中苏醒过来。
幸好，只有小腿骨折，没伤及重要器官。
等醒过来, 病房内已经围了一群人。
大家都在等他醒来, 幸好晕迷了一天现在终于醒了, 大家顿时松口气。
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 不过顾景衍刚苏醒, 整个人很虚弱, 根本没力气应付这些关心他的叔叔伯伯和婶婶们。
反而他们吵吵嚷嚷很影响他休息, 老爷子看在眼里, 又心疼又责怪，这起车祸怎么起的, 他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还不是放不下？
微微叹口气，挥手让他们都离开。
等所有人离开，老爷子重新坐到床边, 看着躺在床上，即便晕迷手里还拿着一只蓝色小盒子的人，想骂骂他两句, 但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终究没忍心骂出口，便缓缓语气说：“手别拽你那盒子了，你现在需要休养。”
顾景衍微微垂眸，刚苏醒，大脑有些空白，身体也沉重的厉害，张口说一句话都仿佛比登天还难，“爷爷……我睡多久了？”说完间，那个盒子还是没松开。
“一天一夜。”老爷子叹口气，想起来他出车祸后，他们赶过去，看他鲜血淋漓从车内救出来的画面，整个心脏就揪紧，真的差一点，“算你命大，车头全部撞废了，你就小腿骨折，其他都好，你啊你……什么时候做事会这么莽撞了？”
一次幸运，下次呢？
谁能保住每时每刻都得到上帝的眷顾，出事了都没什么问题？
“我并不想……离婚。”从开始到现在，他始终没想过离婚。
哪怕他承认以前没有真正爱过她。
但最近一直在反思，才发现哪有什么不爱，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爱的就是这种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人。
才盲目给她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结果……都是自欺欺人的障眼法。
“别想了，你已经离了。”提这个事，老爷子故意压重音，说道：“你真的希望爷爷给你跪下还是想气得爷爷也陪你一起住院？”
顾景衍瞬间沉默，苍白的俊容没一丝表情。
只抬眸，沉沉看向雪白的天花板。
老爷子看他这幅表情，在心里微微叹口气，这件事……终究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
而韩艾琳和顾今明从病房走出来后，韩艾琳直接红着眼对顾今明说：“我就说她不省心，你们一个个还帮她？现在好了，害得我们儿子出车祸，我要去找她算账。”
顾今明比她明事理，扯住她胳膊，说：“别胡闹了，你还嫌这事闹得不够多？”从他们闹离婚开始，这个家就没好好过！
“我闹了吗？如果不是她，景衍现在会出事？”韩艾琳愤慨地甩掉自己老公的手。
“这事怪不到她。”顾今明沉口气：“要怪只怪你儿子。”都离婚了还去找她干什么？
“顾今明我就知道你要偏心她，你真的没良心。”韩艾琳没想到他竟然到现在还在帮她说话。
心里那个恨呀，恨得要咬碎牙。
“我再说一遍，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别再找她麻烦，不然我不客气。”顾今明不想在大庭广众闹，对着她咬了重音。
“怎么？你也想和我离婚是吗？”
“如果你要这么闹，也不是没可能。”顾今明说完，甩甩手，就先往外走了。
留下红着眼眶的韩艾琳气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现在好了，儿子，老公都全部倒向温清烟去了。
她要气死了。
*
顾景衍车祸住院修养了一周，身体各方面机能逐渐恢复。
除了骨折的小腿还不能动，已经和平时无异。
这得亏他平时锻炼。
体格比较健魄，没那么脆弱。
而这一周里，除了顾家人和霍临知道他在医院，温清烟全然不知。
她甚至还心情不错地在筹备剧校园本面试。
如果不是霍临突然来找她，告诉她，顾景衍出车祸在医院，想见见她，她根本不会知道他出事了？
“他小腿骨折，暂时走不了路。”霍临端起咖啡厅的咖啡杯，浅浅喝一口，观察着温清烟的神色，想看看她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有所动容？
结果，她的脸上很平静除了一些怔愣。
没什么变化。
霍临不免在心里微微替顾景衍心衰，他的老婆，不对……他前妻真的不爱他了。
“让他好好休养。”温清烟其实在听到霍临说他车祸的时候，有过一霎地发怔，甚至舌尖本能就想脱口而出一句：“好，我去见见他。”但这句话，最终还是被她压了回去。
他们离婚了。
不能再跳回去。
“他就是想见你，不见你，估计会恢复的慢。”霍临故意开玩笑地说道。
温清烟没什么波澜地拿起咖啡勺，放进杯内搅搅，说：“怎么会，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是专业的。”
“你知道我意思。”霍临扯唇一笑。
“我知道。”浓香的咖啡被她用勺子搅的泛出几圈涟漪，温清烟这才搁下勺子，说：“你转告他，我不会再回头了。”
“真的……不爱他了吗？”温清烟这么多年爱惨了顾景衍，谁都知道，也就这段时间突然爆发，各种放飞，让人猝不及防，“我看他已经后悔了。”
“不爱了。”温清烟很淡然笑笑，眼神明亮通透，是霍临很少见过的那种释然：“爱太惨，心里就空了。”
“其实……他只是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就好，等以后遇到适合他的……他就会忘了我。”
顿了顿，温清烟有点失笑：“不怕你笑话，这5年来，他其实根本没爱过我，可能就喜欢一点而已。”但喜欢太肤浅。
所以难怪他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不喜欢什么。
对什么会过敏？
“其实我不是那种闷声不吭的人，我们在一起5年，刚开始一两年我太年轻，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可能就忍着，一直没问过他这些爱情方面的问题，后来结婚了，心思成熟些，察觉到了这些问题，也尝试和他聊聊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他每次不是忙就是问我是不是缺钱了？总是很敷衍，我也就没兴趣和他谈这个事。”
霍临听着，心里不免一阵唏嘘，微微沉默几秒问道：“那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5年……说断就断……哪有那么容易？
周围人那些恋爱分手，都要受伤好久，他总觉得温清烟其实不会那么狠？
“你想听实话吗？”
霍临点头。
“不爱了，但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忘记。”全部抹掉，那不是真实的感情。
霍临懂了，最怕爱过的人说这种话。
如果还爱，一定会极力表示自己放弃，而不是像她那样坦然说出这句：不可能真的一点都忘记。
那就是真的死心。
霍临顿时微叹一声，以前倒贴给你，你不珍惜，现在人家走了，却又反悔，的确没意义，不如各自开始新生活，“你这么说……他要是听到了可能会气到出院。”
“那也没办法，已经是事实了。”温清烟端起咖啡杯，很浅地喝一口说：“以后我们各自安好。”
“我赞同。”霍临突然有点欣赏她了，也是……以前只觉得她倒贴没什么想法，一直接受顾景衍的圈养，整个就是一金丝雀。
但实际，人家骨子里并非如此。
只是因为爱他，所以甘愿当他的菟丝花。
“我会转告他，你的想法。”霍临继续说。
该说的都说了，温清烟觉得没什么好聊，起身就说：“我还有事，先走。”
霍临点头，目送她离开咖啡厅，神情是难得的哀叹。
他家顾总以后要悲伤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温清烟在离开咖啡厅的时候，一个人坐到了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像陷入某种无声沉默般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车流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她可以做到表面无声无息不关怀甚至冷漠决然，但无人时内心还是会有一些在意。
5年，不是谁都可以把这份感情挖得干净，一滴不剩。
*
霍临在咖啡厅独坐了小半个小时就去医院复命，转达温清烟的意思。
当然转达之后的后果，霍临能猜到。
不出他所料，这个男人直接就沉了脸色，阴郁地恨不得要砸医院，霍临双手抱胸靠在窗边，啧一声他：“别费劲，你要是随便乱动，你那腿别想好了。”
“我意思，不如就放弃吧，女人多的是，对不？”霍临俊眸半眯，似笑非笑。
“等她亲口跟我说吧。”顾景衍半躺在靠枕上，眼神里的落寞真是明显地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
“徒劳，别垂死挣扎了。”霍临就知道他不死心，“你究竟怎么想的？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发现自己是爱她？”
之前还跟他坦诚不爱她。
只是浅层的喜欢。
结果真离了，半死不活。
哪里像只是浅浅地喜欢？
“嗯。”的确是最近才发现，自己怎么都放下不她。
“自作孽不可活系列，你以前伤害她那么多，真的没发觉吗？”霍临真的要无语，都离了才醒悟？“我说句实话，你现在醒悟已经晚了，我听她的意思，她是真的不爱你了，你挽救也没用。”
他的确是最近才反思自己的问题，以前一直没发现，可能是觉得她会一直在身边，所以没有心思花在这方面，等她突然闹离婚。
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多么让她伤心
顾景衍沉沉看着空白的病房，“那就重新开始。”
他始终觉得温清烟爱她五年，不可能真的舍得离开他。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听他这句，霍临立马用修长的手指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你别告诉我，你准备和大学那会一样追她？”
“嗯。”顾景衍不否认。
霍临觉得不现实，但也知道他现在接受不了离婚的事实，不想继续刺激他，便说：“你先把腿养好再说。”
“我知道。”
两人在病房内聊了会，霍临有事先回去了，顾景衍继续躺在病床上修养，只是他现在只要一静下心，满脑子想的都是温清烟。
而且只要一想起来，整个人会很焦躁。
可不想更焦躁，只能这样折磨自己。
不过，他还是会强迫自己好好休养，争取腿伤好起来，去见她。
这段时间，他就忍着了。
一忍就是三个月，顾景衍小腿骨折慢慢恢复，温清烟顺利拿下来那部校园剧的女二，准备进组拍摄。
但是看似顺利，就在温清烟进组前半个月。
顾景衍安排了保镖去她公寓接她去医院，温清烟怎么可能去见他？
但看着像一堵墙的保镖以及为了让他彻底死心，温清烟在答应去医院见他的时候，约了岳山，她要岳山当她‘男朋友’。